联合？

三姨娘一眨不眨地盯着谢元娘脸上的表情，生怕她会一口否决，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她不能取信于谢元娘，接下来等待她的，就是无尽的地狱。　　　　在来紫竹院以前，她想过很多结局，就是没想过她会频频失利，她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是在别人引导下往同一个方向去，而这个方向，就是针对二姨娘的。不过她现在可想不了那么多，谢元娘的反应，可是关系到她将来的处境。　　　　谢元娘的目光一直是沉沉的，似乎是在思考三姨娘话里的可能性有多少，一会看看桌上的燕窝，一会的目光落向别处，看得三姨娘心里一阵煎熬。　　　　她觉得，今天来这里，似乎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谢元娘的反应是她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良久，谢元娘才沉声道:“三姨娘，你太累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今天的事我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怎么可能？　　　　三姨娘差点没给气晕过去，她什么都豁出去了，她说的倒好听，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否定了她的说法，什么叫她累了，她现在清醒得很。　　　　三姨娘冷笑，“大小姐，你是不愿意试还是不敢试？你是怕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吗？”　　　　谢元娘突然转身对着她的眼睛，目光沉沉，“聪明的人都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在你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之前，我不会相信你任何一句话。”　　　　“那燕窝，你明明可以……”　　　　“姨娘，你今天实在是太累了，回去睡一觉明天就好了。”谢元娘蓦地打断她未说出口的话，“小菊，送三姨娘回去。”　　　　小菊一直在门外侯着，听到谢元娘的声音，第一时间推开门，快步走到三姨娘面前，“三姨娘，请吧。”　　　　三姨娘不甘心，却只有作罢，她还不算理智全失，知道和谢元娘公然对抗对她没有好处，咽下一口怨气，心不甘情不愿地出了屋子。　　　　谢元娘重新坐回去，有些疲惫地用手撑着额头。　　　　三姨娘太心急了，心急的人往往会看不清眼前的形势，她会和三姨娘联手，但绝不是现在，只希望她能明白。　　　　小菊送完三姨娘，进来时，就看见谢元娘一副疲倦的样子，不由得心疼。她在外面虽听不大清楚里面在说些什么，但隐隐能猜到一些，小姐要顾虑的实在是太多了，目前还不能和二姨娘硬碰硬，三姨娘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她轻手轻脚走过去，尽量避免发出太大的声音吵到谢元娘，刚走到她面前，谢元娘已经发现了她，抬头问她:“三姨娘走了，她有没有说什么？”　　　　小菊回答道:“没有，不过她的脸色很不好，估计心里正窝着火呢。”　　　　谢元娘叹息，“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的选择是错的？”　　　　这是她第一次询问她的意见，小菊不敢轻易回答，仔细想了想才道:“我相信小姐的选择，三姨娘是太过心急了才会看不清眼下的形势，待她回去好好想想，兴许就能想明白了。”　　　　谢元娘欣慰地看了她一眼，小菊总算有点心思了，欣慰的同时心里又在纠结，她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小菊心思单纯，于她而言，找个好人家好好生活，比留在这里整日算计来算计去的要好得多。但倘若她真的开口要给她找个好人家把她嫁出去，她一定不肯，这也是谢元娘迟迟不开口的原因。　　　　“希望如此。”谢元娘悠悠道了句，旋即她回到塌上，重新拿起没绣完的刺绣仔细绣起来。她刺绣不是为了打发时间，更不是为了提高技艺，而是为了让自己能够静下心来。想要对付二姨娘她们，没有平静的心情是想不出办法的。　　　　小菊悄悄地退下，重新将门关上，谢元娘这几天吃得不多，她要去厨房为她准备晚饭。　　　　三姨娘憋着一窝子怒火回到绿筠院，她的脸色铁青，院子里的丫鬟见到她都小心翼翼地行礼，垂头站在一边，唯恐一个不小心触到她的怒火，被责罚。　　　　三姨娘平时对丫鬟们倒不坏，但再好脾气的人，一旦发起火来，她们这些小丫鬟也是吃不消的。　　　　吴妈妈是三姨娘的奶娘，长年在她身边伺候，现在这个情形，也只有她敢到她身边说话，并问她:“我的姨娘，您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谁气你了。”　　　　不提还好，一提三姨娘更加火大，她紧紧握住双手，心中气极了却发泄不了，忍了一会，她挥臂一扫，桌子上的东西全被她扫落在地。　　　　屋里的丫鬟吓得面面相蹙，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吴妈妈也被吓倒了，好在她在三姨娘身边待得久了，见得多了，这种场面只能吓住她一刹，反应过来后，她立马呵斥屋里的丫鬟，“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收拾收拾。”　　　　丫鬟们急急忙忙地跑过去收拾，有一个丫鬟因为太过紧张，手不小心割破了，鲜血直流，滴在地上马上染红了碎片，她很痛，痛得冷汗直流，却没敢吭声。　　　　心里因此更加害怕，不知道下一刻三姨娘会不会因为她笨手笨脚将她毒打一顿。她加快速度，把碎片收拾干净。　　　　三姨娘还没怒斥，吴妈妈率先开口了，“笨手笨脚的，把东西收拾完自己去后院领罚，今晚的晚饭也别想吃了。”　　　　小丫鬟如临大赦，手捧着碎片，脚步不停地出了屋子，不能吃晚饭还好，要是三姨娘开口，她不死也得脱成皮。　　　　吴妈妈倒了杯茶给三姨娘，并劝慰道:“先喝口茶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三姨娘听了吴妈妈的话，喝了口茶后，内心的怒气才消散了不少，她将茶盏重重地搁在桌上，轻吐一口气，缓缓道:“谢元娘那个蠢人，我已经和她那样明说了，她宁愿相信二姨娘也不肯相信我，真真是气死我了，算我多管闲事，等明儿她被人害了，才来后悔吧。”　　　　吴妈妈一惊，忙止住三姨娘的话，“姨娘，小心隔墙有耳。”又看了四周的窗户，没发现什么异动才送下一口气。三姨娘太不小心了，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么多年的信任都是为了什么难道她都忘了？　　　　三姨娘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时住了口，却没像吴妈妈那样紧张，“无碍，这里没有别人。”　　　　“话虽如此，可也不能不防。”吴妈妈忍不住提醒道:“二姨娘的眼线可是不少的，我们还是小心点好。这事您也别太怪着大小姐，二姨娘那么会做人，早就把大小姐收得服服帖帖，她不信也是意料之中，总得给时间让她消化消化不是。”　　　　三姨娘冷哼一声，“我特地提醒她那盅燕窝有问题，虽然我不是十分的确定，但以二姨娘和三小姐的性格，她们是不会平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的，里面应该有□□之类的，可她偏不听我的话，连检查一遍都不愿意，你说我能不生气吗？”　　　　吴妈妈叹了口气，三姨娘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心急了，这么多年都忍住了，还在意那一时半会么？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大小姐看穿二姨娘她们的恶毒心思，而这件事，必须要慢慢来，像这样，和她闹僵了可不好。　　　　夫人朱氏的性子太弱，永远不能打压得了二姨娘，而大小姐表面是柔柔弱弱的，实际上心思却细腻得很，只是她一直不肯表现出来而已，是以她才会鼓动三姨娘去找大小姐，谁知却碰了壁。　　　　不得不说，吴妈妈在后宅里看得多了，比三姨娘还要有见解。　　　　吴妈妈道:“大小姐想必是不愿意伤了她们之间的姐妹之情才不想这么做，但是只要我们在她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必要的时候，这颗种子还是会发挥它的作用的。”　　　　三姨娘眼神讥讽，“等到那个时候，她们还指不定被二姨娘害到何种程度，还有命和她对抗吗？”　　　　“不是还有老夫人吗？老夫人一向对大小姐疼爱有加，有老夫人在，二姨娘不会那么快就动手，而且，老爷和大少爷差不多也快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再为她们添上一把火也就是了。”　　　　三姨娘道:“老夫人年纪已经大了，她能保护谢元娘多久，老爷和大少爷经常在外，何况他们是男子，后宅的事他们能懂得了多少。”　　　　吴妈妈慢慢劝慰:“这事急不得，我们要慢慢来。等二姨娘的尾巴露出来了，还怕大小姐看不清她的面目，毕竟是年少，大小姐被她蒙蔽也是正常的，而您现在，最重要的是和大小姐套好关系，不要闹僵了。”　　　　三姨娘冷笑，“都十五了，这两年就可以出嫁了，我们还有时间吗？二姨娘的狐狸尾巴可没那么好抓，等谢元娘配了人，还不得任由她宰割。”　　　　吴妈妈笑:“那可不一定，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二姨娘不会一直好运，越谨慎的人越会露出马脚，奴婢总觉得离二姨娘倒霉的日子不远了。”　　　　听到二姨娘会倒霉，三姨娘一下子兴奋了，“怎么说？”　　　　吴妈妈则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奴婢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只是奴婢的预感，也是奴婢的推测，姨娘您这几天就待在院子里别到处走动，有什么事奴婢会带消息给您的，您只要静静等待消息就行。”　　　　三姨娘被她这么一说，一颗浮躁的心渐渐安定了，她不知道吴妈妈哪来的自信，就凭一个预感？但她习惯于依赖她，就当相信她一回，只要一想到二姨娘即将倒霉，她身体里的血液就隐隐兴奋起来，连带心情也不郁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