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宁归是个孤儿,这是他从来都知道的事实。 当年他被丢在荒郊野岭哭得肝肠寸断,最后非常幸运的被刚好路过的万花谷弟子捡了回去。因为那弟子姓肖,所以也就让他跟着姓了。至于名字,是那人医治的时候刚好拿出当归而他又刚好哭了起来,就叫了他当归。 后来当归来当归去总觉得不得劲,又加上本人觉得当归没有一点特色,天天缠着肖姓弟子要改名字。肖姓弟子被他缠的没法,只得翻了翻书改成了宁归。 那时他也正式拜在肖姓弟子门下,排行老二。 肖宁归从小都是个不歇气儿的主,能一口气儿折腾的谷里的人一口气回不上来。所以知道他要出谷历练的时候,谷里的师兄弟们无不欢喜鼓舞。 唯独他的师傅揪着被肖宁归愁白了大半的胡子一脸愁苦地蹲在花海里的那棵树下,有路过的晚辈见他一脸愁苦不由得好奇:“师叔师叔,肖师弟出谷了你不高兴吗?” “高兴还是有些高兴的,”师傅朝问话的那个晚辈点了点头,脸上还是一脸的苦大仇深。“但我更担心他慧极必伤啊!” 晚辈听着他煞有其事的话,愣愣的点了点头还是没有理解。而肖师傅也没在意他有没有听懂,自顾自揪着胡子走了。 边走,还边念叨着。 他想趁着肖宁归尚未出谷时再好好叮嘱叮嘱他,哪怕被他吐槽话多也没关系。结果没想到,等他急匆匆地赶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只是一间空荡荡的房子。 肖宁归他,早就走了! 因为肖宁归那不歇气的性格,谷中师兄弟一听他要出谷历练就喜大普奔奔走相告就差没提溜着鞭炮来一串庆祝一下了。并且各自筹钱花重金给他置了匹里飞沙。 想想里飞沙是哈······呸······天策军都说是好马快马哪能不给他一匹吗? 所以,早就收拾妥当又被求之不得的师兄弟们塞了一匹好马的肖宁归早已经一颠一颠地颠倒了长安。站在长安的街道上是一片繁荣的景象,端的是盛唐之景。 他看见繁荣的长安街上人群熙熙攘攘,湛蓝瞳眸的胡人牵着骆驼,骆驼的身上驮着从波斯等等遥远国度换来的货物。骆驼的背上还坐着一个身姿阿娜、轻纱覆面只留出那同中原人迥乎不同的眉眼,眉眼里带着异域的风情,依稀能窥见几分她故园的模样。 穿着“燕尾、领带”的洋管家驾着挂了铃铛的马车当当当地从城门跑了过来,又当当当地擦着肩过去了。 带着一口不熟练中文的倭人时不时指了指不远处的飞檐翘角叽里呱啦说了一长串,生硬的中文说不下去了直接转换为本国语言乌拉拉的继续了。 端的是一副万国来朝的盛世模样。 肖宁归微微颔首笑了笑,牵着马随着人流去了。却不料有人逆着人流踉跄过来了,一身浓浓的酒臭,满嘴胡言乱语。他的怀里还抱着一坛酒,摇来晃去早已见了底。胸前的衣襟也叫晃出来的酒打湿,水淋淋的。 肖宁归看着那坨穿得像只黑乌鸦的人,神色未变的朝旁边挪了挪。眼瞅着那人摇来晃去地晃过去了,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那人就头一侧身一斜,将将合适的倒进他怀里,然后“哇——”的一声······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它挂不住了。作为大夫灵敏得有些过分了的鼻子清清楚楚的闻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味道;尚且带着几分风尘气息的门派弟子服也被某些东西濡湿,湿哒哒地贴在身上。 乌鸦怀里的酒坛落了地,十分健硕并且咕噜噜地滚远了。他揪着肖宁归那勉强逃过一劫的袖摆,抬起头看着肖宁归的脸傻呵呵的乐着。 青筋从肖宁归的脸上挣了出来,根根分明;一张俊俏的脸僵硬着,维持着那副将扭曲又没有扭曲的女模样,看着有些狰狞。 肖宁归深深“呼——吸——呼——吸——”几次反复之后,终于控制着自己没火速从放着药材之类的箱子里掏出银针狠狠将那人扎醒。也勉强说服自己,拖着那醉的不知今夕何夕的乌鸦,穿过繁华的街市寻找留宿之地。 然而长安繁华有目共睹,来往的人也是不少。所以等肖宁归拖着乌鸦跑了好几条街才极为惊险的找到了一家尚有余房的客栈。 如此磨难之下,肖宁归微微笑着掏出寒光闪烁的银针哧溜一下扎进乌鸦身上。 乌鸦模模糊糊感觉到了那一丝丝的疼痛,默默缩了缩身体团成一块,看起来万分可怜。 现如今已经舒舒服服的泡着店小二抬上来的热水的肖宁归舒服的松了口气,当他的视线落在被他毫不留情丢在地上的黑乌鸦傲娇的哼了一声。 乌鸦其实是有名字的,肖宁归也知道他的名字:雁塔。 名字是雄壮的塔,人倒没有那么雄壮。反正不瘦也不壮,看起来也就那样了吧。 身上穿着一身黑黝黝的衣服是苍云门派的服饰,虽然颜色让人吐槽,但实用性还是蛮高的。 比如,一眼就能看出他在哪。 毕竟除了苍云,没谁愿意把这么黑黝黝肩头铠甲又有着不知名的小尖刺,一度被笑称为行军时候用来挂大刀肉干之类的。 再醒来的时候,黎明尚未到来。雁塔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安安静静地坐在离床不远处的桌子旁边。 黑黝黝的一大坨,委委屈屈地缩在那里。一点声响也没发出来,生怕吵醒了肖宁归叫人一阵起床气的狂轰滥炸。 于是猝不及防的肖宁归不出意料的被吓到了,待他发觉那坨黑乎乎的东西好像就是被自己无情抛到一边的雁塔。他不由得有些心虚的呵呵两声,假装没那么心虚:“啊,你今儿怎么起得那么早?” “哼╭(╯^╰)╮,你为什么就这么把我丢在地上?”雁塔委委屈屈地把自己的脸凑上去,黎明之前不甚明亮的光线落在他的脸上。一下凑得近了,能把他脸上委屈巴巴的神色看得分明。“我是被臭醒的,╭(╯^╰)╮!” “额······”肖宁归避了又避,始终是避无可避。“嗯······其实我都想把你丢掉的。” “哈?”雁塔惊讶无比,声音都不由得提高了些许。“肖宁归阿肖宁归,没想到······” “我就是这样的人,”肖宁归坦然无比,并且甚至伸出手将雁塔考得有些过分近了的大脑袋推得远了些。“反正你又不是不知道。” “啊!肖宁归,你真无情!”雁塔捂了捂胸口,一副“你好无情好冷漠好无理取闹”的模样。对此肖宁归表示见惯不怪甚至还有点想笑,然而他的人设要求他不能这么做只是很镇定的问:“所以我一出谷你就叫我赶紧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幸亏这不靠谱的友人虽然看着极为不靠谱,但干起事情来并没有看起来得那么不靠谱。至少在肖宁归一本正经地问出正事的时候,他就自动摆正了姿势连表情都收敛的很严肃:“你可以帮我治疗一个人吗?我知道你有那个能力。” “你倒是先说说你要我治谁,”肖宁归从放在一旁的包袱里拿出一套衣服,慢条斯里的穿了起来。那一套不是门派服,而是他特意准备的衣服。普普通通,没有一点同门派服相似的地方。 至少别人一看见就知道那是他随意从成衣店买回来的衣服,普通的没有一点特色。幸亏他长得还算俊朗,不然这么一穿在一丢进人群,就完全“泯然众人”了。 “不然你先跟我去看看,见了人你不就知道了吗?” “哈?”已经穿好衣服的肖宁归正掸着袖子,一听他这话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一种“你特么这不是废话吗?”的嫌弃情绪超级明显,明显到隔着不甚明朗的空间雁塔还是能够非常清楚地接收到来自肖宁归不加掩饰的嫌弃。“你确定这个地儿里的人能放我任来任走?你唬我呢?” 雁塔被噎地失语了半天,最后还是自暴自弃破罐破摔的问:“那你到底去不去?” “你觉得我会去吗?”天渐渐的亮了起来,肖宁归的脸也慢慢清晰起来。连他眼角那一丝飞扬的自信之类的东西,都清清楚楚的显现出来。 雁塔哈哈一声笑,揪着人的衣角顺势往地上那么一滑:“我就知道你会答应我的。”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的?快松手,我要往江南一带去。”肖宁归扒了扒,死活没将那人的手扒开,反倒将自己弄得气喘吁吁的。 最后?┓(`)┏还能怎样,如愿以偿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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