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常府。  常清人裸着上身躺在正房内的紫檀架子床上,双手紧紧抓住被褥,整身被汗水浸湿。他强忍着不让痛苦的脱口而出,雪白的脖颈僵得直直的,拉伸着左侧的落蝉纹身。  尹追月站在床边,双手护准常清人伤口,正施法将其毒血吸出。一点点黑血一点点从伤口出被吸附出,升至半空中凝成一团污血。由于施加医疗之法许久,尹追月身体已经十分疲惫,额汗不停地滴落下。  “嗯。” 常清人轻喊着。  尹追月说:“忍着点,不马上将毒血吸出,你就没命了。”    房外正厅里。  圣哲、茂行跪在地上,林白、石腹则站在一边,乔朔望则时不时望向正房。他站起身,毫不犹豫给了茂行两巴掌。  圣哲见状,就开始自己打自己耳光,说:“是我的错,我没有管教好弟弟,如今他犯下大错。都是我的错。。。。”  茂行止住圣哲,说:“哥哥别打了,都是我错。是我一时糊涂。” 他也自己打自己耳光,“都是我的错,乔副将要打要杀,我都没意见。”  乔朔望冷眼看着他们,林白和石腹显然被吓到了,这让他们都各自回想起前事。    一月十一日,锦衣卫南镇副司。  “啊!”声声痛苦的□□传来。圣哲被绑在木架上,正受着尹追月的毒鞭。每一鞭狠狠地砸下,顿时皮肉血绽。而常清人则坐在一旁,若无其事地喝着茶。但站在角落里的林白和石腹看着这幕,眼睛瞪得大大的,冷汗直冒。  圣哲气息微弱地求饶道:“我什么都。。。没说。。。没有。。。背叛落蝉。。。”  尹追月停下动作,问:“除了宫墙,你们就没有其他收获了吗?”  圣哲只是摇摇头。尹追月瞟了他一眼,回身做到常清人旁,喝了口茶。常清人看着他,似乎有话要问。  尹追月放下茶杯,说:“完事后,把他交给无忘仙人。”  常清人先是楞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转过头,对林白说:“林白,你把他押去北镇副司关起来。”  林白应下后,便立即拖着圣哲离开了。  随后,常清人又对石腹说:“目前落蝉缺人,暂时留他一命。”    一月十四,申时,常府。  乔朔望继续说:“我们费了那么多力气,把你们送进蓬莱。结果你们被发现,被赶出来。这就算了,还中了他们的离间计,差点害死常指挥使!”  圣哲忙说:“我们发现了蓬莱仙岛的宫墙,就在蓁宫之后,令牌在武初容手中。可是那墙结界厉害得很,如果硬攻,怕是。。。”  乔朔望说:“怎么?想将功补过?”  茂行解释道:“没有没有,我们只是想将蓬莱情况告诉乔副将你而已。不过,我们能确定白柰子就躲在宫墙之后。而且,我们见过她了,就在审问我们的房间的帘子后。”    这边,尹追月感觉毒血已经清得差不多了,便停下治疗,后又帮常清人诊脉,确认他体内毒血已经全部清除后,才说:“可以了。” 反手一挥,污血团就落入床边的水盆中。  身边的两名丫鬟忙捧清水盆和毛巾上来,尹追月先是洗了手,又用毛巾擦干双手。同时又有一名丫鬟将另一条浸过玫瑰水的毛巾拧干,帮尹追月擦拭脸部汗水。  完事后,尹追月对她们说:“你们好生照顾他。”   他一出房门就见此情,便说:“即使让你见了白柰子又如何?你奈何得了她吗。” 他缓缓坐下,喝了一口茶,“朔望,他们两个交给你去处罚。罚完后带进神机营。”  乔朔望应下。  尹追月站起身,说:“今日有贵客来,我早就要去接待了。被你们这么一闹,都给耽搁了。” 乔朔望眯了眯眼,“我现在过去。朔望,这里暂时就麻烦你了。”  乔朔望说:“哪里,此乃属下本分。” 他抬起头看着尹追月背影渐渐远去,沉思许久。然后他回身,掀起正房门帘,往里探看了一眼熟睡中常清人,就转身,收回眼神。  乔朔望吩咐林白、石腹:“你们把圣哲、茂行带去神枢营,让他们守三天三夜的营门。”又吩咐一干下人,“你们好生侍候常指挥使,回头我必重重有赏。”  圣哲、茂行不解,便问为何。  乔朔望说:“目前,神枢营比神机营更缺人手。如果将你们放置于神机营,必会招来质疑,对落蝉不利。何况神枢营的吴副将一向仁厚,你们也不会真的守三天营门。你们年纪不小了。是该长点心了。再有下次,我可管不了了。” 乔朔望说完,便转身离开。  圣哲、茂行忙谢过乔朔望。    一月十五,元宵节。  戌时。  四合院里正摆设元宵宴,佳肴摆满四周。有牛肉灌肠、烤鸭荤菜;春笋、韭菜等素菜;葱花豆腐汤和一些酥糖等。望晨捧上一大盆热气腾腾的元宵,说:“吃元宵咯!”   “哇!” 众人赞道。  望晨笑说:“我们吃完就去逛元宵灯会。”  “好!”大家都兴致满满。  而后,大家围坐一团,把酒碰杯,相谈甚欢。  兰舟起身举杯,说:“此番我们一同前去山西偏头关,路途遥远,时间长久。个中必定困难重重,我还是很担心,不如我和期儿还是留在京城,也好。。。。”  “兰姐姐。”望晨握住兰舟之手。“我向你保证,我们一定会无事归来。而且你和期儿不用随行外出,安全至极。”  元助笑了,说:“对啊,我们有兰姐姐同行,既可以帮我们一路打点,又可出谋划策,岂不美哉。”  玉茗也说:“除此以外,兰姐姐不是一直都很想游览四方吗?这下心愿得偿了。”  “对对对!” 期儿高兴地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期儿也可以行万里路啦!”  青森笑说:“你这小短腿,要想行万里路得要走多久啊?”  众人听完,即哈哈大笑起来。    此刻,乔朔望已离了府邸,趁着这京城内外升起的绚丽烟火和响起喜庆的爆竹声,淹没进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一盏茶时间,乔朔望已经来到勾栏胡同的南苑中。    因为正值元宵佳节,今日的南苑格外热闹。嬉笑玩闹声中,见客人与□□觥筹交错;又闻笙歌鼎沸,看扶栏艺人的红飞翠舞、繁弦急管。  老鸨一见乔朔望一进门,就迎上去道:“乔副将,近来可来得真频呀。”  “别说了,一如既往。西耳房。。。”乔朔望无心理会她,只说道。却被老鸨打断其语。她说:“不巧了,乔副将。今儿吴员外来了,杜鹃姑娘正陪着呢!”  乔朔望眉头轻皱,问:“他们在哪儿?”  老鸨脱口而出:“在北正房呢。” 乔朔望二话不说便走了过去,她赶忙赶住,“别别别,乔副将,我再给你找一个更好的,你这。。。。”  可是乔朔望走得极快,身形又健硕,老鸨怎么都拦不住。    此时,娇媚的杜鹃姑娘正在给吴员外倒酒。吴员外眯着色色的眼睛,他那粗短的手指就抚上了杜鹃的纤腰。杜鹃立即挪了挪身子,说:“吴员外,喝酒吧!”将酒杯捧至吴员外嘴前。  吴员外□□着,一边摸着杜鹃玉手,一边接过酒杯喝酒。他说:“今儿,杜鹃姑娘陪我一晚呗。”  杜鹃只说:“今儿是元宵,杜鹃不想接客。”  突然,吴员外就攀身紧抱着杜鹃,杜鹃赶忙推开他。但吴员外肥胖的身躯压得她死死地。吴员外笑说:“你一个□□,说什么不愿意。真会说笑话。”  杜鹃怒上眉头,正要挥手时,忽地,一只大手扯住吴员外后劲领子,吴员外往后一倒,双臂一松,其左手就被乔朔望擒住。  乔朔望死死钳住他的手骨,吴员外大叫:“谁!这么大胆!” 他往后一瞧,见是乔朔望,立马泄了下来,“乔副将,今儿这么有兴致啊?”  乔朔望将他的手掌朝后,用力一弯,几乎将折断吴员外之左手。“啊!”吴员外痛叫着。  乔朔望蔑笑道:“吴员外您老不小了,可要当心身子啊。” 然后手指施力一按,听的“咔嚓”一骨折声,吴员外的小拇指已然变形。  杜鹃看了一眼乔朔望,只低头一笑。随后便跟从乔朔望离开。正要踏出房门时,乔朔望头也不回地对受伤喊疼的吴员外说:“她说不要就是不要,不管她是谁。”  然后潇洒离去。    西耳房内。  杜鹃正喝着茶,而乔朔望则背对着她在一旁更衣。他朝着打开的衣柜,脱下自身的长袍。单衣微松,可见其左胸上的落蝉纹身。  衣柜里只有两套寻常的短褐。  乔朔望换上短褐后,便将一锭银子放于桌面。杜鹃笑说:“知道了,你快去吧。”  乔朔望打开靠巷的窗户,对杜鹃说:“谢谢杜鹃姐了。” 便跳窗离开。  杜鹃拿着桌上的银锭,打开衣柜最下层的一个小木箱,将银锭放进其中。而木箱里满满都是相似的银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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