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阑听见这话，疑惑地望向漆珊。 漆珊给了漆阑一个无所知的表情，挑眉对金玉瑱道：“秦俏也有那么个衣服，怎么了？” 金玉瑱转身揪住陆笙的领口：“说，你画的谁？” 几个人意识到气氛不对，都散开了。 陆笙别着金玉瑱的手腕，面红耳赤道：“我们你情我愿，你管我画的谁！把画还给我！松手！你松手！” 金玉瑱松开他衣襟，一拳往他脸上砸去：“你说不说！” 漆珊惊呼着退到漆阑身后，喝道：“金玉瑱！你在书院打人！”转头吩咐小竹：“去喊先生过来！” 陆笙摸了下鼻子，擦到一手血。他冷笑道：“金玉瑱！你等着退学吧！” 金玉瑱一脚踹过去，陆笙嚎了声，捂着肚子蜷起身体，额头冷汗涔涔。 漆阑皱眉问漆珊情况。 戚乐上来台阶，看到这一幕，愣了下，绕过人群靠着墙走。金玉瑱目光扫过来，立刻锁定她。趋前抖开画轴，沉声道：“这是你吗？” 戚乐看了眼地上的陆笙，陆笙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她收回视线：“我什么？我怎么了？” “画里的人是不是你？”金玉瑱一字一顿。 “不是。” 说到现在没有看画一眼。 金玉瑱将画甩到她身上：“你看都没看你说不是？” 戚乐抬臂挡开，衣领微褶，显出一抹黄绿之色。金玉瑱扯住她衣襟，拉她的领口。 戚乐后退着推他。 颈间触感冰凉，温热的气息拂在耳畔。 “你还真有这件衣服。”金玉瑱闷笑出声，“让我看看后面，是不是还有颗痣？” “金玉瑱你犯什么病！” 他手臂力气极大，她的挣扎一丝用处也无，反让他加重力气，捏得她肩膀生疼。 戚乐抬脚踹出，金玉瑱拿住她脚踝将她抵在墙上。 戚乐一巴掌打在他脸上：“滚！” 金玉瑱松出一只手，按住她的胳膊：“我听过你和他的传闻，我不信，你右肩上有没有一粒红痣？” 漆阑扳着金玉瑱的肩膀把他拉开，一把雪糊在了他脸上：“你清醒点。” 漆珊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冷声道：“你是说，画上的人可能是秦俏？秦俏可能和陆笙私相授受？” 戚乐扶着墙喘息，听到漆珊的话，心里涌上一股古怪的感觉。她看了眼陆笙，对方踉踉跄跄站起，向她行来。陆笙艰难地走到她跟前，跪倒在地，转过身，哽咽道：“那不是秦俏，是我在乡下认识的，怕你们轻视没有承认……你们别为难秦俏了……” 金玉瑱看着他们俩在一块的样子，火气蹭蹭往上窜。 漆阑使力拦了一把，还是被他撞得一趔趄，顾不得站稳，勾着他的脖子，两人一起倒在地上。 漆阑砸了他一拳：“你想把人打死也得等你回到将军府！” 漆珊捡起画卷，“陆公子，你既然画了出来，是不是，就得由我们验证一番，免得好好一所书院，却混进一个不知廉耻的东西。更何况，还和我住在同一个地方，我来此是为感受美德，并非要耳濡目染这种东西。”她缓缓走近，“秦姑娘，如你所见，这画中人身上是有个记号的，你既不是，便随我入屋察看，也好洗了这污名。” “是不是我，又怎样？” “什么？” 戚乐脸色苍白，扶着墙壁立直了，扫视众人，微微勾唇道：“就算是我，又怎样呢？” 漆珊下巴微抬，眼角几分讥笑：“那么你就不配在此。” 戚乐道：“整天配不配的，你就会这一个字？我再说一遍，就算是我又怎么样？就算画里的人是我，我做错什么了？是我画的它吗？是我让你们传播，让你们看见的吗？做出这种事的你们，岂不是比我更糟糕？” 漆珊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微笑道：“你莫要恼羞成怒，在别人身上泼脏水。也莫要转移视听，拒绝验证。倘若画中人是你，此事源头便来自于你。倘若画中人是你，你，秦俏，任意在他人面前袒露身躯，并录为画，枉顾书院栽培、圣人教训，非逐出此地不足以抚慰、警示众人！秦俏，我最后问一遍，要不要验明自身？” “转移视听的是你，”戚乐走向她，“事情尚未明晰，你却一直将矛头对准我，我有理由怀疑这一切都是你的设计。” 漆珊踏前一步。 戚乐错开她，“我不想和你们说话，现在我要走了，你们没有资格拦我。或者，你们也想辜负书院栽培圣人教训，对我做出不妥当的——” 金玉瑱抓住她的手臂：“你说清楚再离开。” 戚乐仰头直视他：“你想让我说什么？我说了不是我，你不相信，你想逼我说什么？” 金玉瑱微微低头靠近她：“你得让我搞清楚。” 戚乐盯着他：“你凭什么？我拒绝的话，你准备把我怎么样？” 金玉瑱呼吸变得沉重，忽然甩开她，劲力之大出乎他的意料。 戚乐从地上爬起来，再不看他一眼，忍着后腰的疼痛，一步一步，身姿笔挺地走出众人的视线。 金玉瑱在那之前就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漆珊看着戚乐走远，望向漆阑，神情气愤隐忍：“我绝不要继续和她生活在一起。” 漆阑垂下眼睑，扫了眼痴望着戚乐离去的陆笙。 戚乐躺在干燥的草坡上，微风拂来淡淡梅香，阳光直撒在她身上，她捂住眼睛，另只手放在身旁，草梗给予稍稍痛感。 “秦俏姐姐？你在这儿啊，山长找你呢。” 她单手撑地，拧着眉坐起，复站起来。 “您也喜欢来这儿晒太阳？”煦之在一旁笑眯眯躺倒，伸了个懒腰，“啊——舒服~” “没有，走到这里了，就躺一会。”戚乐道，“我过去了。” “恩，回见。”煦之咧着牙挥手，“我偷会儿懒。” 戚乐去山长那里，一路上，见到她的人都远远避开，或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山长端坐在案前写字，看到她便搁了笔，道：“坐下说话。” 戚乐犹豫了下，坐在对面，额角沁出些微汗珠。 山长看着她就叹了口气，道：“秦俏，可能要请你退学了。” 戚乐猛地抬头。 “让你回来读书，一是因为你父亲，二是因为你人品学问向来优秀，今天发生的事，实在颇为不妥。教书育人，背景清白十分重要，委实不能再留你。这是我的亲笔书信，你日后可携此寻季阳县桥南杨树下文墨阁掌柜，让他给你介绍些活计，也算是我个人的补偿。” “山长……” “不要再说了，你出去吧。” 戚乐走在路上，信在手中攥成一团，意识到之后，她将信塞入袖中。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想。事情了结得这样迅速。 回到屋里，她静静地立了半晌，又走出院子。 漆珊从外笑着跨进院门，看见戚乐，哼笑一声。经过她后又转回来，掷在她脚前一枚银光闪闪的东西。 是锭银子。 漆珊笑道：“别说我欺负你，这是你这个月的工钱，拿去吧。” 戚乐将视线移到她脸上：“什么意思？” 漆珊稍稍侧头作思索状，蓦地一笑，道：“呀，你还不知道呢，是我让你回来的呀。我一个人无聊，让山长找个同龄的女孩子陪我读书，他才找了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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