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崇晟面无表情,眼神淡淡,略瞟了靳欢和那只作戏的猫一眼。  高大的身体岿然不动,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像。    黑猫还在使劲的挠啊挠,男人西装料子很平整,以至于那对小爪子不断地打滑……  靳欢脑子里突然浮现那么一首神曲:  “摩擦摩擦,在光滑的地板上,摩擦摩擦……”  她有点佩服这小妮子了,平整的面料都能被它弄皱了?    “帅哥,不好意思啊……我家赫本手痒了,想搓麻将了……”  靳欢捉着赫本小爪子,走上王崇晟跟前,离男人更近。  其他人投来怪异的眼神,好似看一个神经病:猫还打麻将?  然而,男人依旧没有理她。    叮地一声响,21楼到了,王崇晟摞脚。  黑猫一个着急,爪子挣脱直接亮出了“凶器”。  嗞的一声响,看起来十分昂贵的西装被它挠花了……    王崇晟薄唇紧抿,下颚线棱角分明。  他无动于衷,不疾不徐,走出电梯,锃亮的皮鞋在地砖上吧嗒着声响。    靳欢迅速跟上,大概隔了五步的距离。  才跟了几步,男人停下脚步,她也停下。  停顿片刻,男人继续走,她也继续。  尾随的意思很明显。    “有事?”  男人驻足,没有回头。  嗓音低沉,好似低音炮。    “那个……你的衣服,我赔你。”  “不用。”  这低音炮,让拒绝的话,都这么悦耳……    王崇晟说完,不再搭理靳欢,抬脚即走。  靳欢半跑着上前,另一只空着的手挽住他的胳膊,阻止着他。  动作流畅自然,一气呵成。  “不行,我要赔给你!”    女人不依不饶,王崇晟蹙眉。  异性的肢体接触,令他嫌恶。  他抽出被靳欢挽着的胳膊,三下两除二,将外套脱了下来。  犹豫片刻,他将西装蒙在靳欢脑袋上……  又觉得不够,他迅速用西装的两只袖子,打了个死结。    等靳欢解开那个结,男人早已不见。  真有意思,她的宠物作妖她善后,觉着这男人瞅着好看,顺便多看几眼。  莫非她被当做色狼处理了?    ——    这越想,越觉着憋屈。  靳欢虽“好/色”,也会分清场合的。  莫名其妙,就被男人给误会了?  怕她纠缠?那她更要不负他厚望了!  掘坟三尺,她都要把这个男人给挖出来!  让他见识一下,真正的女流氓!    “我说怎么转眼不见人,原来又被妖男勾了魂?”  赵聪穿着一身小猪佩奇的卡通睡衣,脸上敷着黑泥面膜,说话吐词含糊。    这间公寓大概一百来平,除了卧室和洗手间被隔断,客厅厨房是开放式。  本来是有些偏日式的黑白灰简易风,因为靳欢的到来,破坏殆尽。  粉色的窗帘,沙发罩,还有床单。  这里已被土匪靳欢彻底攻占,三分之二的东西都是她的。    “什么妖男,明明是‘流动的艺术品’……你没看见吗,就在我左手边的那个!”  靳欢挂好西装,若有所思。    “哦……我看见了……”  “就说嘛,那么帅不可能看不见的。”  “我看见了……你的眼神……凝视一张长期饭票的眼神。”  “……”    靳欢没有理赵聪,将宽大的西装穿在身上,在客厅里一个巨大的穿衣镜前照了照。  男人穿着那样合身,她穿着像唱戏……   “你闻一闻,没有香水味。”靳欢严肃地问。    “……”  靳欢这魔怔的样子,毫不夸张地说……  有些像警局里关起来的猥琐男。    “没有女人香水味,说明他是一个洁身自好的正经男人……还有,没有烟味,说明他没有陋习……有一点点酒的醇香,说明他有生活品味,还有不让自己贪杯的克制力……”  她今天的举动有些试探的嫌疑,男人应该不会理会那种投怀送抱的女人。    “欢,我觉得,让你开宠物医院屈才了,不然你帮我去破案呗,TM就这么件衣服就能分析那么多弯弯绕绕出来。”  赵聪由心地对着靳欢狂竖大拇指。    “如果调查对象是一个美男,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靳欢说完,背对镜子,看着被赫本抓破的地方……  “好家伙,这块还不知道修得好么……赫本也不知道下手轻一点……”    “已经够轻了,你身上的破洞牛仔裤,不就是它的杰作吗?对比起来,小巫见大巫。”  靳欢低头瞅了瞅。  这牛仔裤,本来就膝盖破了洞。  小妮子抓啊抓,都破到大腿了。    “没事儿……修不好,用你的脸皮补回来,反正你脸皮够厚。”  “……”    “哎,聪哥,你说,我这次会成功么?”  靳欢言辞恳切。    “不对啊,自封的‘撩完就跑的捕男高手’,连你的猫都被你训练成了采花帮凶,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赵聪洗好脸上的面膜,开始在脸上涂涂抹抹。    “说的对!我肯定能做到!”  靳欢立下flag,心里有些打怵。  说实话,靠近那男人,总感觉凉飕飕的。  她可能有些hold不住。    “欢,你那么有空,先给你家赫本配个对呗。最近大晚上叫/春,叫得我都睡不好!”  赵聪白了靳欢一眼。  这宠物和主人真是神同步。    靳欢有些不好意思。  昨晚给它按摩,好了很多。  赵聪容忍她和猫一起住在这里,她已经很感激了。  她不想委屈赫本,她要开始给赫本找男朋友了……    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  按完摩,靳欢轻轻地揪了揪赫本的猫脸,它喵喵叫着。    “你想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  “喵……”  “黑种猫还是白种猫?你要中国猫还是外国猫?”  “喵……”  “真操心!”    靳欢从沙发底下翻出一个半米宽的方桌架,支了起来。  自己坐在地上,从方桌架的暗格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里边有一副纽扣大小的袖珍麻将。  赫本见状,跳下沙发,在靳欢的对面,将两只爪子搭在小桌上,挠着麻将。  真成精了,靳欢腹诽。    她不喜欢麻将,见别人打得那么热闹,自己也去买了副小的。  一来二去,她觉得没什么意思,倒是成了小妮子的玩具。  跟她合伙的月月是一个半吊子占星师,说靳欢是双子座,两个双子座就可以凑一座麻将。  麻将四个角,靳欢顶俩,赫本顶一个,还缺一个……  缺一个,男朋友。    扰她安眠的,不是赫本的叫声,也不是白天睡觉太多。  而是那男人的身影,不断在她脑海浮现,挥之不去。  她不怕找不着这男人,只要他还在地球上。    联系上人之前,衣服得先弄好……  她要以还西服的名义,接近他。  西服补救不了了,只有另买新的。  然而,她全身上下只剩五千块……    她没有用过信用卡,现在办来得及吗?  就算办了,额度估计不够刷半件西服……  她名下没车没房,就剩一只猫了……  找人借?  她蹭吃蹭住,不好意思开口了……  她生平第一次发现贫穷这么可怕,连追男神都些束手束脚。    她暗暗发誓,这是她生平最后一次求外援……    靳欢拨了一个越洋电话,对方很久才接通。  “现在几点了,给我打电话,又是借钱吧?我没钱啊,我叫你姐姐还不成啊,我真的穷的连汉堡都吃不起了……”  “……”  “真的……你亲弟弟我,现在白天黑夜打工,都瘦了十斤了……”  “……”  “不说了不说了,越洋电话多贵啊……”    真是一母同胞难姐难弟。  没借到钱,她反倒给弟弟靳喜打了3000块过去。  她现在再不济,没饭吃还能回家。  弟弟被抠门老靳发配“边疆”,连回来的机票都买不起……    只剩2000块了,西装越是渺茫。  靳欢灵机一动,她得回家一趟了……    ——    靳欢的家是一处老别墅区,家家户户都有很大的院子,院子里通常有五六颗大银杏树。  到了秋冬之际,银杏叶一层层铺在地上,美观又暖心。  现在这时节,银杏叶是绿色的,依然让她觉得舒服。    保姆阿姨在院子里修剪着花草,见靳欢回来,立马跑厨房倒腾去了。    别墅很大,大到空旷。  室内装修偏中式,桌椅是红檀木制的。  以致整个别墅总有一股隐隐的檀木香。    靳欢大摇大摆,走近了老靳的衣帽间。  这老男人向来骚气,衣服加起来比她的还多……  这一排排的,大多数都是西装。    她四处翻找,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件最像的。  同样的黑色,料子也是有些打滑……    靳欢正打算偷走……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欢欢,听阿姨说你回来了。”靳正南淡笑。    “是啊……”  靳欢一颗胆子都要被吓破了!  她特地挑在老靳最不可能待家的时间回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  “哦……赫本在跟我躲猫猫,我在找它呢……”  “嗯,等下我有话跟你说。”    说完靳正南下楼,靳欢舒了一口气。  今天还特地挎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包,放下西装正合适。  可是,她没有带赫本……    好在老靳没有在意这些细节,  一直笑脸吟吟地在客厅里等着她。  她的老爸,  在人前就是一个抠门又奸诈的笑面虎。    “看一看。”  靳正南拿出一摞照片。  “照着你的喜好,综合删选了一下……”    靳欢玩心大发,还真的认真看了起来。  “老爹,我的喜好是秃顶大肚圆脸瘦猴子?”  她气不打一处来,这都是些什么鬼?    还有要么就是太瘦,要么就是太胖?  毫不夸张,真的要被丑吐了!  论品位受到污蔑是什么感受?  靳欢被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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