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陆衍之?陆衍之?”安锦煦连着叫了几声,都没有人应声了,看了看手机,通话已经结束,她发了几条消息过去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等了半个小时也没有人回复。屏幕右上角的时间快要到了周五的凌晨两点钟,但是她现在根本就睡不着了。 还是明天平平安安地到家更重要吧。心中敲定这个想法,安锦煦翻下床推门到客厅的柜子里面翻安眠药:右佐匹克隆片,扣下一颗白色的小药片倒了杯温水,吞了下去。然后折回到卧室躺进被窝里用被子蒙住了半张脸开始专心致志的数水饺。 也不记得数到了多少只水饺,安锦煦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经是周五的中午十点三十五,真是不可思议,居然睡了将近八个小时。 挣扎着从被窝里坐起来,余光注意到手机左上角的绿色指示灯一直在闪烁,一把抓过来解了锁,有父母的微信消息,有顾青梧的消息,也有小初高中同学群的通知,但是没有陆衍之的消息,也没有陈子沐的消息。 心头竟有一阵失落……安锦煦熄了手机屏幕把它随手丢到客厅的桌子上,拿着浴袍进了浴室开始洗漱。回家 ,当然是要神清气爽的出现在家人的面前呢。 快十二点的时候安锦煦洗漱完毕也吹干了头发换好了衣服,心中过了一遍发现似乎除了可以带几件换洗衣服和笔记本回去,也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从柜子里拿出一个二十六寸的拉杆箱,把行李物品往里面一放,拉锁一拉,密码锁一扣,大功告成。 储物柜里拿出顾青梧走之前准备好的一沓报纸,按照顾指挥官的要求,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把床铺、饭桌、厨房操作台以及茶几饭桌等家具遮好一层用来防尘的报纸。然后把客厅地上的地毯卷起来到楼顶露台上敲打一番,卷起来收好。 如此,一切都收拾好了,她可以拉着行李离开T市了。安锦煦站在客厅扫视了一圈,对自己的整理成果非常满意,随手拍了张照片发了条朋友圈艾特了顾青梧:谨遵顾总长的指示,一切已收拾妥当,还请指挥部于傍晚派人前来接应! 照片发出去没有十分钟,安锦煦的妈妈就在下面评论了一条:小兔崽子终于知道回来了! 然后下面紧跟着的是顾青梧:绵绵同志辛苦了!我方同志在总部等你平安归来!注意:务必平安归来!务必平安归来!务必平安归来! 安锦煦选择忽略自己亲妈的评论,回复顾青梧: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不一会儿陈子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你什么时候走?” “下午三点的大巴。” “拿着行李下楼,带你去吃午饭。”陈子沐说着,安锦煦听到了那边发动引擎的声音,犹豫了一下:“不用麻烦了,你昨天……” “你昨天喝多了还是多休息一会儿吧”这句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陈子沐冷冷地打断了:“多穿一点,十五分钟之后到你家楼下。” 执拗不过只得接受了,挂了电话后安锦煦前前后后又检查了一遍门窗和水电开关,确认无误之后拉着行李进了电梯。她到楼下的时候陈子沐还没有到,这似乎也是第一次是她等陈子沐而不是陈子沐等她——除了她开车接送他的那段时间。 还是熟悉的SUV。陈子沐从驾驶座跳下来接过她手里的拉杆,打开后备箱放了进去。两人上车系好安全带,陈子沐发动引擎一脚油门驶离了幸福小区。 “陆衍之在Luna订了位子,和他一起吃没问题吧?”这句话似乎是在问安锦煦的意见,可是这不是他俩已经决定好了的吗?难道此刻自己说“有问题”要换餐厅的话,他真的会让陆衍之退了位子换一家餐厅? 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小情绪震惊到:我不是这种胡搅蛮缠的人啊!最近这是怎么肥四啊?安锦煦清了清嗓子,干巴巴的说:“没问题。”陈子沐嗯了一声后就没再说话,安锦煦猜想他大概是没有休息好,此刻根本就没有精神头跟自己胡扯,能来接自己已经是很不错了。 确实,只不过是一夜未见,眼前的这个男人看起来比昨晚分别的时候憔悴了不少,面色晦暗无光,甚至有些惨白,眼窝下面一片乌青,呼吸声也很粗重。都是宿醉惹得错啊!小酌怡情,贪杯伤身——现在的陈子沐就是个鲜活的例子。 这个锅……自己需要背吗?安锦煦内心有些煎熬,毕竟陈子沐宿醉这件事情,自己算是个“始作俑者”,没有自己撩完就跑、翻脸不认账,也就没有半夜十一点还在酒吧里闷头喝酒的陈子沐,也就没有被叫去“救人”的陆衍之。 这么一看,似乎他们三个人这一夜的悲惨境遇都要归咎到安锦煦身上了。安锦煦想到这里绝望地看着窗外飞快闪过的一棵棵行道树,心中暗呼:我的妈呀我不过是个幼儿园毕业二十多年的孩子!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多! “你想什么呢?”尽管陈子沐没什么精气神,还是注意到了身边扒着车窗的安锦煦,今天的举止绝对是有些异常。他的声音听着很低沉,嘴唇上面的血色也是非常的浅,若不是知道陈子沐正常状态是什么样子的,安锦煦真是要以为他上了个米白的唇妆。 “没、没什么。”安锦煦把两只小爪子离开车窗窗框,在副驾驶上坐正,双手拽了拽安全带,神色慌张,却仍要摆出一副什么事情也没有的样子。目光放的很远,透过挡风玻璃看着大概四五十米开外十字路口的红绿灯。 陈子沐大概也是真的累,她不说也就不再问,随她去吧,真的说不动话,出来这么一会儿,头皮、后背,时不时地往外冒虚汗,根本就控制不住,他也不清楚自己的状态到底有没有问题。 从陆衍之家出来开车之前就先主动地凑到查酒驾的交警跟前测了一下酒精含量,跟交警说自己是宿醉不知道现在能不能上路,像个小孩子似的缠着交警整整测了三遍都没有问题之后才颠颠地跑了回来提了车,都快把交警惹毛了。 这个过程中陆衍之一直跟在旁边,帮着最后跟交警又是道谢又是道歉的。看着陈子沐这个状态,陆衍之这个当兄弟的,就算是跟安锦煦怎么抱怨怎么调侃,那心里也是真的难受、真的放心不下,不然也没必要告诉安锦煦了。 只希望安锦煦这个丫头开窍一点儿,不要老是这么吊着陈子沐。他这个外冷内热的兄弟,看着霸气侧漏的样子,谁能知道还有一颗玻璃心呢。当初陆文晞和另外一个兄弟搞到了一起,陈子沐洒脱的不得了,人前该怎样怎样,就像从来没有过这两个人一样。 暗地里呢?陆衍之内心苦笑,暗地里不知道拉着自己找不起眼的小酒馆儿喝过多少顿,哭得稀里哗啦的,到最后眼泪都流不出来了,他这个旁观的人都想跟着哭。多年的兄弟和女朋友,就当一颗炽热的心喂了狗! 陈子沐那么清醒理智的一个人!每次喝酒之前都记得先吃好胃药,就这样两天一小喝、三天一宿醉的作死方法折腾了一个月,愣是什么事情都没有。过了这一个月那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就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从陈子沐的生活中剥离了出去,此后再无宿醉。 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四五年未曾饮酒过度的人,昨天晚上一个人跑到酒吧喝到烂醉如泥,还差点被不怀好意的人拉走。没有吃胃药,也没有任何酒后意外的防范措施,陆衍之真的不敢想象他当时要是没有打电话,后来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拉回家的陈子沐没有一滴眼泪,也没有一句话,就是一个劲儿地吐,十二点到家一直吐到了一点,才算暂时安稳了下来睡了过去。陆衍之在酒吧看见他的时候他睁着眼睛,目光明亮,却认不得自己眼前站的是自己二十多年的兄弟。 陆衍之真是觉得,再这么下去他要受不了了,为什么总是要有好作死、能折腾的无脑小姑娘来这么地折腾自己的兄弟?陆文晞是自己表姐,什么“血浓于水”都是狗/屁!你离我兄弟远远的安全距离以外什么事儿都没有,越界了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撕破脸。 带着安锦煦去Alpha&的那天晚上,他其实也很清楚为什么陈熹衡会气成那个样子。陈熹衡中学时期是在B市跟在陈子沐后面长大的,那个青春期时代的少年跟着自己堂哥这个榜样亦步亦趋,才有了今天。 兄弟情,亲情。有的时候陆衍之都会错以为陈熹衡对陈子沐要比对自己亲爹还要敬重三分,毕竟那是人生朦胧期的一座灯塔、一盏明灯、一颗启明星。他不以为然是因为并不清楚安锦煦在陈子沐心里是什么段位的,所以没放在心上。 他没想到陈子沐真的会托词“友情出演女友”带着安锦煦回家见了陈家二叔二婶,更没想到他会把自己又搞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落魄模样。又TM是因为女人,陈子沐你这辈子是走了什么背字总是要在女人跟前栽跟斗? 陆衍之站在Luna餐厅外面马路边注意着过往的车辆,恐怕漏掉了陈子沐的SUV。倒是副驾驶上的安锦煦最先看到了他,把手伸出窗户,眉开眼笑地冲他挥了挥手:“Hi!陆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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