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跟这个人有点过节。这不是听说他在这里,打听打听。” 顾焕兴搓搓头发,烦躁地竖着眉毛,长腿一踢,石子冲入河内溅起一串水花。他装腔作势地嘟囔,“妈的。” 牛哥明了,这二人结了仇。从包内掏出个大前门抛给顾焕兴,“别跟他扯上关系,坏分子,就这些年还拉出来□□呢。” 顾焕兴侧头,多询问几句。牛哥却闭紧嘴巴,不想再说了,不耐烦地猛嘬几口烟。顾焕兴只好扯开话题,这才想起他和军子生死大事还没解决。 他耸耸牛哥的肩,问:“牛哥,你知道咱老乡哪户烧饭最好吃?” 牛哥咧嘴,看他一眼,以为他问的是那事。这村上哪户人家做饭最好吃,肯定莫属魏家姐妹,年年村里过年都请她们去做厨娘,两人是村里人公认最会做饭的婆娘。 新来的知青来打听她家的事,不为别的,就为一件事,她那村花妹子。男知青都想去她家搭伙吃食,哪怕跟这魏喜没有缘分,看看总是好的,毕竟妞儿确实美到能下饭。就是啃着玉米饼子,那也像是在吃白面馍馍。 “识货。”牛哥跟顾焕兴竖起大拇指,“不过她家只招女知青搭伙,你就别想了。” “咦,为什么?”顾焕兴勾起好奇心,他拍拍腰包,“咱又不是不给钱。” “款爷也不要。”牛哥瞪他,用手指了指某一处山尖上孤零零的房子,“啧,就那家,姓魏。” ** 把三十多斤粮食安顿好,魏家人就赶去稻田上工。她们算是去晚了,好在存在感薄弱,没人发现他们。 魏欣和魏乐分到一块田,魏喜就隔他们比较远。两人提着三捆秧,到了田地,准备插秧。魏欣这才注意到他们似乎被包围了,还是被上次那群在她家闹事的小流氓包围。 分到工的小流氓也不做事,几个人就凑在田坎上抽烟。他们大的十五六岁,小的才八九岁,每天跟着周有志等一群村霸转悠,以欺负小孩和老人为乐。二流子们闹出的事经常弄得何队长头疼。 小流氓们已经注意到她们,抽着烟,挤出个恶劣笑容,故意吓唬魏乐。 魏乐咬牙,就是这群渣滓经常欺负他的喜儿姐。 魏欣推推魏乐,把他赶远一点,“你去那块田做事。” 魏乐忿忿不平地走了,他插了半块田,刚直起腰,擦擦额头上的密汗。蓦地,一摞秧苗摔在他田里,溅起泥水劈在脸上。 身下投出一片阴影,魏乐皱着眉仰头瞪视,挑衅的人是那天被他姐揍的流氓丁大顺。 “聋子,你给我把我那块插了。”丁大顺嚼了根茅草,命令道。 魏乐没听清他说甚么,他耳朵不好使。魏乐不理这人,弯下身子继续插秧。 “嘿,你个小聋子,听不懂老子话是不是!”丁大顺抽手就一巴掌拍在魏乐脑门上。魏乐火了,捏着手上的秧苗,摔在丁大顺脸上。 他才八岁,却是个有血性的孩子,主要是家里的姐姐常年受人欺负,他懂事后就发誓,一定不让他两位姐受任何人的委屈。 丁大顺被魏乐扑倒在地,两人很快在田坎上扭了起来。四周问询而来的小流氓嬉笑着拍掌观战,魏欣也注意到他们吵闹的情况,撒开步子就从水里淌了过来。 结果被一群小流氓抽手推倒在地上。 在一片雀跃的唏嘘声中,丁大顺把魏乐压制,正要一拳头揍在魏乐脸上时,手腕陡然被人攥住,一扭,丁大顺手腕以奇怪的弯度曲折。 来人冷飕飕问:“大爷眼下也敢欺负人?” 丁大顺哎哟两声,扭过头看是一不认识的男人,骂道:“妈的,你谁呀。” “你爹。” 顾焕兴提着后颈领子,就把丁大顺从魏乐身上拖出去摔在田坎里。丁大顺捂住屁股痛叫一声,几个蜂拥扑上的二流子被顾焕兴一人赏了一脚,都踹进田坎里。 揉揉拳头,活动下肩,顾焕兴感觉还撒开手使劲,这群弱鸡就瘫倒了。 顾焕兴拉起地上趴着的魏乐,“小同志,你没事吧。” 魏欣赶紧爬起来,抱住魏乐前后查看一圈,又看看顾焕兴,连忙道谢:“这位大哥,谢谢你。” 顾焕兴搓着刺头,不好意思地笑笑,正要说没事,又瞪着眼睛问:“大哥?我看上去很老?我才十九啊。” 丁大顺被兄弟们扶起来,正要耍几句狠话,他好歹也是周有志的二把手,怎么能在兄弟面前就被人打趴下。 没想到顾焕兴跨步走来,丁大顺的同伙直接撒开手,往后一退,还没站稳的丁大顺又跌进田里。九岁大的小孩一看形势不对,老早就跑了,剩下那几个也尾随其后。 丁大顺是忍不住向这群龟孙子骂娘。 他没有顾焕兴高,顾焕兴撑着膝盖,勾唇恶劣一笑。眉眼眯成一条缝,笑吟吟地直视他。瞬间,丁大顺从他身上看到老村长狐狸似的微笑。 “兄弟,想跑啊。没门。” 丁大顺被拎着摔在魏家姐妹的田坎上,屁股被顾焕兴踹了脚,“快点,该干活了。一报还一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魏乐和魏欣面面相觑,这样做,不太好吧。 事实证明,这样很好,丁大顺中午就替魏家姐弟干完五分田了。 ** 魏喜看着大姐身后的两男一女,皱着眉毛,不明所以。 这两个男同志她都认识,一个跟她颇具缘分,三番五次找她事,一个年龄小,嬉皮笑脸,每次相见热情招呼,叫军子。 还有个女同志,娇娇小小,柔顺的黑发被大红绳扎成两个羊角辫,披在脑袋后,脸上带有婴儿肥,是个可爱女孩。小姑娘跟原主一个样儿,软软糯糯,胆怯地藏在军子身后。 魏欣讪笑地解释道:“喜儿姐,他们今天得在咱家吃个派饭?” “派饭?”是什么?魏喜只听过菠萝派饭。 魏欣连忙把话解释清楚,说是受丁大顺一伙人欺负,正好这位知青同志帮了他们,魏欣自动省略知青同志还叫丁大顺干完他们那块田的事。这种投机取巧占人便宜的事情得保密。 小个子女生被男人提溜出来,慌张又想缩回二人身后,被顾焕兴推了一把,愣是难以启齿地开口:“是、是这样的。两位姐姐,我们想在你们家搭伙吃个饭。没、没找到收留我们的人家,还有听说你做饭好吃……” 卢晓雨肚子配合着咕咕叫两声,她听到这声音,立马面露惊慌,羞愧地垂下头。“那、那啥,要是不行就算了。” 军子瞪卢晓雨,这怎么能算了,不然今天又得去黑面阎王副队长家蹭饭,聆听爱的教育。 魏喜还以为是什么事,点点头,“可以啊。”她提着竹篮,冲魏乐招招手,吼道:“乐子,快回家把柴捡上。” 魏乐听得很清楚,撒腿就跑出稻田上山。 魏欣拉拉魏喜的袖子,“只是说吃派饭,没说搭伙。喜姐,他们有男人的。”男人都得对喜姐起坏心。 魏喜瞄了一眼两知青的身形,拍拍大姐的肩,“别担心。”都是弱鸡。 大姐愣几秒,叹了口气,又看看刚才那出手的人,这知识分子不晓得有没有坏心思。魏家之前也有搭伙吃饭的知青,是个女的。五月前刚走,魏欣正想着这两天托何国强问问,有没有愿意到她家吃饭的女知青。结果三人就找上来了。 这三人开的价还挺高的,本来只是说吃个午饭,伸手就是一张大团结,这可把魏欣吓着,连忙说不用。看得出来这些城里娃很富有。 顾焕兴快步跟上魏喜,“喜儿姐?” 魏喜慵懒嗯了一声。 男人得到回应,立马嬉皮笑脸,把这两个字反复嗫喏几遍,像是晓得什么秘密一样,“原来你叫喜儿啊。” “喜儿。”顾焕兴低下头,故意凑近鬓发处,热气喷在魏喜的耳朵上,女人的耳朵弹动一下,“今夜我还去你家……” “行不啦?” 磁性的嗓音从喉头溢出,沁满露骨的暗示,不能不让人想歪。 魏喜扭头,眼刀子刺向顾焕兴,顾焕兴桃花眼一眨,笑得很坏。 “你,给我老实点。” 她撂下一句狠话,疾步离开。顾焕兴眼中的兴味反倒越发浓烈,他舔舔干燥的唇,压下心脏的狂跳。 啧啧,被我惹生气了。好开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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