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安贵人脸色微妙，她走上前来，跪在地上，“回皇上，这正是皇上赏臣妾的那蜀锦。”　　　　安贵人抬起头来，一脸茫然，“这蜀锦自皇上赏赐给臣妾以后，臣妾便一直舍不得用，放在小仓库里没有拿出来，今日听闻皇上赏了这宫里怀孕的妃嫔，灵答应又正好合臣妾的眼缘，臣妾喜欢得紧，便叫丫鬟把小仓库里珍藏许久的蜀锦拿出来，打算让灵答应好好做身衣裳。皇上，可是这蜀锦有什么问题吗？”　　　　她故作不解，惠宁将她的表情收进眼底，心底冷笑一声，她接过话，“姐姐送过来的这布料尤其芳香，先前嫔妾展开时，惠姐姐还称赞这布料好，称赞姐姐保存得好。”　　　　康熙冷着脸，招过旁边的太医，“你来看看这布料。”　　　　太医表情苦了几分，他闻言遵旨走了过来，跪在地上捧起布料放在鼻底下轻轻闻起来，他闻了许久，才从中捕捉到那混杂在香气中几分若有若无的奇异味道，他把布料递给梁九功，跪在地上恭敬的趴着，“启禀皇上，这布料里夹杂着一种奇香，这奇香十分罕见，尤其难寻。最可怕的是，这香味十分微弱，若非仔细查探，并不一定会发现。”　　　　“奴才以前碰巧跟随师父见识过，所以今日才能识别。”　　　　“这香料只有一种功效，便是能让人迅速小产，效果十分强大，非人力可以阻止。”　　　　康熙脸色难看了几分，惠宁心底松了口气，她看向旁边的安贵人，“姐姐，你竟然如此狠的心，灵姐姐她才三个月呀，惠姐姐都快要生产了，如今你……”　　　　灵答应整个人像是失去了力气，她呆呆的看着惠宁，怔了半分钟，突然，她起身一把抓住康熙，“皇上，皇上您一定要替嫔妾做主啊，嫔妾不能失去这个孩子，这是嫔妾的第一个孩子，嫔妾……”　　　　她话还没说完，皇后便已经打断了她，轻轻安抚道，“你别急，皇上一定会替你做主的。你现在受了惊，身子虚弱，你先回房休息吧。”　　　　灵答应欲言又止，在皇后安抚的眼神下，她闭上了嘴，有些无措的看向惠宁，惠宁投以她安心的眼神。丫鬟赶紧上前扶着灵答应回了房，生怕她再受刺激，对腹中的胎儿造成不好的影响。　　　　惠宁跪在地上，流下两行清泪，“灵姐姐实在是太命苦了，前几日才落水，身体还没恢复过来，如今又遭受了这种迫害。”　　　　“皇上，这一切都与臣妾无关，臣妾并不知情！”安贵人心一紧，她赶紧开口替自己辩解，她指着惠宁，“都是她栽赃陷害我的！以前臣妾也送过其他人东西，为何她们就好好的？而今日她一来，惠贵人和灵答应就出现了问题？”　　　　“她在这里呆了一整天，若是想下手，谁会察觉？她若想洗脱嫌弃，那是万万不可能的！皇上，您可不要听信她的片面之词而冤枉了臣妾呀！”安贵人痛哭流涕起来，她的丫鬟也跪在一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好了，都哭什么哭。”康熙见惠宁跪在地上哭得楚楚可怜的，心里不由烦躁了几分。　　　　“皇上，依我看，这件事还要仔细追查才是。虽然这布料是安贵人送过来的，可中间终究也是经过了许多人的手，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也说不定哪。”贵妃钮钴禄氏轻声开口道，“到时候若是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而冤枉了好人，那可就……”　　　　“况且，和常在在这里呆了整整一天，也实在是……”　　　　皇后抬起头，笑容温婉，“惠宁先前才救了灵答应，那大冷天的，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跳下了冰冷的湖水里救了人上来，保全了皇家的子嗣，惠宁和灵答应两人更是因为这件事感情深厚。若惠宁真有这般不堪的想法，当初又何必冒着生命危险将灵答应救上来呢？”　　　　皇后说得有理有据，贵妃钮钴禄氏一时间竟找不到反驳的话语。　　　　皇后看向皱眉深思的康熙，“皇上，夜色也晚了，惠宁身子尚未痊愈，刚刚又受了惊，便先让她回去歇息吧。这里有我们看着就好了，惠宁亲眼见着这事发生，相信心里也一定很难受。”　　　　惠宁闻言抬眸，有些意外的看着皇后，皇后只回以她温和的笑。　　　　康熙看着惠宁眼眶红红的，刚刚哭过，还沾着水迹的眸子莹润剔透，像是雨后的黑宝石，那个小人儿睫毛扑闪扑闪的，纯真的脸上遍布着茫然和微微的害怕，康熙心立马软了下来，“你便听皇后的话，先回去歇息吧。有什么事，朕再让人来叫你。”　　　　惠宁迟疑，“可是灵姐姐和惠姐姐……”　　　　“灵答应已经没事，惠贵人的消息稍后我再派人来与你说。你不用担心太多，大家都会没事的。”　　　　皇后示意幽兰带着她离开，幽兰不敢不从，赶紧将惠宁从地上扶起来，天寒地冻的，惠宁跪得太久，头脑发晕，刚站起来便一个趔趄，幸好康熙及时站起来扶住了她。　　　　惠宁站定后，康熙才放开她，“让你好生歇着你不听，看，现在又总是让朕担心。”　　　　惠宁低头，“嫔妾下次不敢了。”　　　　“还有下次？”康熙扬眉，语气颇为不赞同。　　　　惠宁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还是幽兰机灵的将惠宁带出了房间，走出许远后，幽兰才忍不住开口，“小主，今天……”　　　　惠宁表情平静，语气毫无波澜，“等消息便是。”　　　　幽兰不敢再言语。　　　　灵答应处，惠宁走后康熙的表情便冷了下来，皇后在旁边也不敢开口，贵妃等人自然是巴不得自己站得远远地，不要被皇上的怒火波及了才是。　　　　“朕以前宠爱你，怜惜你，为何你今日却要残害朕的妃嫔？宫中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朕是如何处置那些惹事的妃子，你再清楚不过。”康熙双手撑在张开的双腿膝盖上，冷着脸。　　　　“你今天太让朕失望了。”　　　　安贵人正欲解释，康熙却制止了她，“你不用再说，接下来的一个月，你便好生待在你自己的寝宫里反省，待惠贵人平安诞下皇子之后，你再上门请罪。”　　　　“好了，天色不早了，你们该回去的就回去，朕和皇后留下来便是。”康熙摆手，梁九功立马请各位妃嫔离开。　　　　贵妃钮钴禄氏临走前扫了皇后一眼，目光愤愤，安贵人还想再说，却在贵妃的一个眼神下闭上了嘴巴，乖乖跟着出了门。　　　　待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皇后才满心愧疚的低下头，“都是嫔妾管理无方，让皇上忧心了。”　　　　康熙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芳仪你也还年轻，后宫妃嫔这么多，你也不能时时刻刻顾及，这不怪你。你也别想太多，如今虽有贵妃帮着你处理事物，但你也需要更多的助手，若是你有喜欢的人，便自行决定吧。”　　　　“是，都听皇上的。”皇后浅浅笑着，表情明媚了几分。　　　　一个时辰后，太医从屋子里出来了，一行太医在康熙面前跪得整整齐齐的，“启禀皇上，惠贵人身子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孩子也没事，只是以后千万不能受惊吓，以后还是在寝宫里好生休养为好。”　　　　“恩。”康熙应下，皇后也聪慧的接过话，“皇上放心，臣妾会多加派人照顾惠贵人的。”　　　　待惠贵人无事以后，康熙与皇后起身回宫，一路上，皇后话都极少，直到两人用热水洗完脸，康熙才关切的问道，“今日为何有些不开心？”　　　　皇后回神，笑容有些勉强，“臣妾是在想，皇上宫中的妃嫔太少，所以导致安贵人恃宠而骄，若是宫中能填充更多的妃子，是否就不会如此了？雨露均沾，不独宠任何人。”　　　　“朕觉得朕的后宫已经足以，有芳仪你陪着朕，给朕排忧解难已经足够。况且现在离选秀才过去了半年，也实在是不适合再次选秀。朕朝政繁忙……”　　　　皇后伸指捂住他的嘴，“臣妾的意思是，如今还有不少妃嫔没能得皇上的宠幸呢，皇上政务繁忙，冷落了不少妃嫔，所以……”　　　　“你安排便是。”　　　　“臣妾以为，和常在聪慧，又与臣妾感情颇深，虽然和常在身子虚弱了些，可到底也年纪不小了，还是早日得皇上宠幸，诞下皇子才是。”皇后眼光闪烁，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