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村子靠近县城，地在九十年代的时候被征收，用来修建公路还有开发区，当时给的赔偿款少得可怜，村民们没有地种，没有经济来源，只好外出打工，留在村子里的大都是一些老人和小孩。　　　　村里的房子一家紧挨着一家，整个村子都是亲戚，夏语家位处村子中心，她当时结婚的时候既没带霍森回来认过亲戚，也没在村里摆过酒，只告之了家人一声，就连生孩子也是。　　　　村里没有远嫁国外的人，她是第一个，自从出嫁之后她就没回过娘家，这猛地只带孩子，不带老公回来，引起的轰动可想而知。　　　　大家对她的事议论纷纷的，倒不是对她抱有什么恶意，纯粹是关心和好奇。　　　　夏语也不好跟大家计较那么多，笑了笑，拍拍大树小树的头，叫他们喊人，“这是三太奶奶，七奶奶，二奶奶……”　　　　双胞胎很听话，奶声奶气地道：“奶奶好。”　　　　夏语：“这是六爷爷，十二爷爷……”　　　　双胞胎：“爷爷好。”　　　　“来，给你们吃糖。”有长辈递了两糖到双胞胎面前。　　　　双胞胎没有接，而是仰头看向夏语。　　　　平时夏语有教过他们不要吃陌生人递过来的东西，看来他们有记在心上。　　　　夏语：“快谢谢爷爷。”　　　　双胞胎接过糖，“谢谢爷爷。”剥开糖纸，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这时，有长辈伸出手想要抱他们，双胞胎不愿意，他们躲到夏语身后，　　　　夏语不好意思地道：“他们认生。”　　　　有个黑黑瘦瘦的小孩子挤过来，用家乡话说道：“弟弟，去玩。”说着，就去拽双胞胎的手，小树吓得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大树气得狠狠地推了一把那个小孩。　　　　大人们哄然大笑，小孩不知所措。　　　　夏语抱起小树，安抚道：“好了好了，不哭了，哥哥只是想跟你一起玩而已，小树乖，别哭了，你看大家都笑话你了。”　　　　接着对小孩说道：“弟弟坐了很久的车，累了，改天你再来找他玩好不好？”　　　　末了，又对推人的大树说道：“小朋友之间不可以打架。”　　　　有人打圆场道：“小孩子嘛，打打闹闹是正常的。”　　　　小树搂着夏语的脖子，小脸埋在她的肩膀上，“妈咪，回家。”　　　　夏语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好，妈咪带你回家。”　　　　跟村民们打了声招呼，夏语就一手抱着小树，一手牵着大树，回家去，他们身后跟着一串留守儿童。　　　　在深市买的水果和蛋糕还没有吃完，夏语拿出来，让大树和小树分给小朋友，小朋友们拿到吃的，有人当场吃了，有人拿回家去。　　　　家里静悄悄地，没看到一个人。　　　　夏语的奶奶生有六个孩子，三个男孩，三个女孩。　　　　夏语的父亲是老大，下面二个叔叔，其中最小的一个叔叔跟夏父相差了十几岁。　　　　夏语家四姐弟，夏语是老大，下面二个弟弟，一个妹妹，他们都出来工作了。　　　　二叔家二个男孩，最大的那个比夏语小十岁左右，一个出来工作了，一个还在读大学。　　　　小叔家二个孩子，大的那个是女孩，上初中了，小的那个是男孩，今年才四岁，在上幼儿园。　　　　家里一楼就有七间房，二楼一分为二，前边是夏语家，后边是夏小叔家，夏语家还起了三楼，住的地方可谓十分地宽敞，此外，家里还有一个小院子，院子里种了一些花花草草还有一颗黄皮树以及几株百香果。　　　　二叔家好几年前在村附近买了块地皮，起了一栋房，搬出去住了。　　　　夏爷爷、夏奶奶谁也不跟，单独开伙。　　　　三个姑姑都嫁在本地，最远的那个开电动车过来二十分钟左右，最近的那个五分钟就到了，她们时不时地会回家看望夏爷爷夏奶奶，夏爷爷夏奶奶吃的米还有油，都是她们从家里拿来的，此外，她们还会买一些生活用品过来给夏爷爷夏奶奶。　　　　夏语的父亲和二个叔叔，每年只要给夏爷爷夏奶奶一定的抚养费就行了。　　　　一大家子人，每逢过年姑姑们带着表弟表妹们回来，家里要开三桌才坐得下。　　　　别看家里人多，其实大家相处得挺和谐的，没有极品，没有不讲理的，哪家有困难，能帮则帮。　　　　家里人一直希望夏语找个本地的，嫁在本地，夏语跟霍森结婚是先斩后奏，不然，要是让家里人知道，恐怕他们不会同意她外嫁。　　　　“大姐，你回来了。”二叔家的堂妹夏伶从楼上下来，跟夏语打招呼。　　　　“怎么家里就你一个人？”夏语随口问道。　　　　夏伶：“爷爷从床上摔下来，一直喊疼，大人们送他去医院了。”　　　　夏语：“怎么摔的？严不严重？”　　　　“不知道。”想了想，夏伶又补充道：“爷爷前年摔断腿之后就一直瘫痪在床。”　　　　呃？　　　　这事一直没人告诉夏语，换个话题，“你不用去上学吗？”　　　　夏伶：“放暑假了。”　　　　“妈咪——”见夏语一直在跟夏伶用家乡话聊天，都不理他们，大树扯了扯夏语的衣角，刷存在感。　　　　夏语：“叫小姨。”　　　　大树、小树异口同声地道：“小姨。”　　　　夏伶冲他们挥挥手，“你们好。”　　　　让大树、小树在院子里玩，夏语拉着夏伶让她多跟她说一些家里的事，聊了没一会，夏父夏母夏奶奶和夏爷爷他们就回来了，夏奶奶凳着她的小三轮车，夏爷爷闭着眼睛缩成一团躺在三轮车里，车上撑着一把伞，把他大半身子都给遮住了，夏父夏母在后面推着车。　　　　“爸，妈，奶奶，爷爷怎么了？没事吧？”夏语问道。　　　　大树、小树跑过来，靠到夏语身上，一副想看又很害怕的样子。　　　　夏父说道：“带孩子上楼去，不要让他们呆在这边。”　　　　夏语抱一个，夏伶抱一个，把双胞胎抱到楼上去。　　　　让夏伶留在楼上帮忙照看一下双胞胎，夏语就跑下楼来，询问夏爷爷的情况。　　　　夏爷爷已经瘫痪二年了，这二年来都是夏奶奶在照顾他，奶奶心里难免有些怨气，一回来，丢下爷爷就跑到邻居家去串门。　　　　医生说爷爷现在进气多，出气少，恐怕就这几天的事了，医院不愿意接收，甚至连药都不敢开，就叫夏父他们把爷爷抬回家。　　　　六点多钟，小婶下班回来了，没过多久，几个姑姑也相继下班，风尘仆仆地赶过来，小叔要加班，还没有回来。　　　　家里人对爷爷这种情况似乎已经见多不怪。　　　　小婶说爷爷有好几次处在生死边缘，大家都以为他快不行了，最后他都撑过来了。　　　　村里的老人死也要死在家里，而且他们不接受火葬，一定要土葬。　　　　村里地少，以前的祖坟因为有开发商想在村子旁边建小区，在ZF的干涉之下，不得不被迫迁走。　　　　最近这几年，ZF一直在提倡火葬，禁止私人买卖坟地，谁要是卖坟地给他人，是会被罚款的。　　　　家里一直没有帮爷爷找到一块好的坟地，小婶说，爷爷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硬撑了下来。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大家劳累了一天，见爷爷的脸色缓和了下来，能说话了，虽然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他说他肚子饿了，要吃饭，大家的肚子也饿了，几个姑姑都在，夏父让他们留下来一起吃晚饭，然后他骑车去买菜，夏语帮夏母一起摘菜，小婶去煮饭，三个姑姑，二个留在爷爷的房里照看爷爷，一个跑去找夏奶奶。　　　　大家分工合作，不到一个小时，就整出了一桌丰盛的晚餐。　　　　爷爷牙齿不好，只能吃特别软的东西，夏母熬了瘦肉粥给他还有双胞胎，夏语把粥端进房给爷爷，“爷爷，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的大孙女夏语，我回来了，还带了二个孩子一起回来，爷爷你要赶快好起来。”　　　　小婶说爷爷从去年开始脑子就变得唏哩糊涂的，经常认错人，夏语本想让他见一见双胞胎，被夏父拦了下来，说明天再带孩子去见他，大晚上，孩子还小，容易受惊。　　　　“阿语啊~”爷爷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孙……孙女婿……呢？”　　　　夏语面色一僵，随即又笑道：“他有点事，过几天就过来看你。”　　　　爷爷：“好……好……让……让他……来。”　　　　又陪爷爷说了几句话，夏伶喊她，说双胞胎找她，夏语才离开爷爷的房间。　　　　夏伶把双胞胎带下楼了，几个长辈正在围观他们，逗他们说话，两个小家伙靠在一起，紧抿着唇，一声不吭。　　　　“妈咪~”　　　　夏语出来了，两个小家伙看到她，像个小炮弹似的，冲过去，扑到她身上。　　　　夏语接住他们，“怎么，想妈咪了？”　　　　“嗯。”　　　　“肚子饿不饿？”说着，夏语分别摸了摸他们的肚子。　　　　夏伶说道：“喂他们吃饭，他们不肯吃。”　　　　大树扁扁嘴，小声嘀咕道：“不好吃。”　　　　这下，夏母尴尬了，她问道：“他们喜欢吃什么，我去做。”　　　　夏语：“妈，没事，我来喂他们就行了。”捏捏大树的脸，“不可以挑食知不知道？”　　　　小树：“妈咪，我乖。”　　　　夏语摸摸他的头，“对，小树乖，小树最乖了，小树是个好孩子，来，坐好，妈咪给你系兜兜，你自己吃好不好？”　　　　小树点点头，“好。”　　　　夏语看向大树，“大树，你呢？你是要妈咪喂你还是自己吃？”　　　　大树思忖了下，“自己吃。”　　　　夏语亲了他一口，“真乖。”　　　　长辈们还没有动筷，都在等夏语上桌。　　　　大家一边吃一边聊，话题不由得转到了霍森的身上，夏母问道：“你跟他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他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