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熹听到陈德吃东西没有味道震惊之余,立即反应出陈德话中有话。区御医眼神闪烁,欲言又止。陈德坐在椅子上,眼神往上,淡淡地看着站在他身边的陈熹,似乎在等她进一步问话。 陈熹暗暗吸了口气,虽然她很想知道为什么,但现在真不是谈心的好时机。不要多嘴千万不要破坏现在的形势。“哎,那可真的是,”她舔了舔干巴巴嘴唇,垂下眼帘看着土色的地面,后面的话挤不出口。 “没事的。”陈德站起身,伸手抚平衣裳上的皱褶,“刚开始不习惯,如今却是个长处。”领头往外走,“既然区公子也没查出什么,那就尽早出发吧。” 陈熹跟在陈德身后出去,抬眼就看秋词翘首以盼的模样。嘴角刚扬起一点笑容,玲珑却闯入眼里,上前一步扶住陈德,同时丢了个无奈压抑的眼神给陈熹。 在表演方面,玲珑真是完败秋词啊。陈熹内心发出如此感慨,往秋词那边走,顺便招呼珩清:“表哥,大哥说出发了。” 要不是皇帝钦点,曹忠应该轮不上替陈德他们赶马。并不是说曹忠业务水平不怎么样,而是他四面八方没有任何关系。 曹忠贫寒出身,多亏岳丈资助,才能入京武举。但是技艺毕竟比不上世代家传的子弟,一路打上去,止步八强。按照一般套路,他就该遇到个谁谁的大小姐,然后抛弃发妻,靠着新老婆的势力,混个一官半职。可惜了哉,那个年代还没有以抢别人老公为爱好的姑娘。 这个套路虽然没有发生,但曹忠大概命还蛮好的。看到自己被淘汰消息,他站在放榜栏前嚎啕大哭,正好被放榜官看到。就给他指了条明路,让他去参军。这可谓是,正好点中曹忠擅长的地方。 曹忠比技巧不行,但是他不怕死。那场战役里,先是从探路的小兵到急行军,最后被发现除了不怕死居然还有军事的天赋,由此提为副官。时也命也,战场里救了长官,回京受赏。在皇帝暖言安慰的时候,嚎啕大哭,被皇帝点评为真性情,就此得了京畿府的官职。 “由在下给诸位开路。”曹忠老老实实地拉着马站在一侧,一副想等那几个贵人上马车才敢上马的架势。 陈熹看了曹忠一眼,想起以前听到曹忠的背景资料。虽然大多数都是笑谈,说一个大男人喜欢哭,但是说真的,单单因为真性情的哭,也不至于就能成为京畿府的大掌柜。除非她父皇脑子真的坏特了。 秋词早早掀开车帘,看陈熹不动,急得喊了一声:“请主子上车。” 陈熹眉毛微微动了下,收回心思。就看到其余两位大爷,居然都已各自上马,犹豫片刻就上了马车。 这一路往九巍山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大约花了五天的时间。五天里,秋词不负所望,种下塑料姐妹情的种子,和玲珑迅速成为好闺蜜。 陈熹就有点惨,她每次想要骑马,就被驳回。陈德和珩清默契地一致要求陈熹坐车,美其名曰,这样才像一家人出行。 听导游珩清讲,越过前面那个盆谷,就得弃车骑马翻山。陈熹不免有些期待,总算可以出去透透气了。 又是昏昏沉沉坐在马车里发呆,马车猛然间刹住。秋词和玲珑坐在外头,和王阆挤在一起。车子刹住后,秋词和玲珑就掀开车帘,两个人一起钻了进来。 果然是姐妹情深,两人进来后,一人一边,将陈熹左右占据。都靠在陈熹肩膀,压低声音讲:“哎呀,遇匪了!” 陈熹眼角往秋词脸上飘了一圈,这姑娘,五天里连语气都和玲珑相近起来。秋词没注意到陈熹的眼神,反倒和玲珑对视一眼,继续说道:“主子,您别出去。大公子和表少爷会处理的。”陈熹点点头,让玲珑挪过一边和秋词挤一起咬耳朵,她靠在窗边,掀开一角往外看去。 劫匪来的非常规范,前有喊话的粗犷大汉,后有几个骑在马上蒙面人。曹忠一马当先挡住了视线,让陈熹有些不爽。她半点都不担心会有危险,就算曹忠没用,还有珩清的黑衣人呢。现在劫匪出现,对陈熹来说,就像是枯燥乏味生活的点缀品。 她发现看不到什么,就把帘子放开,手指无聊地在小桌上随意敲着:“这些人真的找死。”随口的一句话,被玲珑瞥了眼。隐约听玲珑说了句,不要立flag。 陈熹心砰地漏跳一拍,装作没听到,装作没听懂。其实这几天从秋词和她偷偷汇报来的话中,她已经百分之九九确认玲珑也是穿越者。可是,她半点都不想和玲珑认亲。在这个陌生环境,她还不容易才能立于混吃等死的地位上,说她冷漠也好,什么都好,不想有别人来影响她现在的生活。 忍不住回头偷偷快速看向玲珑,看她正和秋词挤在另侧车窗,一边看着外面,一边高高在上的点评。迅速转过头,陈熹心想,何况玲珑那么美丽,不管她认不认亲。就凭玲珑的美,将来说不定混得都比她好。 正是胡思乱想,等着前面几位仁兄把劫匪赶走。突然间,就听车外响起刀枪交锋的金属碰撞声。猛然间,就看车帘外有光亮闪过。本能地身体往后仰倒,就看一把泛着冷光的银枪,从车窗外直刺入内。 兴奋之情高于惊恐。陈熹转过头冲秋词喊:“趴下。”话音落下,就见几把银枪长剑纷纷从车厢外刺入。刀剑无情,伴随着尖叫声,剑锋蹭着几人的衣裳划过。好在现在入秋,陈熹一是怕冷,二是怕穿帮,穿得比所有人都多厚。衣裳虽然被划破,但是没有伤到皮肉。 可怜玲珑就不行了,衣裳划破就露出里面的雪白的肌肤,上头两三道的细细伤口,隐隐有血珠溢出。 这下惊恐高于兴奋。前头那几位大哥不行啊,黑衣人呢,还有说好一路防护的侍卫到哪里去了。他们几个光杆司令,别还没查到赈灾银子,就被路边小贼给干掉了啊,太丢脸了。 车外传来高声笑谈:“哈哈哈,住手住手,车里有娘们。留着命,晚上开心开心。” 秋词在瞬间像是吃了壮胆丸,手脚并用爬到陈熹身边,声音和身体都抖得不成样子:“主,主,子,奴婢,奴婢护着,护着,你。” 陈熹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咱们还有筹码。”话虽这么说,但因为看不到车外情景,她不敢轻易判断。何况,王阆到现在都没救驾,想必被拖延住了。 车帘被刀一下子划破,掉落下来。车外阴沉沉的,没什么光线。就看到一个蒙面男人,手里拿着长剑,往里探看。声音倒是笑嘻嘻的:“两个娘们,一个兔爷,难怪藏着。” 陈熹摸摸藏在腰际的匕首,就是之前藏在枕头下的那把。那可是她保命武器,浸了毒,说是半步封喉倒也不至于。她是喜欢留余地的,所以是一中就晕的毒,药,只有她的解药能解,但不会伤害了性命。 “有话好说。”她留意到那男人看着她的手,心里一计算概率,胜算太小,手慢慢松开,拐了弯抓住落在一边的扇子。唰地打开,做出漫不经心地样子,“求财还是有事,英雄放句话罢。” 那男人哈哈哈哈哈大笑,伸手一下子就把玲珑从陈熹身边抓了出去:“你没资格跟老子谈条件。老子要你死就死,让你活就活。不过嘛,”他抓过玲珑,凑在她脖颈上深深闻了闻,“你这个兔爷,老子瞧不上,快滚吧。” 陈熹看到玲珑痛苦气愤的神情,虽然对自己说了一万遍,现在可以逃生不要管她。反正她那么美,不会有事的。可是嘴巴管不住,脑子充血一样:“哈哈哈,英雄说的是。我这样的人,确实没资格和英雄论事。可英雄是否能放了那位姑娘,她毕竟无辜。” 说着,甩开秋词抓住她的手,强压着狂跳要夺喉咙而出的心,依旧是淡淡然从车厢里走了出来。出来发现,确实刚才自己立了flag,和跟打完这仗就回老家和你结婚一个效果。 陈熹下车看到的情况,就是陈德他们和她隔离开来。陈熹面对的是另外一个小分队,她和陈德之间的距离中,又是两队人马,背靠背,手拿坚韧盾牌挡住陈德珩清他们冲回来。刚说什么把匪徒赶走,这些匪徒没把他们彻底冲散已经很好运了。 不过说来怪了,哪家的劫匪那么有组织性纪律性。先遣诱饵拦住陈德他们,等前面护卫全力对付来人时,又从山上冲下人马,将陈熹的马车同先行马队隔开。领头的那个蒙面人,就是直冲陈熹马车而来的。 这不是普通的匪徒,陈熹心思一转,要么就是有野心的落草,要么就是他们来查赈灾钱的事情,传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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