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为了从“陈漫文”口中套几招应付陈敬文的办法，陈溪把早上的事添油加醋地给“陈漫文”说了一遍：“这不是早上和我同事聊起你哥哥的人生大事吗？比较好奇他那么优秀又帅气多金的男人怎么还单身，所以就和同事多说了几句。虽然现在这个社会开放了，但是三十多岁还单身的男人难免让人想多。而且，我们公司技术宅男占公司员工总人数的大半，单身狗又一抓一大把……你懂得，单身男人多的地方，情感方面的问题就容易让人想入非非。不过我相信像你哥哥这么伟岸的男人，之所以单身肯定是因为没有遇到令他心仪的女孩儿。一旦遇到，哪个女孩儿能抵抗得住我们陈总大人的魅力～”　　陈敬文看着她发的明显有讨好嫌疑的最后一句话，嘴角上扬，冷笑。还他懂得，他懂个屁。在马来西亚那四年里，之所以没有找女朋友，除了工作繁忙占首因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并不想找一个外国女朋友，而他所认识的为数不多的华人中也没碰到令他想携手一生的女孩儿。　　到了他这个年纪，爱情已经不再是三天两头。一旦喜欢，他要的便是一生。　　但在这之前，他有必要打消陈溪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通过esp给陈溪发了条信息：“9点准时过来，晚一秒就不用过来了，写一份检讨书交给梁颖审阅。”然后对还在等待他下一步指示的谢嘉铭说：“高级秘书人选报送到人事部之后，让人事部确定一个面试时间，不需要经过初面和二面，直接由我来面试。”　　谢嘉铭以为他是觉得高级秘书由公司内部提拔，已经通过了公司的初面和二面，没必要再经历一遍，因而忽略了他话中的重点是“由他来面试”。　　谢嘉铭领了命令就出去了。　　而此时的陈溪，本来还在等待“陈漫文”的回复。然而“陈漫文”的消息没等来，却等来了陈敬文发来的消息。　　晚一秒就要写检讨书交给梁颖？　　那不是明摆着告诉梁颖她在背地里嚼领导的舌根，还被领导听到了吗？要是因为这件事，梁颖被陈敬文扣个“管理员工不当”的帽子，那光是梁颖的眼神就会杀了她吧！　　陈溪不敢再耽搁，麻溜儿地跑去陈敬文的办公室找他。被陈敬文骂一顿，也好过落个被梁颖批评，还要写检讨书的下场。　　路上还不忘给“陈漫文”发了条求救信息：“江湖救急，你哥哥生气的时候吃哪一套比较容易消气？”　　对方回她：“多说几句好话。”　　陈溪：“……”　　看陈敬文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会吃这一套？陈溪很怀疑，但已经箭在弦上，说好话就说好话吧，死马当活马医了。　　陈溪站在陈敬文的办公室门口时，心里已经初步确定了一个道歉流程。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要她积极主动认错，再多说几句好话，最后表示出自己坚定地相信他那方面没问题，性取向也很正常的态度就没问题了吧。如果这样陈敬文还不肯原谅她的话，那她只能委屈一下自己请客吃饭贿赂他了。　　　　陈溪深吸了一口气，敲响办公室的门。陈敬文清冷的嗓音在办公室里响起，她才鼓足勇气推开门进去，心里默念着来时的路上准备好的说辞。　　首先她需要确定陈敬文找她过来，是不是为了早上那件事。如果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那她不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吗？　　所以，陈溪状似平静般地问：“陈总，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陈敬文放下笔，抬头看向她，目光幽深，眼含笑意，“你不知道我找你来是因为什么事？”　　陈溪心虚得很，“领导的心思我们做下属的不敢妄自揣测。”　　陈敬文盯着她略有些局促不安的眼神，好一会儿没有说话，良久才气极反笑。要不是知道她有敢在背地里议论他是个同性恋的胆儿，他都要被她规规矩矩的模样给骗过去了。　　陈敬文默了一瞬，忽然站起身朝她走去，周身都带着压迫性的气息。　　陈溪被吓到了，他不会是气急败坏之下要打人吧？　　“你、你要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别冲……”　　陈敬文伸手拽过她的手腕，微用力就把人拉进了怀里，拖长了声音质问：“你说我那方面有问题？嗯？性取向也不正常？”　　他的声音低沉撩人，近在陈溪耳边，灼热的呼吸和微微上扬的尾音令她羞红了脸。　　陈溪的双手奋力抵在他胸膛前，拉开两人的距离。陈敬文有心想教训她，故意收紧她的腰，低头靠近她的角度像是要接吻。　　陈溪彻底被他吓到了，心里想好的说辞也全都崩盘了。她慌乱地将脑袋扭向一边，语无伦次地说：“我错了我错了，我没那么想，你很正常，放开我……”　　陈敬文好笑地看着她，“错哪儿了？”　　“我不该议论你那什么……对不起对不起，我发誓我下次不敢了。”陈溪欲哭无泪。除了她爸之外，她还没和哪个男生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快变扭死她了！陈敬文是不要脸的吗？敢对下属用这种方法逼迫认错，这是性骚扰！太不要脸了！她要辞职！　　可当下，陈溪没种把心里话吼出来，她还想活着走出这个办公室。　　陈敬文看她那副既害怕又隐隐透着倔强的表情，猜她这会儿指不定在心里怎么骂他，他就想笑，可还是忍住了。他故意板起脸，重重地握了握她纤细的腰，教训她：“不知道祸从口出吗？公司这种公众场合本就人言可畏，平时更应该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你倒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如果有客户来参观学习，对方会怎么想？我们公司这都是些什么风气！”　　陈溪痛得眉头都拧在了一起，连陈敬文的名字都直接叫出来了，“陈敬文，你先松开我成吗？你这样让我很不舒服。”　　陈敬文见她脸色确实不太好看，蹙了蹙眉，松开她。　　陈溪刚被放开，就揉着自己腰窝处的细肉。　　陈敬文瞧见了，问：“很疼吗？”　　陈溪皱着眉瞪了他一眼。还好意思问她疼不疼，男人的手劲有多大，他自己心里没点数吗？陈溪既不想说实话，也不想让他心里好过，似赌气般地回了句：“没事。”　　他是领导，她还能说什么。　　陈敬文知道她肯定是痛了，不然以她的倔性子，宁愿死忍着，也不会说出“她不舒服”这样的话。　　点到为止，陈敬文觉得自己想要的效果也达到了。　　他想了想，说：“陈溪，我今天叫你过来，不是因为觉得你说了我几句不好的话，就要把你怎么样。我只是想告诉你，以小见大，很多严重的问题都是由简单的事情演变而来。你还是太年轻、太单纯，看待事物的角度和层次不及有经验的人老辣。在这个复杂的社会中生存，首先要学会管好自己的嘴。你要分辨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当然，我们公司的规章制度里也并没有明确要求不可以私下议论领导。员工没事聊聊领导的私生活这是人之常情，我不会过多干涉，但前提是没有被我听见、也没有造成不好的影响。我希望你能明白。”　　陈溪低声说：“我明白。”　　她能明白，但不代表她能理解。在她看来，不就是几句玩笑话吗？至于要他这么上纲上线？她又不是完全没有分寸，陈敬文这一番话仿佛在教育一个口无遮拦的孩子，这让她情何以堪。而且他还……还是用那种方法让她认错，这除了让她觉得气愤外，还有几分被羞辱的难堪。就算他是陈敬文也不行！　　陈敬文看她眼睛微红，叹了口气，说：“老实说，如果这些话是出自你的同事沈璐口中，我可能会直接交给梁颖去处理。但是，如果是你，我不会那么不近人情。”　　陈溪的心脏猛跳了下，她抬眸去看他。清晨的微光里，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她忽然想起之前和他一起去参加聚会时，他的眉眼间皆是不同于以往的柔和。　　陈敬文只是把生活和工作区分得很清楚的一个人，工作中，他严厉，他冷酷，但也会因为认识她，而时不时地提点她，关照她。也会在工作中流露出极少见到的情绪，陈溪觉得有些感动。虽然她现在不一定能理解他的思想境界，也不一定能在他的关照下跟上他的步伐。但对于她来说，他的教导和指责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会为她添光加彩也说不准。　　陈溪抿了抿唇，诚恳地说：“我知道了，谢谢陈总的指教，我以后会多多注意的。”　　陈敬文“嗯”了声，想起谢嘉铭之前说的事，他又看向她，眼底笑意不明，“我听说，梁颖有意提拔你担任高级主管秘书一职，你好像有顾虑。”　　陈溪心里一咯噔。陈敬文不提这茬儿，她差点要忘记了。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同意，毕竟陈母说地不无道理，再加上有陈敬文在……她更不好下决心。　　陈敬文看她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顿了顿说：“华瑞的每一个岗位都很锻炼一个人的综合能力，而高级主管秘书对员工的综合业务能力要求也很高，这对你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提升机会。你现在的年纪与公司老员工相比，确实年轻。但与刚毕业的大学生相比，已经有了三年的工作经验。对于你的未来，你也应该有一个更明确的规划。如果想未来的路走得更好，我建议你再慎重考虑一下。”　　陈溪怎么会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弊，但就像她母亲说的，她还有一年的时间就要离开华瑞了。即使获得这次提拔的机会，也是在浪费资源。　　“我觉得与我比起来，会有更需要这个岗位的人，我……”　　陈敬文打断她，“我明白你的顾虑。对于一个公司来说，人才培养投入确实要与输出成正比。所以，在人才培养时，公司会优先考虑那些能在公司里长远发展下去的员工。但这并不意味着一家公司会因为担心将来员工离开而停止人才培养，如果你觉得有更好的选择或者因为家庭原因而不得不离开公司，那么我也希望华瑞是你的一块跳板而不是绊脚石。另外，我不希望我是你有所顾虑的其中一个原因。在工作中，我们是上下级，对待所有人，我都会一视同仁。你接受的批评别人也会接受，所以，你不需要有额外的压力。”　　陈溪没想到她的顾虑，陈敬文都知道。他仿佛能洞悉她所有的想法，并做出最完美的解答。而他的一番话，也在逐渐瓦解她这几天所有的犹豫不定。心底里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冒出来：同意吧，你何德何能，让陈敬文亲自相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