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约

高档网咖包间。　　　　男生正对着电脑屏幕操纵着键盘，嘴里不时念叨几句，是指挥作战的话，玩儿了不过一会儿，仿佛就有些厌倦了。　　　　手下停了动作，页面跳出一个胜利的标志。　　　　“行啊！”身旁座位上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湛摘下耳机，脸上仍旧淡淡的，身子松懈地往后一仰，转椅跟着划动了一下。　　　　“没劲！”他叹息着说，似乎并不满意。　　　　离开时，陈深拿过抵押的身份证，这才从后追赶上他。　　　　两人刚刚试验的新游戏是陈深从一家公司拿到的内部资源，单纯的竞技网游，和市面上的热门爆款没有太大的本质区别，从某些层面来看，还有些“模仿”的成分。　　　　没办法！行业的创新意识原本就不高！　　　　从门口出来，陈深发表着自己的意见，“这游戏体验感还不错！”　　　　江湛摇头否决，“界面做得太差！而且同质化太高！”　　　　“行了，玩儿个游戏而已，你要不要这么专业？”他轻笑着说，“人家只是一个小公司，能做成这样也算不错了。”　　　　江湛皱眉瞥了他一眼，“不是你让我提意见么？”　　　　陈深悻悻的吸了吸鼻子，“照你说的改，估计得全盘推翻！我说兄弟，人马上可就要上市了。”　　　　他想了想才说，“那就把检测出的bug改了，回去之后理一份清单给你。”　　　　陈深一笑，“多谢！”　　　　下楼梯时，他问待会儿准备去哪儿，“附近不是新开了一国际赛道么？我一亲戚在那儿做管理，装备齐全，随时可以过去溜达。”　　　　江湛有一段时间没接触F1赛车了，以前玩儿得太猛，伤过一次，家里人严明禁止了他的这一兴趣爱好，不过还是会时常惦记着，现在被他这么一提，心里更是犯痒痒。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陈深继续提议。　　　　“都有哪些人？”他转过头问。　　　　“以前的几个高中同学，车技不错，也能玩儿到一起。”　　　　江湛思忖了下，忽然间想起今天还有别的约定，眉头不由一皱，略微有些气馁。　　　　虽说答应了和人一起练舞，不过……应该也不急于一时。　　　　他想了想，倒没再犹豫，“那行！”　　　　…　　　　晏秋被放了鸽子，好不容易精心打扮了一番，出门之后却收到了江湛发来的短信，说是临时有事，改时间再约。　　　　快要走到目的地的人仰头望了望天，兀自叹息。　　　　唉～白费人心思！　　　　灰溜溜返回宿舍，三位室友都还在。　　　　赵彤彤见到她，忍不住“咦”了一声，“这么早回来了？”　　　　晏秋淡淡地回应，“他有事不能来。”说着放下了肩上的帆布包，去换拖鞋。　　　　赵彤彤啃着苹果问，“你们平时都是怎么练习的？我看好些人到现在还没开始学呢！”　　　　司涵啧啧几声，抢先替人回答，“两个人一起看片，边看边学来着，对吧晏秋？”　　　　晏秋不懂她脸上暧昧的表情，只无辜地点头。　　　　还躺在床上的赵彤彤腾地一下起身，差点撞到栏杆，嘴里不忘嚷嚷，“别欺负晏秋听不懂，人家还只是纯洁的宝宝呢！”　　　　盛白微刚从卫生间出来，也忍不住呵呵地笑。　　　　“吼～这明明是去幼儿园的车！”赵彤彤鄙弃地瞪了司涵一眼。　　　　晏秋一脸茫然，显然还在状况之外。　　　　过了一阵，赵彤彤才从床上下来，不过是到阳台的垃圾桶边扔个苹果核，又一惊一乍起来。　　　　“诶！快来快来！”她像一只呼朋引伴的麻雀，叽叽喳喳地扇动翅膀。　　　　受到召唤的人仿佛都不大热情，只探着头不约而同地问，“怎么了？”　　　　赵彤彤一脸八卦地指了指宿舍楼下的“风景”，一男一女正在围合外的台阶上相拥。　　　　一大早就这么腻歪？晏秋忍不住咋舌。平时偶尔也撞见过这样的场景，起初觉得尴尬，后来渐渐习以为常，只是心里总替他们别捏。　　　　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做不会觉得尴尬么？她有些不能理解。　　　　一旁的司涵嘁了声，语气失望，“还以为有精彩的舌吻！”　　　　“……”晏秋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司涵！　　　　盛白微疑惑出声，“那是我们班的白茹月？”　　　　赵彤彤嘿嘿地笑，“她身边那位是计算机学院的，就上回联谊的事儿，之后两个人就走到了一起。”　　　　“这么快？”晏秋深感诧异。　　　　“这年头拼的就是手速。”司涵又开始开黄腔了。　　　　赵彤彤两手趴在阳台上，“她也不算漂亮啊！”怎么这就有人要了？言下之意，大约有对照自己的意思。　　　　“羡慕啦？”司涵不怀好意地碰了她一下，又接着说，“你不也有现成的人选么？我看你跟肖尚和也打得挺火热！”　　　　“别开玩笑！”赵彤彤反手拍了她一下，努着嘴说，“他呀，典型的中央空调，跟这种人只有做朋友的份儿。我吧，还是比较喜欢对方只对我一个人好，眼里只有我一个人。能被那种人喜欢上，才幸福呢！”　　　　“呵！霸道总裁呢！”司涵揶揄。　　　　晏秋听了，脑海里下意识窜出了一个人影。如果江湛喜欢上一个人，大约也会把她宠到手心？她开始不找边际地臆想，摇摇头又否定，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也许根本没人能入得了他的眼。　　　　可是，被他喜欢了，也就是一辈子的事了！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决心，会这样以为。　　　　…　　　　距离圣诞节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候，晏秋和江湛来了一次完整的演出，地点就在社团活动室，非正式，观众也都是熟悉的朋友，可晏秋还是莫名的紧张。　　　　因为不自信，身体止不住地哆嗦。　　　　可他握住了她的手，温暖的力量从掌心传递，那声“别慌”彻底将她击溃，迄今为止，她从不知道他有这样温柔的嗓音。　　　　肌肉有自己的记忆，练习过许多次，都只是最简单的动作而已。他前进，她后退，他勾腿，她也跟着勾腿，节奏活泼，舞步灵巧，旋转也平稳，肢体稍微显得有些机械，没有差错地完成，还算中规中矩。　　　　还是很不习惯和他近距离。　　　　一曲毕，晏秋终于能够松口气。　　　　“啪啪啪～”掌声响起，赵彤彤激动地凑到跟前去，“晏秋你怎么这么棒呢！”她亲昵地揉了揉她的脸，又赶紧给人披上外套。　　　　“我跳得很差的。”她悻悻地笑，倒并不是谦虚，余光瞄了一眼身旁的人，格外留心他的表情，不咸不淡，看不出什么起伏。　　　　“有进步。”江湛评价中肯。　　　　有了这三个字，已经足够她开心一整天！　　　　“过两天我会比较忙，可能要到比赛前才能抽出时间练练。”　　　　“这样啊！”她有些担忧，想了想才说，“那我把自己那部分再熟悉熟悉。”　　　　两人絮絮叨叨讲着话，左思思却在这时候从另一头走来。女生穿了一条及膝的半截裙，外套像春衫，腿上套着薄薄的丝袜，入冬的天气，即便在室内，也觉得有些寒。　　　　她穿得薄，又显身材，始终青春靓丽的模样。　　　　晏秋捂了捂自己的棉衣外套，打量了一眼，自觉臃肿，一时失落又感慨。　　　　两相对比，她明显输了很大一截。　　　　舞蹈方面，左思思绝对算得上专业，听说入校之前就已经得过了全国比赛的大奖，虽然主修民族舞，可这并不妨碍她对他们的指点。　　　　“晏秋？”她试探性唤了一声，上扬的语调很容易让人产生遭到轻蔑的错觉。　　　　“其实舞蹈都是相通的，有时候看的不仅是姿态，甚至连一个表情都很关键。”她抱起双臂，仿佛轻叹，“所以啊，你别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这样很破坏美感。”　　　　也许她没有带任何感情色彩，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的中肯，可一番话出口，晏秋怎么听怎么觉得刺耳，明知是正确的意见，也想耍脾气似的忽略。　　　　对方倒一点没觉得异样，只笑着补充，“我这么说，你不会生气吧？”　　　　晏秋还能说什么？　　　　“没有。”她垂下了头闷声地答。　　　　左思思看了一眼江湛，忍不住抱怨，“你们俩互动太少了！”她一面摇头一面嫌弃，倒也直率。　　　　“我能有什么办法？”　　　　晏秋听见江湛这样回应说。　　　　“早知道，可以请我来当你们的指导。”女生玩笑了一句。　　　　“现在呢？还来得及吗？”　　　　“晚～了～”她俏皮地吐字。　　　　一旁，赵彤彤拉了拉晏秋的手臂，暗示的眼神像是在说:要不，我们先走？　　　　晏秋还没来得及回应，左思思又将话题转移到她的身上来。　　　　她蓦然提了一句，“怎么样？需不需借用我的服装？舞会上穿得独特亮丽一点，总归能吸引更多的眼球，也能有发挥的更好。”　　　　晏秋只觉得血压蹭蹭蹭往上飙，恨不得吼上一句:你哪知眼睛看得出我买不起服装了？！　　　　好吧，虽然她确实有去借的打算。不过这么一说，实在是太伤人了！　　　　她扫了两人一眼，决然地撂下一句，“我自己会想办法！”　　　　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连高人一等的姿态也一模一样！　　　　晏秋离开，也没人阻拦，她甚至没听到他一句宽慰的话，倒是赵彤彤一个劲儿地在自己身旁碎碎念叨，劝她别生气，别伤心，生怕她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