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绵绵密密地跌落,从未停息,永不停息。  他开了口:“我可以给你全新的生活。”  她眨了眨凝冰的眼睫。  “你曾经历但已忘记的,曾践行但未完成的。”  ————————————————————————  江成洗了脚准备睡觉,突然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他披衣开了门,没好气道:“怎么了?”  小男孩着急忙慌地冲进来,险些撞倒他:“大夫!我娘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小男孩拖着他的胳膊往外走。  江成一只脚绊着门槛推开他:“我药箱还没拿呢!夜间出诊最少一两,你有钱吗?”  “……有!我有!”小男孩推他,“您快点拿药箱!”  江成抵住他的脑袋,摊开手:“钱呢?”  一只纤细的手伸向他,在他掌心扔下一块桃核大小的碎银。  蝴蝶听到敲门声,吓得跳了起来,抓起桌底的匕首握紧。  “蝴蝶!是我们!快开门!”  “啊!”蝴蝶表情一松,飞快拉开堂屋的门栓,三步并两步跑到大门口开锁。  江成被球球拽着,快步进到里屋。他看见病人便暗道不妙,及至探了呼吸脉搏,更兼其身体僵硬冰凉,已是确定。他回头望了三人一眼,一个比一个小,“你们父亲呢?”  戚乐道:“父亲不在,母亲前一段时间受了很多刺激,心绪一直不好,你之前给她看过病的,按照那些症状做一些治疗吧。”  江成迟疑道:“不是啊……这……”  戚乐道:“呼吸脉搏我探过了。请您做最后的努力。”  蝴蝶和球球紧紧攥着她的手臂。  江成张了张嘴,“好吧。”他打开药箱,包了一副药递给戚乐,“你去熬药,我给你们母亲施针。”  戚乐扳开两人的手接过,道:“多谢。”  药炉咕咕作响,白汽蒸腾,屋里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  戚乐看着炉子出神,喃道:“前世……”咧了咧嘴角,“无可挽回之际才想起……我这样处心积虑地为难我么……”她低下头,手搭在额头上,将脸颊覆在浓黑的阴影中。  蝴蝶抓着球球的手,紧张地看着江成在母亲身上扎又长又尖的针。球球握住蝴蝶的手,看着同样的方向,小脸紧绷。  戚乐端着药进来,江成收了针移开。戚乐捏住陈芸的下颚,冷硬的触感使她想要立刻逃离这间屋子,她用小勺将药往陈芸嘴里送,直到药汁从嘴角溢出,她看着,停了动作,捂住脸。  蝴蝶和球球呆望着,轻轻喊了她一声。  江成叹道:“联系你们父亲,准备丧事吧。”  球球脸色大变,跳到江成面前扯住他:“你说什么?!”  蝴蝶吃了一惊,拉住球球:“你干吗?!”  球球推了江成一把:“你会不会治!我娘不舒服睡着了你瞎说什么!你滚!赶紧给我滚!”  戚乐抓起球球,按着他的肩膀:“道歉。”  球球挣扎大哭:“我不!”  蝴蝶茫然然蓄起泪花。  江成叹着气摆手:“算了算了,我走了。”  戚乐道:“对不起,先前的银子够吗?”  “没事,够了。”江成踏出屋门。  蝴蝶抽泣着爬上床榻,晃了晃陈芸,侧头问戚乐:“娘亲怎么还不醒?”  球球吼道:“她死了!”猛地推开戚乐,哭嚎着跑了出去。  戚乐追到院子时他已经跑出大门,她扯起裙摆提步追去,喊道:“你站住!这么晚你去哪!”  蝴蝶扶着堂屋的门,张惶道:“姐……”  戚乐原地跺脚,回身扶住蝴蝶的胳膊,沉声道:“没事,像刚才一样把门锁上,等我们回来。”又扯着衣摆追出去。  村里的狗吠成一片,几户人家亮起灯,球球的哭声远远传来。  一只黑狗拖着链子冲到戚乐面前,戚乐骇得退了好几步,跳起来吓退那只狗,循着球球哭声跑去。  追到后来却听不到声音了,她喊也没人应,这里是村头河滩,白日里看得广,现在到处都是阴影,只有河面倒映着极微弱的星光。戚乐站在那里,看着重重山影,焦虑地扯头发。  不远处河畔掠过一条黑影,戚乐喊了一声,蹚河追过去。河水冰冷刺骨,戚乐走得急滑了一跤,手按着薄冰趴进水中。她喊着,那影子只是不理,越发跑得快。  山路上响起马蹄声,迅速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最近时也和她隔了几十米。  过了会,那马蹄声又响起,同时有人喊她的名字。  他在大路上来回,策马跃过一道水湾,焦急道:“秦俏——!秦俏!”  戚乐掐了掐自己的掌心,麻木一片,丝毫痛感也无。  “我在这里……”她伸开手臂,踉踉跄跄向声源走了几步,“我在这里!”  是不是梦。  马蹄在她身前二尺扬起,不待落下,一个高大的身影跳下来,抱住她。  他含着千般情绪的叹息落在她耳畔,热烈的温度渐渐包裹她,传递给她。  “谢青……”  他拥着她点头,“是我,是我。”  戚乐推开他:“我弟不见了,我要找他。”  “别急!别急。他在家里了。我刚才在路上遇到了他。”  戚乐长松了一口气。  谢青抱着她,身体的重量缓缓压在她身上,越来越重。戚乐撑不住稍退了一步,谢青顿时压着她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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