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吕瓷刚想离开，却停住了脚步。　　　　“来都来了。”　　　　对，来都来了，看看也不会怎么样。她这么想着，就躲在了一边，偷偷地向罗轮的办公室看去。　　　　落地玻璃，百叶窗帘也没有放下，从她的角度，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座位上工作的那个男人。　　　　都说专心工作中的男人最有魅力，那长得帅又专心工作的男人就更有致命的吸引力了。从来都没有看过他这个样子的吕瓷不由得花痴了一下。　　　　她发誓，只是一下而已。　　　　不过，他的眼下好像还有一丝青紫，脸色也不太好，一看就知道他又没有好好休息了。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不少得叨唠他一番，然后他又会反过来叨唠她老是玩电脑，迟早眼睛都要瞎了。　　　　两人吵着吵着，到最后总会吵笑了。　　　　吕瓷在那里站了好久，久到她都觉得自己已经种在原地了。　　　　可还是不够，如果这个场景能一直维持下去就好了，她只需要这么看着他，不会有任何顾忌。　　　　工作中的罗轮感到了一点不自在，好像自己被什么包围了似的，这种感觉，很熟悉。　　　　他突然抬起了头，看向了直觉所指的方向。　　　　果然是她。　　　　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总能准确找到吕瓷所在的位置，就算她不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也能依靠自己的直觉，感受到她的气息。那时李佩文还开玩笑说，他就是一个雷达，一个吕瓷专属的雷达，要是哪天吕瓷失踪了，他也能在方圆十里之内将她找出来。　　　　可是她离开了他的探测范围。　　　　又被抓住了，吕瓷感觉这时的自己像某个追星的变态粉丝一样。　　　　她本来想撒腿就跑，但双脚却好像是灌了铅一样，怎么都迈不开一步。她发现，罗轮也在看着她。　　　　他的瞳很黑，就像无底深渊一样。　　　　看到她站着的身影，罗轮不禁回想起那晚她和那个男人拥抱的画面。那时的她也是这么站着，看着那个男人离开的背影。　　　　所以，她现在这样，是什么意思？　　　　吕瓷看到他的眉紧紧地锁起来，手紧紧地捏住了钢笔，好像在仇视什么，又好像在隐忍什么。　　　　这样的他看得她心惊。　　　　果然，他果然恨上她了么？　　　　这时，双脚的束缚好像已经解开了，她再也顾不上什么，不要命地跑开了。　　　　“砰——”没跑几步，她撞上了一个人。　　　　“对不起。”吕瓷赶紧把掉在地上的文件捡起给她。　　　　吕瓷？唐秘书本来想训斥一下这个冒失鬼，可她认出是谁之后，就只有好奇和惊讶了。　　　　唐秘书看了看罗轮的办公室，发现他不淡定地站了起来，目光紧随着那个逃离般的身影。　　　　唐秘书跟了罗总那么久，从来没有没有看过他这么激动过。在她的认知里，他对所有人的态度都淡淡的，好像谁都不在乎一样。　　　　空穴来风，唐秘书更加确定了之前的猜测，在脑海里默默加上了一条备忘录。　　　　吕瓷跑到天台，蹲在了一个角落。　　　　嘀嗒，嘀嗒，嘀嗒......　　　　看着地上那一点一点斑驳的泪，她有点责备自己。　　　　这几年，她明明已经千百次告诉自己不要在意。类似的场景，也已经在她的脑海里演算了一次又一次。她甚至想过他会责问她，会讽刺她，又或者会无视她。她努力让自己适应，让自己麻木，她还以为她做到了。　　　　可真到了发生的时候，仅仅看到一个表情，她就忍不住了。　　　　她抬起头看天。　　　　落霞远去，只留下一抹淡淡的黄在天边。夜幕将近，天空也渐渐变得灰暗，让人分辨不出颜色。　　　　回家后，李佩文看到吕瓷稍稍肿起的双眼，避开了吕妈妈，把她拉到了房间里。　　　　“瓷瓷，你哭了？有人欺负你了吗”李佩文担心地问道。　　　　“没有啦，就是……”　　　　“就是沙子进眼？”佩文已经知道她想说什么了。　　　　吕瓷默不作声。佩文跟她那么熟，说谎也没有意义。　　　　李佩文见她不想多说，也没有继续问。不过也正是因为吕瓷什么都不想说，李佩文大概猜得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唉，吕瓷这个朋友，经历了这么多，已经变得越来越内向了。　　　　李佩文拍了拍吕瓷的肩膀，起身去厨房找些冰块给她敷眼。　　　　“阿姨！不是说好让我来的吗？你怎么拿锅铲了，给我吧给我吧！”来到厨房的李佩文一脸惊恐地看着吕妈妈手上的锅铲。　　　　“没关系啦......”两人说着说着又打起了太极。　　　　吕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来妈妈的厨艺给佩文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　　　　第二天早上，宣传部办公室。　　　　“小瓷，不好啦！”曹瑞宣几乎是跑着进来，“刘副总刚刚正式向公司交了提案，说是这次非要把宣传部拆了重装不可！”　　　　“真的？”吕瓷有些不安。这个刘副总还真是嚣张得可以，明明宣传部这段时间的工作进展已经很不错了，他还非要这样做，看来还真是像严菲菲说的那样，他想把宣传部吞了。　　　　“千真万确！刚刚部长跟我说的！怎么办啊？我不想被炒了，虽然我平时也会偷点小懒什么的，但这也是情有可原的吧......”曹瑞宣开始碎碎念。　　　　“那部长怎么说？”吕瓷抓住她摇了摇，让她清醒一点。　　　　“部长说他会争取到底的，不过单凭部长的力量，胜算不大。”曹瑞宣皱着眉回答。　　　　“公司怎么会让他就这么乱来？”成致远也顾不上工作。　　　　“不是说刘副总在公司里还有些股份吗？”张扬插上嘴，“要反抗他真是难上加难了。”　　　　一时间，大家纷纷表达出自己的担心，整个宣传部的气氛都低迷了起来。　　　　“大家别灰心，我相信公司的高层也不会全是瞎子，不会让刘副总为所欲为的。反而是我们，无精打采的，那不就让他得逞了吗？现在部长还在外面为我们争取，就算不为部长，而是为了我们自己，我们都不能这么快就倒下啊！”眼看着大家的信心越来越低，吕瓷忍不住开口。　　　　慢慢地，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瓷瓷说得对，我们得打起精神来！”成致远第一个赞成。　　　　“就算是为了我们自己！”曹瑞宣也应和。　　　　“赞成！”严菲菲举起双手，“我就喜欢这种热血青春漫！”　　　　整个宣传部又燃起了斗志，大家在各自的岗位上共同奋斗着。还没到最后一刻，谁都不想先给自己判刑。　　　　“这么热闹啊？”陶芯蕊来了，听声音好像心情还不错。　　　　现在宣传部正处于风口浪尖的位置，谁都不敢也没空搭理她。陶芯蕊也不介意，一反常态地安静坐着。　　　　——————　　　　“大事不好了！”严菲菲下午在接了一通电话后失声大叫，“今天部长去广告公司谈细节的时候，发现我们主打产品的广告被泄露出去了！”　　　　“什么！”吕瓷急得站了起来。　　　　这个广告她也有参与的，昨天她也检查过，怎么会出错？　　　　“而且广告公司已经自证了不是他们的问题，这才是最糟糕的！”严菲菲的眉皱得快要连在一起了。　　　　“这下惨了。”张扬泄气地说，“本来刘副总的事情已经令人心烦了，还要出这么一档子事。”　　　　“我的小心肝啊！”曹瑞宣捂心长叹。　　　　“大家都没有听出重点吗？”这时，在座位上喝咖啡的陶芯蕊悠悠地开口。　　　　“不是广告公司泄露的，那就是你们之间出现了内鬼咯！你们不去找内鬼，反而在这里抱怨。哼！真是愚蠢！怪不得宣传部要被重新整合。”　　　　“陶小姐，你这么有本事，你怎么不去找啊？”曹瑞宣忍不住反驳。　　　　“大家放心，她会被找出来的。”陶芯蕊说着又悠悠地看了吕瓷一眼。　　　　吕瓷有一种不安的预兆，陶芯蕊这么说，难道想说内鬼就是吕瓷自己？　　　　这时，部长匆匆地赶了回来。　　　　“广告资料被泄露，媒体已经收到了消息要来访问了。公司要召紧急会议，小瓷，准备资料，你跟我一起去。”刘旭不再像平时一样笑嘻嘻的。　　　　“好。”吕瓷有点惊讶，不是一向由小董跟着部长去开会的吗？　　　　情况不容她多想，她以极快的速度收拾好资料，跟着部长赶去会议室了。　　　　“部长，这次怎么是我跟你去？”赶往会议室的途中，吕瓷小心翼翼地问。　　　　别怪她多疑，只是这次广告制作她也有参与，再加上陶芯蕊刚刚的表现，她禁不住脑洞大开：部长不会以为是她泄露出去的，然后要她在会议上自首吧？　　　　“刘副总提的裁员名单上有你。”　　　　“啊？”吕瓷没听懂。　　　　“在这么紧急的时候，如果你能留给公司高层一个好印象，说不定就会有机会继续留在公司了。”　　　　吕瓷顿时明白，原来部长是要给她一个表现的机会！在慌忙中也不忘让她留下的事，这让她该怎么感谢他才好？　　　　刘旭转头看向她，嘱咐道：“对了，我是看好你才带你去的，你待会儿可得好好表现了，不要浪费了这次机会。”　　　　“我会好好表现的！谢谢部长！”吕瓷感激地看着他。　　　　这时的部长是在太可爱了，吕瓷觉得他周围都散发着天使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