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徐瑾喝完解酒汤,人也清醒了,陆自容体贴道:“陛下可要用些晚膳?臣侍已命御膳房准备了陛下爱吃的小食。” “好,折腾了大半夜,朕也觉着有些饿了。” 徐瑾活动了一下筋骨,之前梦里的感觉仿佛入骨至髓,久久不散,让她有些疑惑。徐瑾揉了揉太阳穴:“皇夫可记得,朕是如何到的梧桐宫?” 陆自容面不改色,他轻叹一声:“臣侍到玉泉宫时,陛下已然醉倒,不省人事。臣侍便命人将陛下移至梧桐宫照料,还好陛下醒了,不然臣侍可无法交代。” 陆自容一副“我家的孩子太不省心”的表情,徐瑾也觉着愧疚,感觉自己做得不对。 “那中途是谁在照料朕?”徐瑾继续问。 “是臣侍一直在照料陛下,陛下如何有此一问?”陆自容露出疑惑的表情,伸手探向徐瑾的额头。 冰凉的手指碰到徐瑾略微发烫的额头,陆自容露出心疼的表情:“陛下也莫不是烧糊涂了,以后切莫再饮酒,以免伤身。” 徐瑾心中尴尬,也不好说自己做了梦。她心中发烫,难道来到女尊国之后,自己的体质改变了,不然怎么忽然就变得这么饥|渴了?一定是这样,说不定以后练武方面也会更加有利,徐瑾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很快,宫人提着晚膳回来,动作麻利摆了一桌。黄焖羊肉,折叠奶皮,松茸鸡汤,清蒸虾仁,并甜米糕一份,还是热乎的,传来的香气令人食指大动。 徐瑾晚上素来少食,每样都挑了些吃,见到陆自容也一起坐了,便问:“皇夫还未用晚膳吗?” 陆自容摇摇头,理所当然道:“未看到陛下安然无恙,臣侍心中难安。” 徐瑾感动地给陆自容夹了好几块肉,道:“皇夫如此关心朕,朕真是……” 陆自容面容淡淡,此时浮现出柔顺的笑容:“陛下不必如此,臣侍与陛下夫妻同体,自然事事以陛下为重。” 徐瑾听到“夫妻同体”,刚刚吞下去的大虾差点哽在喉咙里。她总觉得有些异样,但又说不出是哪里。 饭毕,徐瑾想起来自己还有奏折没有批,虽有原主的记忆,但她实质是一个新手,不知道要弄到何年何月,就愁了起来。 “皇夫,朕得回天凰宫了,还有奏折没批。”徐瑾看着陆自容,有些不舍道。 正此时,见二位宫人抱了两堆小山般的折子进殿来。二人见徐瑾已经醒来,连忙行了礼,将折子整齐地堆放在书桌旁。 徐瑾一怔。 陆自容解释道:“当时不知陛下何时苏醒,怕耽误了政事,便命人将奏折搬来,也是方便陛下处理。” 严格来讲,陆自容此举已然是越矩。奈何徐瑾心里也隐隐地高兴,能够和皇夫多待一会儿,她很乐意。 徐瑾假咳了两声,便道:“既然如此,也不必再折腾,朕便先在这里批阅,晚些时候再回宫。” 于是修竹又添了八盏琉璃灯,将内室照得通亮。 陆自容很自然地吩咐宫人道:“陛下批阅奏折,需要静心,尔等便先行退下吧,这里由本宫伺候。” 眼见宫人陆续出去,只剩下她与陆自容二人。 徐瑾瞥了青年一眼,对方理所当然地朝她一笑。 徐瑾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坐在书桌旁边。 陆自容则为她铺纸研墨,他黑色的长发如瀑垂落,明亮的烛火在他的睫毛下方投出一片光影,精致立体的脸庞有一种脱离尘世的美感。 徐瑾看着青年如画的侧脸,一时有些着迷。 他白净的双手握着深红色的墨块,手背上隐约可以看到青筋。那墨已经被磨了一半,浓稠的汁液晕开,淡淡的香气飘散。 陆自容边研墨边闲聊似的说起:“陛下上次送臣侍的那块墨,臣侍很是喜欢,反倒不舍得用了。现在这一块火如意是臣侍早年跟随母亲去沙澜,从一个乌玛人手中偶然所得。里面混入当地的一种植材,散发异香。墨汁厚重而带有金红色彩,很是不同。” 徐瑾第一次听陆自容说起从前的经历,觉着有趣,便道:“朕也曾听闻,沙澜风俗与玉都不同,皇夫见多识广,可否跟朕说说?” 早年,陆将军驻守在边疆,四处奔波,陆自容本该是娇生惯养的公子,但幼时就养在母亲身边,脾性倒像是个女郎。 徐瑾没有对此表现出不喜,反而很有兴趣。陛下,果然和传言不同,陆自容心中暗道。 他面上没有表现出任何神情波动,只道:“陛下谬赞了,臣侍幼时被当做个女郎养的,跟随母亲去了好些地方。上不得台面,只是说与陛下玩笑罢了。沙澜地处东南边境,是天元、裕和、琉乌三国交界之处,民风粗犷,奇人异事甚多。单说臣侍曾去过的一个小县堂家,当地人以转卖几国货物为生,且又产紫水晶。每逢月圆,大巫会将民众聚集一处,祭祀土神。祭祀完毕,有花火会,其中未婚男女也可相会。” 徐瑾望着低语诉说的陆自容,他的声音有一种魔力,让人很容易就沉浸其中。他的表情虽没有变化,但是眼神里却透露出回忆和向往的味道。 徐瑾试探道:“听皇夫这样说,朕也觉着那是个好地方,若是有机会,朕也想去瞧瞧。” 陆自容微微一怔,笑道:“陛下金贵,沙澜远在天边,却是粗鄙。只是给陛下解趣罢了,当不得真。” 徐瑾听了,有些失落,她也知道身在皇城,如同身在囹圄。享了破天富贵,便也不那么自由。 陆自容见小女皇有些萎靡的神情,不由得安慰道:“陛下,月底就要春祭,到时去了钟吾行宫,也是一番景色。” 徐瑾听了,在脑中搜索关于春祭的记忆。原来每年三月底,便要祭农神,也为万民祈福,在原主的记忆中,这是一件繁琐又费力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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