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昀司不来,辛苍就带着在场的各位“英雄好汉”们吃起了酒席。 辛凝凝挽着袖子端着酒杯回想战秋狂的诡异行踪,因为没有头绪,不免心情急躁。 可不知为何,一想到年轻人棱角分明的俊脸,她又有些心里痒痒的。 他的眼睛好像是灰色的,好特别啊…… 辛凝凝正想得出神,眼前钻进一个紫色的人影。 之前那个想攀话的紫衣男子手中握着长剑,正一脸期待的望着辛凝凝。 赵仲非警觉的抬着冰冷的眸子紧紧盯着他。 辛凝凝诧异的看着那男子,男子恭恭敬敬道:“在下纵横山庄暮泉,仰慕辛小姐已久。” 辛凝凝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这也是个美男子。 她清脆的声音悦耳动听:“暮泉?怎么听着耳熟?” “我在家中行三。” “原来是暮三少?” “辛小姐客气。” 不多时,辛凝凝便和这个暮泉熟识了起来。 赵仲非神色依旧是冷冷的,举起酒杯的频率却越来越快。 邱生灭也在举着酒杯,嘴里的酒却是没滋没味的。 战秋狂说要来蹭吃蹭喝,可他人却跑了。 早在辛苍出现的那一刻,辛凝凝扭身迎下去之际,战秋狂就飘然一个飞身跃出了高台,飞过了后面的房梁。 邱生灭惊异的望着他,他却冲自己眨了眨一只眼睛,恶作剧般的笑了笑。 邱生灭平生第一次对一个后生起了好奇心,他想问问他师承何处? 这样的一个年轻人来到苍然堂,应该不是为了看打架来的。 邱生灭握着筷子夹了块肉扔进了嘴里。 众人吃得正欢喝得正酣,几乎已经忘了此行的目的。 就在此时,他们听到高台之下传来一阵巨响。那个声音是从门口传过来的。 赵仲非第一个站起身掠身飞下,脚刚站定,又一脸惊骇的退了半步。 门口那处长长的石砌屏风碎成了零零散散的石块倒塌在地,乱石飞灰的后面站了个高大叵测的身影。 虽然没看不清他的面目,却有一股浓重的杀气卷卷袭来。赵仲非几乎被这股气息震的喘不上气。 他捂着胸口还在努力调整呼吸,那个人影一瞬间便冲到了他的眼前,眨眼的功夫一只修长的手就摁住了他的喉咙。 赵仲非被掐的无法喘息,一张脸憋得发紫。几乎张不开的双眼只能勉强看清眼前的那只手,苍白的近似病态,骨节凸出,青筋爆起。赵仲非的双手只能无力的按住那人的手腕,他想提力运气,内力截止在胸前被那人生生截断。 辛苍一路奔到高台前俯视望去,他的身后跟了一群看热闹的江湖客。 四面八方冲出数十位苍然堂的手下,紧紧将闯入者围在了中央。 那人一看到辛苍,一把就将赵仲非远远抛了出去,最后的视线里,赵仲非只看到那个人的腰间挂了把黑色的皮鞭,接着他的身子在空中荡了个弧,就像被扯断线被狂风卷走的风筝,向高台相反的方向落了去。 辛苍虽然有心,却因位置与时间的不可调和,终是无能为力。 落地的一瞬,赵仲非将牙齿狠狠咬住,防止在落地的过程里不小心咬了舌头。他以为自己不死也要被震碎几节骨头。 然而,就在与大地接触的一刹那,身子下好似有一双手托了他一把一样,他就那么轻飘飘的落了地。 所有人的精力全都集中在刚进门的那个人身上,赵仲非被抛的又很远,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 战秋狂勾了勾嘴角,他坐在高台后的房顶上,见赵仲非平安无事,一个起脚踏过几丈远,悄无声息的落在离高台最近的那处房子上。 蓝天白云,青砖绿瓦,微风和煦,阳光明媚。 真是个杀人的好天气。 谢眸被酒儿请下了马车。 酒儿已将她身上的穴道解开,她浑身酸痛,僵硬的像瘫痪了十年没下床的植物人。 她抬起手遮了遮刺眼的阳光,眼前的一处豪气冲天的府门前写着三个大字。 苍然堂。 她向酒儿投去询问的眼神,酒儿对她笑了笑:“等下进去你跟在我身边就好,不要离我太远,里面人多,若有什么闪失我可帮不了你。” 谢眸跟着她走上台阶,苍然堂的大门敞开着,门前倒着几个血肉横飞的尸体,看衣着应该是苍然堂的手下。 谢眸想到手札中所记,苍然堂堂主名叫辛苍,夫人尤氏,她生下一个儿子后被仇人所害,几年后辛苍续弦,夫人李氏生下一个女儿,取名为辛凝凝。 难道这位辛堂主知道屠昀司跟她有仇,所以才委托酒儿来保护她的?可她不记得她认得这个辛堂主啊。 谢眸不禁失笑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她定然是不记得的,她又不是以前的谢眸。 酒儿回过头来帮她理了下乱发,才示意她继续跟着前行。没走几步,就看到满地的碎石,一片狼藉。 谢眸再抬眼望去,只见眼前一处高台,打远望去密密麻麻一群人,正朝她这边齐刷刷的看过来。 却听酒儿在她身侧喊了一句:“屠少门主,人我给你带来了。” 眼前一个黑衣男子静悄悄的回过身,粗一看去,谢眸有些微惊。 因为练功,他的眼圈发黑,衬得脸色与唇色更白,额角边太阳穴处清晰可见爆起的青筋,颜色竟然有些发乌。 乌青的线条不仔细看的话,倒像是画上去的花纹。 他的腰间别了把黑色皮鞭,白皙修长的左手握了把长剑。 谢眸望进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瞳,他的眼中竟闪过一丝微光,瞳孔就在此时莫名的放大了些。 屠昀司。谢眸做梦也想不到,雇主竟然是他。 还来不及思考这其中的错杂关系,屠昀司已用他那把低沉嘶哑的嗓音开口说道:“我与你师父约定的是将人毫发无损的带过来。” 酒儿微怔了怔,方才道:“是毫发无损的呀,不过没来得及给她换衣服而已。” 谢眸还穿着一身不搭调的男装,披散着一头黑发,脸上有些脏兮兮的,此刻她一双细长的眼被她瞪得滚圆,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受到了惊吓,怎么看都不太像“毫发无损”。 屠昀司突然提上一口气,好似下一秒就要发功打酒儿一巴掌一样。谢眸连忙道:“确实是没来得及换衣服,我挺好的。” 谁知,屠昀司听完她这句话,脸色竟然柔和了下来。 谢眸心中蓦然一惊,脑子里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看来三年前的事并非像传闻中那般。这个屠昀司好像很在乎自己。 酒儿向她投来感激的一瞥。谢眸趁机小声极快的在她耳边问道:“到底怎么一回事?屠昀司不是要杀我?” 酒儿微微惊讶,对身在其中却茫然无措的谢眸感到不可置信。谢眸闭上了嘴,算了还是先不问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她也不想再拿失忆梗来唬弄人了。 谢尔面无表情的站在台上。 脸上虽然面无表情,手却紧紧的握着剑,她的身体蓄势待发,就像发动攻击准备追击猎物的猛兽。 陆海生急道:“小弟怎么跑到屠昀司手中了?!师姐,怎么办啊!?” 谢尔从牙间挤出几个字:“怎么办?都怪你!” 陆海生闭上了嘴。 他看到唐酒儿正笑着看着自己,那笑容里是说不出的讽刺。 辛苍还没发话,陆海生就已经蹦了起来,大叫道:“唐酒儿!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女人!我跟小弟如此信任你,你竟然骗我们!” 酒儿舔了舔嘴唇,扬声道:“姑奶奶我不姓唐,姓水。” 谢眸惊到,水?她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水凌波。 难不成酒儿说的师父就是水凌波? 楼心月也是水凌波的徒弟。 屠昀司配合他们一起演了场戏,耍得荣王的人团团转,还把太子算计的被关了幽禁。 可谢眸还是想不明白,这件事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只是谢眸一头雾水,此刻在房顶上的战秋狂也是一头雾水。 他看到一个粉衣女子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那人穿着的男装总觉得有些眼熟,仔细再一看,竟然是阿谋! 他披着一头乌黑的青丝,那张脸在散发之下格外秀气。 他,到底是男的女的?! 战秋狂从不认为自己是个笨人,所以他不愿意承认一个小丫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扮了男人,还跟他一起去逛了青楼,他竟然一丝察觉都没有! 这太可笑了! 而且谢尔的那个师弟不是喊他叫“小弟”吗?那他应该是个男的不错啊。 战秋狂揉了揉眼,可如今的这个阿谋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个女的。 在场的人各怀心事,一瞬间气氛有些凝滞,凝滞中携着一股诡异的氛围。 赵仲非摸着脖子扶着一棵树站了起来。 辛凝凝立在辛苍身侧,一脸纠结的望着他。她的爹爹此刻手攥成拳,眉头紧锁。 谢尔蓄势待发,陆海生火急火燎。他们身后的那群人方才还在背后叫嚣着夸下海口,此刻全都变成了哑巴。 酒儿一手伸出微护住谢眸,屠昀司面色沉重,持剑不语。 谢眸心事重重,静观其变。 战秋狂质疑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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