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你的孩子……”　　　　赵飞燕刚要开口，许怡却痛哼一声，沾上血迹的剑尖从她胸口刺出，在她倒地的瞬间，赵飞燕看见站在许怡身后瑟瑟发抖的赵合德，她抬眼看向赵飞燕，一双杏眼慌乱无神，声音也在颤抖，“姐姐，你可无碍？”　　　　“为什么，为什么杀她？”赵飞燕看了合德一眼，屈膝跪在地上，她抬手去探许怡的鼻息，冰凉一片，她轻握起拳头。　　　　“合德是怕她……怕她伤害姐姐。”怯怯的声音在赵飞燕头顶响起。　　　　“我们这么多人，她就一个人，如何能伤害到我？”赵飞燕抬眼直视合德的眼睛。　　　　“合德是好意，倒是皇后，明知许怡对你有敌意，为何要靠近她？”汉成帝抬手揽住赵合德的肩膀，让她依在自己胸前，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痕，“好了，没事了。”　　　　赵飞燕转眼看向刘骜，都说帝意凉薄，如今她才算真正体会，曾与其同床共枕，更是为其孕育一子的人，就这样在他面前了无声息，他却丝毫不为之所动，真是让人心寒。　　　　“一条人命，在皇上眼里就真的这么不值一提吗？”赵飞燕直视刘骜的眼睛，她这辈子最恨负心之人。　　　　“姐姐。”赵合德出声阻止赵飞燕，示意她不要再说。　　　　“那皇后觉得朕应该如何处置一个意图对朕行刺之人？”汉成帝轻松开揽住赵合德肩膀的手，他浅勾起唇角，深邃的眼睛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赵飞燕轻垂眸，理智渐回，刚刚是她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可是……那是一条人命，一条鲜活的人命，就这样死在了她的面前。　　　　在这古代，人命果真贱如草芥吗？　　　　“臣妾刚刚失言了。”　　　　汉成帝抬手轻挑起赵飞燕的下巴，垂眸直视她的眼睛，“皇后相较之前更识大体了，朕甚是欣慰，朕知道皇后平素喜欢字画，这连下了好几天的雨，藏书阁的许多古籍受损，不知皇后可否帮朕整理整理？”　　　　“能帮皇上分忧，是臣妾的荣幸。”赵飞燕垂眸应下，汉成帝这是变相的关她禁闭呀。　　　　汉成帝轻松开赵飞燕，抬步朝庆安世走了过去，“庆侍郎这几日也去藏书阁帮忙吧。”　　　　“是。”庆安世俯首应道。　　　　汉成帝走后，有侍卫拖走了许怡的尸体，地上的血迹也很快被人清理，赵飞燕只留下竹竿儿一人，她抱住膝盖蹲在地上，竹竿儿站在她身后不敢说话。　　　　赵飞燕突然起身跑向殿内，她怎么把那个男人给忘了！　　　　空荡荡的寝殿，床上已然没有了那黑衣男子的身影，若不是床单上的褶皱，赵飞燕真的会以为刚刚所见只是她的错觉。　　　　“娘娘在找什么？”竹竿儿随着赵飞燕一起跪在地上，他学着她的样子去看床底，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　　　　“竹竿儿，你觉得这皇宫守卫如何？”赵飞燕起身走向衣柜，她抬手拉开，里面衣物整齐，并无翻动的痕迹。　　　　“娘娘是在为许美人行刺一事担心吗？”竹竿儿问完后见赵飞燕没有回答，便继续道，“娘娘不用担心，皇宫戒备森严，像许美人行刺……”　　　　竹竿儿见赵飞燕转头看他，便垂下头去，声音也越来越低。　　　　赵飞燕抬步走至窗前，窗户是关的，且不说这寝殿的密道只有她一人知道，就算别人知道，从那条密道也是出不去的，所以那名陌生的男子究竟是怎么进来，又是怎么出去的？　　　　“喵～”　　　　一只黑猫从梁上跳下，稳稳的落在赵飞燕的肩头，一双幽绿色的眼睛，黑色的尾巴翘了起来，在赵飞燕转头看向它时，它却轻盈的从她肩头跳下，“喵～”　　　　“这宫里有人养猫吗？”赵飞燕蹲下身子，抬手将那只猫悬空拎起。　　　　“不曾有人养猫。”竹竿儿满眼疑惑的摇了摇头，“奴才也从未看见过这只猫。”　　　　“今晚离奇的事情可真多。”赵飞燕起身把猫放至窗台，“你从哪来就回哪去吧，本宫累了，便不送你了。”　　　　“喵～”那只黑猫从窗台跳下，迈着优雅的猫步跳上床榻，旁若无人的伸展四肢，慵懒的闭上眼睛。　　　　“喵～喵～嗷呜……”　　　　猫叫声起，只见赵飞燕捏着黑猫的颈毛将其拎了起来，然后扔向窗外。　　　　竹竿儿满脸惊愕的看着正在关窗的赵飞燕，“娘娘是不喜欢猫吗？”　　　　“我只是不喜欢别人睡我的床，包括猫。”赵飞燕关好窗后，便抬手解开外衫，“你先出去吧，我有些倦了。”　　　　“是。”竹竿儿退步走出寝殿，合上殿门后，他绕至寝殿的窗外，寻了一圈也没有看见那只黑猫。　　　　*　　　　夜渐深，凤栖楼内却依旧乐声不绝，二楼窗响，凤归飞身入屋，刚刚那飞入宫中的黑影究竟是谁？　　　　门轻响，方文身穿一袭白裙走进屋内，“你刚回来？”　　　　“嗯。”凤归转头看向方文，“有事？”　　　　“你答应我的事，可还记得？”方文坐在桌旁木凳之上，抬手斟了一杯清茶。　　　　“你等不及了？”凤归眼中升起一丝笑意，拂袖坐在方文对面，“那个人当真值得你如此吗？”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方文浅勾起嘴角，她抬眼直视凤归的眼睛，“公子怕是不能理解吧。”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大抵便是这个意思吧。”凤归轻笑了笑，抬手端起一杯清茶，仰头喝下，似在饮酒。　　　　“公子，这些年你又在等谁？”在凤归放下茶盏后，方文又为其斟满。　　　　凤归抬眼看向窗外，似在回忆，“一位故友。”　　　　方文不再相问，轻起身，“夜深了，方文便不再叨扰公子了。”　　　　凤归没有回答，木门轻掩，他抬步走至窗前，月亮圆了，她应该也快要来了。　　　　*　　　　赵飞燕半梦半醒之际，手指碰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她闭着眼睛用手捏了捏，还有温度，这是个什么东西？　　　　“喵呜～”　　　　黑猫被赵飞燕一脚踹到床下，它眨着一双幽绿色的眼睛看着赵飞燕，垂头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你怎么进来的？”赵飞燕看了一眼紧闭的门窗，更觉诡异，她看着那黑猫，只觉后背泛寒，一般黑猫在恐怖片中都是魔物，这只不会也是吧？　　　　黑猫舔好自己的爪子后，纵身跃上窗台，在赵飞燕的注视下，灵巧的跳上屋梁，然后便不知踪影了。　　　　没过一会儿，那只黑猫又从梁上跳了下来，好像是在和赵飞燕解释它怎么进来的。　　　　“喵～”　　　　“你这只猫还挺有意思的。”赵飞燕笑着下床，她走到那只黑猫面前，抬手摸了摸它的头，又一次抓着它的前爪将其悬空拎起，“你是受虐狂吗，干嘛赖在这里不走？”　　　　“喵～”那只黑猫象征性的蹬了一下自己的后腿便不再挣扎。　　　　“那我要不就勉为其难的把你留下来？”赵飞燕把那只黑猫放在地上，思索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样吧，以后就叫你小受，好不好？”　　　　那只黑猫抬眼看向赵飞燕，迟疑了好久才叫了一声，貌似有些不甘愿。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会寄人篱下，猫生值了，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主人了，以后我让你爬着走，你就不能站着走，知道吗？”赵飞燕满意的站了起来，没有收复帝心，收了一只小宠物也不错。　　　　“……喵～”　　　　“叩叩叩…”　　　　“进。”　　　　梨白一推开门便看见坐在梳妆台前的赵飞燕，刚要走近，一只黑猫蹿了出来，她吓得尖叫一声，连退几步。　　　　“怎么了？”竹竿儿闻声跑进寝殿，他在看见梨白脚下的那只黑猫后，惊讶的抬眼看向赵飞燕，“娘娘，这只黑猫不是被……怎么又回来了？”　　　　“这就要问它自己了。”赵飞燕把长发一点一点的盘起，其上束以珠钗，简单而精致，一袭淡紫色的长裙，衣带翩翩，她在眉间点上一朵红梅，妖冶却又高贵。　　　　赵飞燕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满意的勾起嘴角，起身朝那黑猫走了过去，弯腰将其抱在怀里，“以后，它便是昭阳殿的一员了，你们可以叫它小受。”　　　　“娘娘……”　　　　梨白还想说什么，却被赵飞燕出声打断，“时候也不早了，竹竿儿你随本宫一起去藏书阁吧。”　　　　“是。”竹竿儿俯首应道。　　　　“娘娘，竹竿儿不识字，还是让奴婢随您过去吧，至少还可以帮您一起整理。”梨白浅笑着开口，她如何看不出赵飞燕这些时日一直在故意疏远她。　　　　赵飞燕轻顿步，她转眸看向梨白，浅勾起嘴角，“那便一起去吧。”　　　　“谢娘娘。”梨白垂眸跟在赵飞燕身后，难道只是她想多了吗？　　　　宫内的藏书阁共有两处，一处用来存放比较重要的书籍和字画，一般都是由专人打理，而另一处，主要存放相较之下不太重要的书籍和字画，也是这次汉成帝让赵飞燕整理的地方，青瓦红墙，约有两层楼高，庆安世早已候在门口，他在看见赵飞燕后，轻俯身行礼，“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好久不见，侍郎大人。”赵飞燕轻笑了笑，抬步从他身边走过，“先进去吧。”　　　　庆安世的视线落在那只黑猫身上，他轻皱起眉头，“这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