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三人出门时正好碰到出门的赵静姝赵舜华两姐妹。赵静姝热情的同三人打了一个招呼,赵舜华依然是那副毫无表情的脸,一天的活计又开始了。 用过早饭,琥珀和赵静姝一起朝司制司走去。 “我昨日试过你说的那个方法,晚上手痒要好些。”赵静姝边说边将手伸到琥珀面前,你看今日是不是要好些。 琥珀认真的看了看赵静姝的手,她也不确定红肿是不是好些,“有用就好,你的热水够用吗?” “够用,够用,姐姐她将热水都留给我了,就不麻烦你们了。”赵静姝开心的将手收了回来,“姐姐那个人就是表面对人冷了点,其实人是很好的,过段时间你们就知道了,只是姐姐她不喜欢与太多人在一起,当初离开浣衣局时连欢送我们的小宴都没有参加就过来了。” 琥珀想着难怪开始只有赵舜华一个人的,她自是知道不能从外表判断一个人。只是那个赵舜华实在是冷了点,在一起坐着用了那么几次饭,好像一句话也不曾说过。琥珀想着下次自己要不要主动和她打个招呼。 刚到司制司,吴管事已经到了那里,琥珀和赵静姝赶紧小跑了几步跑了过去,好在她们还不是最慢的,待到司制司最后的两个打杂的人到了,吴管事才开口吩咐道,“今日将作监的人会派人过来将司制司的壁灯和吊灯都换下来,将你们昨日清洗的灯具重新换上去,你们将你们负责的屋子里的桌子椅子都搬到一角,将屋子空出来。” 琥珀和吴妈赵静姝三人还是负责那五间屋子,今日那五间屋子里都没有坐人,整个屋子里空空的。琥珀以前主要是扫地和擦桌子倒是从来没有注意过屋子里的灯具,主要是以前大部分都是在白日,从来都不曾见过里面点着灯。 屋子的墙壁四角是四盏大的灯盏,正是琥珀昨日清洗的那种很重的铜质树灯,琥珀在下面数了数,一个灯盏上有十二个灯台,像是由树干上伸出的十二个枝桠,而那笔直的青铜树干则固定在墙上。 琥珀又抬头看了看,果然看见屋顶挂了一个很大的吊灯,那是三个飞天摸样的人形吊灯。三个仙女均呈匍匐状,头向上仰,双手向前伸,手心共同托起一个圆盘,想来便应该是灯盘了。每个仙女的双肩和双脚都有一条铜链与之相连,四条铜链在上方与一帽子样的铜盖相连,三个铜盖上方又各有一条铜链与之相连,这三条铜链又与一个更大些的铜盖相连,铜盖上方立着一开屏的朱雀鸟,朱雀鸟的背部上方又是一条铜链与屋顶相连。即使琥珀以前见过不少美轮美奂的吊灯,也不由得被这个造型别致的吊灯震惊了。以前见过的吊灯大多以亮闪闪的水晶夺人耳目,现在见到这个吊灯,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琥珀,要搬桌子了,你怎么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正和吴妈搬着桌子的赵静姝唤道,琥珀连忙应了一声,“这就来。” 三人很快就将五个屋子都清空了,回到院中时,看见另外的几个打杂女使朝院子外走去,琥珀三人也朝外走,才走了几步,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声沉重的脚步声,几人立刻走到门的一侧低头静静的站好,很快一双方头皂靴出现在琥珀的视线。 进来的人是一列进来的,“一、二、三”琥珀默默的心中数着数,“十”,见再没有人进来琥珀抬起头来,想偷偷的看上一眼,不料恰好看进一双纯黑色的眼瞳中。 琥珀愣了愣,赶紧低下头来,却不料一双皂靴朝自己这边走来,最后停在了自己前面。 琥珀一时有些紧张,呼吸也有些急促,心想不会偷看也是罪吧。 “抬起头来。”那声音有些沙哑难听,却是不容人质疑的命令。 琥珀一点点的抬起头来,站在自己眼前的正是自己开始见到的那人,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从他的声音来看怕是正处于变声期,此时他正一动也不动的盯着自己。 “子明,你在干什么。”一声苍老的声音传来。 “在这里等着。”留下一句话那少年便快步走了进去。 琥珀看了看自己左右的女使,像是抓到了最后的一根稻草,“好像没有固定的说是谁吧?” 可惜那几个女使均点了点头,指了指琥珀,“说的就是你。” 看到打杂的女使一个个的离开了那个院子,最后离开的是赵静姝,她安慰琥珀道,“应该是有什么事,我先出去做事了,若是管事问起,我会如实的说的。” 琥珀一个人站在那空荡荡的院子里,心中是万分的懊恼,早知道就不抬起头偷看了,只是那个少年也太过小气些,不是这样也要治罪吧。琥珀打定主意等下如何也不承认自己偷看的事,反正除了那少年应该也没有人见到才对。想到这里,琥珀四处看了看,这一看她直叫糟了,不远处的角落探出几个脑袋来,一看就知道是这司制司的女使,此时正盯着她笑的开心。 琥珀在心里安慰道,再怎么说那些将作监的人才是外人,这些女使应该会站在自己身边的。想起上次罚跪的那次,琥珀不由得想起以前看的电视中的各种惩罚,不知道会不会被打板子。越想越觉得有些害怕,她抬头看了看那些正在屋中忙碌的青衣人,看了看外面门的距离,心中揣度若是自己现在就跑了的话不知道抓到的机会大不大,转念一想,自己也没有做太过分的事情,干嘛要跑。 东想西想的,琥珀觉得今日真是倒霉。 司制司中有十间屋子需要换吊灯和壁灯,从将作监来的十个人每两个人作为一组,负责两间屋子。 “青山。”方昶见傅磊老是走神,一脚踢过去提醒他道。 傅磊早有准备一跳就跳开了,朝方昶做了一个鬼脸,“子明,我早就防着你呢,踢不着,踢不着。” “干活。”方昶瞪了傅磊一眼,不再理他,继续手中的活计。 傅磊从方昶手中接过换下来的壁灯,又从一旁将清洗干净的壁灯递给他,“其实我是在打量外面的那个小女使,现在那小女使正纠结着呢。不过是偷偷抬头看了一眼罢了,你也太过计较了,小心将人家小娘子吓着了。说起来你今日到底来这司制司做什么啊,要装灯也用不到我们的。”傅磊有些好奇,突然嘿嘿笑了两声,“不会专门为了这个小女使而来的吧。” “是的。”方昶的回答吓了傅磊一跳,正吃惊着方昶已经从桌子上跳了下来,一句话都不说的朝外面走去。 看着方昶一步步的走向那小女使,傅磊看了看外面的太阳,“奇怪了,太阳也没有从西边出来的呀。”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道,“我肯定也没有发烧。” 琥珀正纠结着,一个白色的瓷瓶出现在自己眼前,“这是什么。”她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少年,心中一沉,“不会是□□吧,我真的没有抬头看到你的。当时,”琥珀有些后悔刚才怎么不想个可以说的过去的理由来搪塞呢。 “药。”方昶道了一声。 琥珀听了更加烦闷了,你倒是多说几个字啊,虽然声音难听的很,但这样一个字两个字的说神仙才知道是什么意思呢,不由得继续问道,“什么药?” 方昶指了指琥珀的额头,自己先咳嗽了几声,才道,“昨日宋国公世子给你的药你没有用吧,那药有些问题,他昨日在讲武堂门前等了一天也没有见到你,才央了我今日来这司制司里寻人的。”说完他又咳嗽了几声,继续道,“将手伸出来。” 琥珀的手刚刚抬起,那瓷瓶就到了手中,见那少年要离开了不由得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可以走了。”方昶没有回答琥珀的问题,直接转身回了屋子。 “什么人吗?”琥珀心中暗道,见那少年进了屋,赶紧快步的冲了出去。一出门她就见到吴管事站在那里,正盯着她手中的瓷瓶。 “说是昨日的药有问题,今日换了新的一瓶药来。”琥珀脱口而出这句没头没尾的话。 “昨日的药你用了吗?”吴瑛问道。 琥珀摇了摇头。 吴瑛仔细的端详了一下琥珀额头上的伤,“那药就不要用了,这瓷瓶给我,去做事吧。” 琥珀立刻将瓷瓶交给吴瑛,找到赵静姝和吴妈的位置,跑了过去。 “什么事。”和琥珀扫了一会儿地,赵静姝才低低的问道。 琥珀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昨日被讲武堂的球砸了一下,今日那位郎君是受宋国公世子之托送药来的,真是害的我白担心了一场。” 赵静姝停了扫帚,抱着它望向远方,“讲武堂热闹吧,我以前就听说了,到了花朝节那天讲武堂的马球比赛可精彩了。” “听着倒是挺热闹的,不过具体的我也看不到,毕竟讲武堂的院墙还挺高的。”琥珀想着那讲武堂的院墙,怎么样都有个两三米的。 “一向只有那些贵女们才能够参加虹城的花朝节的,若是爹爹没有犯事的话,我和姐姐也可以参加的,只是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赵静姝有些伤感,现在自己的身份是犯人,别说贵女,便是连眼前的余琥珀也比不上的。 琥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赵静姝,由高官之女到一宫奴落差的确是蛮大的,琥珀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是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周边的人也都是差不多的身份,很难体会赵静姝的感受。“其实吧,现在也不是最差的,至少你们姐妹已经从浣衣局走出来了,今后也不会在这里打一辈子的杂,以后会更好的。” 赵静姝的伤感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又笑了,“是的,毕竟我们也从浣衣局出来了,对了,琥珀,你将来想去哪里呢?我在浣衣局也曾听人说当初也有宫奴最后去了皇后身边的,好像唤作阮红莲的,不过据说她现在在这尚功局中,你可认识。” “红姨。”琥珀听到阮红莲这三个字第一个的反应便是红姨,“应该便是红姨了,我们三个正拜了红姨为师,刚刚开始学习女红。” “那你们今后想去司制司。” “因为司制司最容易进了,每年的七月和十二月都有招人的。” “原来是这样。”赵静姝不再说话,拿起扫帚继续扫着地,琥珀见她像是在想着心事,也不打扰她,默默的做着手中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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