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爱德格递给祝郁背包的时候，有些担心，他偷偷看了眼不远处还在检/查装备的海曼，小声的提醒道：“大厨，你要小心，森林深处很少有人去了。”说着，他意有所指的瞟了一眼金发男人。　　小/鬼头，比你老爸聪明多了。祝郁常年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点笑意，她摸/摸爱德格的脑袋，“知道了，小朋友，在家好好写历/史作业。”　　听见“小朋友”的爱德格瞬间炸毛的拍开她手，“我十六了！不小了！”　　祝郁想了一下自己的年龄，眨眨眼，清晰地表达出“别闹了，小朋友”的意思，“你和林恩的午饭，留在加热器里，想吃的时候热一下。”　　“知道了。”爱德格不情愿的嘟囔，但是眼神却忍不住好奇的往加热器那里撇去，今天中午是什么呢？　　检/查好东西的海曼走到祝郁身边，“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可以走了。”　　祝郁对爱德格摆摆手，背上背包利落的转身出门，海曼打开门，半转身，眼带笑意的给少年道别，“再见，在家好好写作业。”小朋友。　　去你的小朋友，劳资很大好吗？！　　爱德格气的在这两人身后直跳脚，最后愤怒的转身关门。　　……　　海曼掩住的眼中的沉思，他没有想到这个孩子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了，他看着前面女孩瘦窕的背影，迈开长/腿追了上去。　　林恩家离植物研究所很近，算是博提尼星的偏僻地带。　　两人站在植物研究所的大门前，海曼看着大门那边一望无际的森林，扭头看向一脸淡定的女孩，“今天，我们去哪？”　　祝郁拿下背包，从里面掏出一张手绘的森林地图，这是这几天她在森林探险用妖力画出的地图。　　海曼·希尔看着那张十分精细的地图，他碧蓝色的眼睛深处越发暗沉，像是悬崖下的海浪，这个女孩身上藏着的秘密太多了……　　祝郁纤长细白的手指沿着地图上的路线移动，眼中露/出少许苦恼的神色，说实在她也不知道哪里有更多食材，这就是像是一场探险游戏，拼的是人品。　　忽然，一个修/长温热的手指指着地图上的一点，随后一道磁性沉稳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上传来——　　“今天走这里怎么样？，看山脉走向，这里向阳而且平缓，前面应该还有一块谷地，距离也不算太远。”　　祝郁抬起头，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略带笑意的碧蓝双眼，男人背着光，阳光将他的淡金头发映的有些毛/茸/茸的，他垂下眼帘，带着询问的意思。　　“好，就走这一条。”祝大厨将地图递给这次的向导，说：“带路吧。”　　接过地图的海曼抿嘴一笑，低头仔细研究了地图，又抬头看了看天，他很快就确定好了方向，领着祝郁走进了森林深处。　　植物研究所的这片森林因为缺少长时间的打理，环境基本和原始森林，一样，普通人稍不留神就会被脚底下的树根绊倒。　　海曼考虑到祝郁可能会走的吃力，便选了一条相对平稳的路，其实说是“路”也只是植被较少，有比较开阔的视野罢了。　　这段日子，他对祝郁的不仅是感激，更多的对她的好奇，祝郁这一段时间做的东西，海曼隐约从家族的手札中知道一点。　　那是古地球上一种叫做烹饪术的技能，据说在没有被世/界/末/日毁掉的地球上，人类都是一日三餐，每一餐都不尽相同，海曼的祖先对这一方面记录并不多，只是提到了两个古地球上的国/家——天/朝和鹰国。　　祖先关于天/朝食物只是留下一串省略号，而鹰国的写了一种叫“炸鱼薯条”的食物。　　难道是希尔家族的祖先曾经吃过？海曼眼中尽是疑惑，好吃到让人念念不忘，以至于特地写出来？　　正想着自己祖先口味的海曼忽视了脚底下暗藏的一节枯根，一只手及时有力的拉住了即将绊倒的他。　　“注意脚下。”祝大厨单手轻/松的将这个近一米九的男人拉正身/体。　　回过神来的海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走神了。”　　“在想什么？”祝大厨偶尔也要关心一下自己的“债务人”。　　海曼稍稍减慢了的步伐，想起家族手札上的内容，“我一直很好奇，你的烹饪术是在哪里学的？”　　烹饪术是什么鬼？祝郁面无表情的想。　　说起来，祝郁一开始并不是什么食堂厨师，甚至不是妖怪。　　她还记得当年满军入关，家里携眷逃亡南下，还未行至城郊就被追来的满军屠/杀殆尽，自己的三魂六魄附身在一旁的湘妃竹中。　　又过百年，总算是修出灵识，结果又被当地县官砍了做成一双竹筷，进贡宫中，在御膳房尘封百年，她那时日日夜夜看着那些御厨，倒也学会了几分皮毛。之后便是乱世，她被养/母所救，改了姓名，前尘皆忘，一心扑在了厨房里。　　六道居委会里，她的妖龄算是最小的一个，满打满算不过三四百岁上下，只是她的养/母是居委会的创立者之一，祝郁在里面也算是资历最老的员工。尤其是她管着那些上古大妖的伙食，更是得罪不起。　　这么说来，自己的手艺全是跟那群御膳房大厨们偷师的？　　海曼与祝郁并肩而行，他扭头看着身旁女孩的神情，以为是自己说错话，歉声道：“抱歉……我不该问的。”　　祝郁被他的声音从回忆杀中缓过神来，她摇摇头，“没关系，我的烹饪……术是以前我偷学的。”　　偷学？海曼皱眉，他知道在海文首都星中，一些天选贵/族中还保留着厨师，但是这些厨师做出的菜肴只是观赏，并无法食用。而祝郁完全和他们不同……　　祝郁想起了之前自己喝的简直像是调料的营养液，对未来的烹饪简直充满的绝望，“我也之一很好奇，你们一直在喝什么营养液吗？”　　“也不是一直在喝……”　　祝郁暗自松了一口，看来在这个时空中也有其他厨师和食物的存在。　　海曼忽视掉祝郁话中的漏洞，继续领着路，解释说：“其实营养液出现七百多年，流行的话也就二百多年吧。”　　“……”祝郁刚雀跃一点的心情，在听到这个数字之后，稀里哗啦的碎成渣渣，“你们还真是没味觉啊……”　　那种像是浓缩调料包的东西你们也能喝二百年？！祝郁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裂出一点缝隙。　　海曼看着她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低沉的笑声在祝郁耳边响起，女孩不动声色的捏了捏耳/垂，“你笑什么？”　　“没事。”金发男人的双眼像是雨过的天空，泛着点笑意，“很少看你有这种表情。”　　祝郁：“……”　　“其实，一开始发明营养液只是提/供给作战军团的应急食品。”海曼说：“只是近二百年里突然就被人推崇起来，中间也推出了SABCD五个等级。”　　想到自己之前因为没有按时饮用营养液，就出了那样的事/故，之后林恩告诉海曼，他当时看起来像是饿了三天，明明不过三个小时……　　说着，两人重新看了眼地图，海曼贴心的替祝郁砍去垂下的藤蔓。　　不得不说，海曼的野外生存能力很强，他挑的这块地方，是一块临这山脚的谷地，向阳，旁边甚至流过一条小溪。　　祝郁满意的看着手背芯片上的数据，湿度可以，阳光可以，空气可以，估计会有不少可食用的植物。　　一想到这里，祝大厨两眼精光的从背包中掏出“固体胶”，开间自己的寻宝之旅。　　海曼看着她忘乎所以的背影，摇头一笑，也从背包中拿出一个植物成分分析仪，加入到祝郁的行动中去了。　　祝大厨不得不感叹海曼的能力和运气，还没多长时间她就在这里找到了两种很重要的作物——土豆和花生。　　小心的将土豆苗旁边的杂草清理干净，祝郁伸手想要连根拔起，未来的土豆想是变了异，她生怕自己手劲大的把土豆苗揪断。　　祝大厨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摆手叫了一旁也在弯腰探测的海曼，“来帮一下忙。”　　海曼走过来，蹲在祝郁的身边，“怎么了？”　　“能帮我把这个土豆苗拔起来吗？慢一点。”祝郁侧身给他让了一个空位。　　海曼凑前一点看见了那丛长在地上的绿苗，修/长的手指在土层下探了探，他按了一下手中的植物成分分析仪。　　祝郁只见男人手里的金属瞬间变形成一个兵工铲，海曼在土豆苗的旁边一铲子下去，挖出了半、半颗土豆……　　祝大厨：“……”　　女孩默默地的看着那新鲜出土的半颗土豆，又森森的盯着失手的海曼，眼中满是“碎我鸡蛋，削我土豆之仇”的神情。　　海曼干笑一声，小心的将那半颗土豆放在一边，用铲子除去一旁的土，终于挖出一连串的巨型土豆。　　祝郁数着那些比海碗还大点的土豆，像是守财奴数着自己的金币。　　海曼阻止了女孩要将装满土豆的背包背到身上的举动，他接过祝郁那沉甸甸的背包，温和的问：“还有找到什么吗？”　　祝郁看着手中被换掉的背包，茫然的眨眨眼，似乎不太习惯被人照顾，“没事，我能背的起来。”　　海曼笑着摇摇头，站起身，穿着林恩旧衣服也遮不住那宽肩窄腰的完美身材，“还是我来吧，这是我的荣幸。”　　“……”祝郁小声嘟囔了一句，“你开心就好。”说着，她马上转身快步走到花生那里，装作认真观察的样子。　　真可爱，海曼背着背包慢悠悠的跟在女孩身后，看着她有点绯红的耳尖，无声的一笑。　　最后，祝大厨和她的“债务人”成功的挖到了一堆巨型土豆和微型花生。　　祝郁看着那一背包大的大，小的小的食材，不得不感叹一下上过宇宙的蔬菜就是不一样。　　两人按照原路返回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祝郁和海曼背着包慢慢的向林恩家走去。　　远处，万家灯火，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是夕阳还是灯火，远处天际中，那颗巨大的恒星缓缓远去，为博提尼镀上一层温暖的光。　　“好美。”　　海曼侧身站在祝郁身旁，轻轻一笑，低声说：“是啊，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