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当天,孟采薇请假回到家中,穿上自己魂牵梦绕的凤冠霞帔,端坐于床前,无措地摆弄着纤细的玉指。大红色盖头遮住了她忐忑娇羞的面颊,精致的妆容使原本娇媚的她更添三分妍丽。  在她看不到的窗外,八个大汉从八个方向把孟二叔团团围住,只为不让他进去闹事。    “你们给我滚开!挡着你二爷的道了!”孟二叔挥舞着胳膊往屋里冲,却被大汉死死拦住,声嘶力竭想把孟采薇吵出来,声音却又被一层灵力罩挡住。  大汉围在孟二叔周围一言不发,像岩石一般沉默着,用铜墙铁壁般的身体将他堵住,直到他退出院外。    吉时一到,毕萧骑着冥驹潇洒地出现在孟家门前,一身红衣衬得他的俊颜更加耀眼,温润的笑容引得孟氏上下已婚未婚女子甚至是男子都忍不住脸红心跳。  冥驹的后面,跟着一队鬼差,他们掩住了面上的青白色,一路吹吹打打自娱自乐,倒也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在家主的授意下,毕萧没有受到任何为难,就将孟采薇迎了出来。  看着朝思暮想的心上人身着嫁衣,在漫天花雨中被人扶着款款走来,毕萧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幸福,情不自禁地跳下马上前搀扶。  握着那双纤细滑腻的玉手,一步一步走向花轿,毕萧的笑容越发宠溺,而孟采薇紧张的心则终于落到了实处,被红盖头遮住的俏丽脸颊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孟二叔被大汉们堵在看热闹群众的最后方,连准备塞到迎亲队伍里的几个烟花女子都没能带过来。看着鬼差带着孟采薇的嫁妆浩浩荡荡地往外走,他心疼得简直要滴血了,表情也渐渐狰狞起来。  虽然彩礼没有被全部搬走,但装有彩礼的仓库却被孟季多番加固。如今的大门,就算他用更高级的符咒也轰不开了。    本待当众破口大骂,在人前破坏侄女儿的好事,没想到毕萧专门腾出一个鬼差守着他,长长的指甲跟利刃似的,直直地戳着他的脊梁。  于是,纵然心中很恼火,孟二叔在人前也只敢做出很高兴的样子,一句似是而非的坏话都不敢说。    心里惦记着小白花,孟二叔急得起了一嘴燎泡,对着老鸨各种威逼利诱,愣是要了三天宽限时间,准备在孟采薇回门的那一天,狠狠地敲诈毕萧一笔。  孟季远远看着孟二叔咬牙切齿的样子,叹着气将守着他的人又增添了一倍。    送嫁队伍浩浩荡荡,从人界一路走到冥界。孟采薇坐在轿子里,羞涩地攥着手帕,双颊绯红。  毕萧娶亲的消息,对其他九殿的未婚少女来说就是噩耗。原本以为自己会成为第一个加入卞城王家的阎罗后代,孰料毕萧居然不声不吭地就把孟婆拿下了。    抱着看一眼新娘有什么了不起的想法,其他九殿纷纷前来送礼,并默许了小辈儿一同拜访的行为。  卞城王夫人自然希望自己儿子的婚宴热热闹闹的,但这不代表她会容许别人闹事。媚眼一瞄,卞城王动力十足地将神识开到最大,将来客死死盯住,一有异样举动就丢出去,附赠一大口黑暗料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婚礼有条不紊地进行到最后,孟采薇被搀扶着来到了新房,坐在床边静静等待,紧张之余,又有些疲惫。  脚步声闹哄哄传来,大红盖头被人挑起,视线的尽头,正是那个许诺照顾自己一生的人。看着毕萧递过来的合卺酒,孟采薇红着脸接了过来,用宽大的袖子挡住了面上的娇羞。    五官王家不知道怎的派来了个混世魔王,非要吵着闹洞房,最后被卞城王拎到一边单独讨论人生去了。整个新房里,除了新鲜出炉的新人,只剩下无所事事凑热闹的毕娴。  外面客人尚未离开,毕萧还需要应付客人,于是捏了捏孟采薇的手:“我要出去了,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毕娴在旁边不满地挥舞着双手:“什么叫一个人?我呢我呢?”    毕萧充耳不闻,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孟采薇,大有孟采薇一说有问题就把客人撇下的架势。  定了定心神,孟采薇大着胆子在毕娴面前亲了一下毕萧的脸颊:“没问题的,不是还有娴儿丫头陪着我吗?”  “也是,那我出去了,你先垫垫肚子。”说着,锐利的眼神往毕娴那里一扫,重点盯住她捏着点心的手。    毕娴吃点心的手一顿,撇着嘴从柜子里拿出一盒崭新的点心,手指在盒子上敲了敲:用看罪人的眼神看我作甚?又没吃错!  见妹妹的行动体贴又识趣,毕萧满意地点了点头,捏着孟采薇的下巴亲了一口,而后顶着毕娴戏谑的眼神大步离开,准备用最快的速度把客人应付完。    没想到古人也能这么开放,被秀了一脸恩爱的毕娴兴致冲冲地招呼孟采薇坐到桌边吃东西,待她吃了大约一半的时候,才暗搓搓地问道:“接吻,是什么感觉啊?”  “嗯?噗……咳咳……”没料想小姑子这么八卦,正在喝汤的孟采薇结结实实地呛了一口。    忙不迭地跑过去给嫂子拍背,毕娴小心翼翼地四下看着,见哥哥没有突然冒出来责备自己害得嫂子呛到,顿时胆子更大了,晃着孟采薇的手,死乞白赖要求一个答案。  被毕娴缠得不行,孟采薇揉了揉太阳穴,红着脸回想了一下,羞答答地回答道:“……没记住。”  毕娴:“……”    左右得不到什么答案,毕娴干脆趴在桌子上看着孟采薇吃东西,偶尔陪着吃一口,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听到哥哥熟悉的脚步声走近,毕娴笑嘻嘻地掏出一方手帕示意她擦嘴:“这一夜有的熬呢,嫂子加油!”  “讨厌!”孟采薇以手帕遮脸,羞答答地推了毕娴一把。然后,她震惊地发现,自己没推动……    毕娴并不知道自己炼体的成果震惊了嫂子一把,院子里还有很多人没有离开,四处闹哄哄的。左右有爹娘在招呼客人,她干脆偷了个懒,从后面直接溜掉了。  本想回房休息,但想到院子这么吵,想静下心来也不可能,毕娴干脆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在假山上晃着腿,等待着宴会结束。    高处的视角很好,毕娴看到某对野鸳鸯跑到后院卿卿我我,立刻弄出动静把人吓跑了。  五官王家的人还在前院跟卞城王夫妇抬杠,从天文地理吵到人生百态;宋帝王的孩子上厕所走丢了一回,被毕娴送了回去;阎罗王家在哥哥离席的时候就告辞了,自始至终都中规中矩;转轮王家的客人喝得不省人事,已经被人用马车带了回去。  剩下的几个阎罗王除了秦广王还在一脸淡漠地转着酒杯,有一口没一口地品着酒水,其他几个都已经有了醉意,程度从胡言乱语到趴桌大睡不等。    看着又一个女子在得知自己的身份之后,对自己怒目而视,一脸嫌弃,前来赴宴的孟坡面色不变,觉得有些无聊:把姐姐当眼中钉的人很多啊,但愿她们不要给姐姐使绊子。  放下手中的酒杯,避开那些眼神闪烁不定的人,孟坡叹了口气,准备找个安静的地方透口气。    看着孟坡的背影,阎罗后代们议论纷纷。  “他就是那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的弟弟?”  “淡漠中带点温柔,俊朗不失格调,是我的菜!”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一个人界的混小子罢了!”  “瞧你说的,又不嫁给他……”  “哎哟你个小蹄子,春心萌动了?”    她们议论的话题,孟坡并不知道,纵使知道了,也不会在乎。走到后院,倚在一棵树下,孟坡抬头望着天空,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呢?    正想着,一只满是酒气的手伸了过来。孟坡皱眉躲过,转身看到了一张酒意熏天的脸。  “哎哟,这是谁家的小娘子在悲春伤秋呢?”说着,猪蹄子又伸过来了。  “小娘子”孟坡:“……”    毕娴刚好坐在树后不远处的假山上,只是因为角度问题,没有被孟坡看到。见那猪蹄子朝着孟坡挥去,毕娴在假山上笑得打跌:还以为以他的条件,会被女的纠缠呢,结果居然是男的吗?  听到那熟悉的笑声,孟坡无奈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就不能过来帮个忙吗?”以他的身份实在不方便出手啊,不然早把这个猪头抽成真的猪头了。    “安啦安啦!”毕娴努力想忍住笑,却没有成功。最后,她只得一边笑一边把腰间的小荷包扒拉下来,甩给孟坡:“我没力气下来了,你从里面拿点黑暗料理,塞他嘴里就好。”自从妻奴爹大显神威之后,兄妹俩都有了随身携带黑暗料理的习惯,这玩意比什么武器都好用。    孟坡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接住小荷包打开,抓起一把黑暗料理,硬生生按进了调戏自己的猪头嘴里。  白无常出品果然不凡,三秒不到,这人就当场扑街了,就剩一口气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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