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黄纸漫天飞舞,也没有哀乐齐鸣终日不休,更没有失声痛哭几欲断气,只有几杯清酒倾撒于那属于他的石碑之前。 修者向来修心早知天道有数,生死有命,轮回有因果,倒也不至于过分哀痛以至于肝肠寸断。一切礼仪步骤比起凡人来讲倒都也是从简的,那看上去文弱书生般的掌门把一切都井井有条地布置的十分妥当。 故去的人带着他的几件贴身信物埋于这石碑之下,从此那些喜、怒、哀、乐全部都只埋于这一坡黄土之下了。死的死,生的依旧生,该报仇的报仇,该算账的算账。 修真者无情也有情。 顔小芜和方铖两个人陪着紫霄宗做完了一切奠仪之事,便仍旧要去送几张请柬,送完这几张请柬便应当结束了此次出行的任务当赶回昆仑了。 不过估计这次的所谓庆典该是充满沉痛了,顺水推舟把庆典变成了楹芳尊者那个早就声名狼藉的魔修的声讨会也是未尝可知的--反正正邪不两立,那个楹芳尊者本来也是这两年蹦跶的十分高的一名魔修,正道不少人都看他看的不是十分顺眼,管究竟是不是他做的,反正师出有名,没准还能分得宝藏赢得名声,所以索性就此一锅端了他也并不是个坏主意。 当然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究竟在想些什么顔小芜不敢再接着往深里妄加揣测,毕竟想着便心累。她这几日只担心着除了昆仑紫霄之外还有另一门守护钥匙的门派会不会出什么危险,不知真正想要偷得钥匙的那个人还会接下来还会作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所幸在法华寺送请柬的其间也并没有发生任何幻想中的意外。法华寺早已听闻昆仑与紫霄的事情,上上下下戒备森严如临大敌一般——光是寺门口的守寺武僧就列了两队。 只不过一直都是风平浪静,连只苍蝇都没有胆敢前来捣乱。 这边厢早已听闻昆仑此前发生的事情,虽然之前早就派人送信表达表示过一番哀恸之情以及深切的不能在深切的担忧,但是这次他们来此方丈大人还是拉着他们佛前佛后絮絮叨叨、彻彻底底表达了一番哀恸之情。 这一行除了上上下下满寺庙的光头之外再无其他值得瞩目的特殊之处,千篇一律的客套话和担忧以及对紫霄和昆仑之前的遭遇的同情话语,就是这些和尚讲话佶屈聱牙,实在令人昏昏欲睡,当然更加令人昏昏欲睡的是满寺庙随处可闻的佛经,让她着实印象深刻了一把。 “何期自性,本自清净;何期自性,本无生灭;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无动摇;何期自性,能生万法。” 走到哪里便听到哪里没休没止的佛经与经幡,是夏日里没完没了的昏睡咒语,顔小芜十分心痛自己竟是如此地没有所谓佛根如此不彻悟。 小和尚们的脑袋个顶个的圆润可爱,没想到一个比一个的死气沉沉,方丈沈大人终日停留在他们身侧生怕他们有什么需要,在他们耳边阿弥陀佛来阿弥陀佛去的——虽然顔小芜真的觉得他可能怕的是他们毁了他寺庙里的东西。 “小施主啊,请小心。”这是那个沈方丈对她说的除了阿弥陀佛之外最多的话语了,谁能想到你们竟然规矩如此众多,这个不能碰,那个不能摸,有的话语更是说都不能说,这两日委实太难受了一些。 好在呆满两日,确认把要带的消息带到了以及一切大约安然无恙之后他们两人便可以离开了那里。 “你是说你觉得这一切都不是那个魔修做的么。嗯,这确实是最合理的猜测。” 两个人闲着无聊便聊起四方八卦,话题自然而然就扯到了之前在紫霄宗的命案和命案之后的风言风语之上。方铖端坐在鸟车之中的坐榻之上听完顔小芜说完自己的猜测之后,把折扇‘啪’地一声拍在自己手心里面然后说道。 “这个真正做了这一切的人把所有矛头与世人的目光都调转到那位楹芳魔尊身上,自己再去抢夺剩余的钥匙,的确不蠢。不知道这个人为这么几把只在传说中出现过的钥匙处心竭虑究竟有什么愿望。” 他继续说着,说完闲闲摇了摇折扇,又补充道“只怕接下来的日子大家都是不会太太平了吧。” “那传说之中藏在昆仑的那枚钥匙应该还在罢。”顔小芜问道。没听他们说起来过这件事情,应该是没有问题吧。 “在的。师父说藏放钥匙的地方有昆仑几任长老合力而铸的十层灵符为阵好好收着,这些灵符海完全没有被破坏的痕迹。”他回答说。 “这钥匙真的如同传说一样么?”顔小芜想了想问道。所谓可以让你心想事成的东西往往会是一个大坑,比如说为了让你实现你的愿望的同时往往要付出意想不到的代价。 “毕竟是传说之物嘛,谁知道究竟是真又是假呢,不过只要有这样一个如假似真的传说便足以激动人心了吧,毕竟谁没点无论如何都求不得的东西和午夜梦回的心心念念呢。你说对吧,师妹。‘’方铖眼睛半搭着,鸦羽似的眼睫低垂遮住里面一片不明的神色,看了顔小芜一眼,“如果给师妹这么一个机会,你会许下什么愿望呢?” “我么,没什么特别想要的,还真的没什么可许的愿望。”她希望的太多了,归根到底只希望颜家百岁无忧罢了,只是正是因为是这样的愿望才更不能寄希望于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之上。“就只好祝愿师兄早日找到师兄失踪多年的脑子吧。” “师妹你可能是又想抄药经了吧。” 那把折扇如期而至敲在了她的脑袋上。 顔小芜想到那几本厚的不得了简直可以用来当武器防身的《药经》咋了咋舌,她又问道 “那师兄如果有一个机会许下这心愿会许什么愿呢?” “我嘛,“他睫羽轻轻颤了一颤,似乎真的有几分向往,“还想再见一见吴地雨后的荆花。” “诶,这么普通的么。”这这样的愿望看上去完全不值得使用在这样一件万能的稀世珍宝之上啊,这样的景致只要挑一个好时节去应该就能看到了吧。 师兄他这样的表情,只怕想看的不是花,而是人吧,啧啧,想到这里顔小芜她习惯成自然冲着方铖十分鸡贼地眨了眨眼睛。 “嗯。“方铖他点点头”因为如果想要的太多的话便太贪心了,贪心的人可是要遭天谴的呢。” 没想到那把折扇又在她脑袋上敲了一敲。 喂喂喂,我可什么过分的话都没说啊。 “所以说,我还是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顔小芜想着关于那四把钥匙的传说,又说道。 “嗯?”方铖看着她,微微挑了挑眉,似是好奇。 “所以说,有三大门派每个门派守护一把通往秘境的钥匙,极其所有钥匙才能去那个可以心想事成的秘境。可为什么传说又说是四把钥匙,还有一把在哪里呢?还有什么遗世而独立的不好意思见人的门派么?” 难道还有什么传说之中达成特定条件才能见到的隐藏门派之类的设定么,就好像四大天王有五个是常识一样的设定么。 然后她再次被那把折扇敲了敲脑袋。 喂喂喂。我这次可真的是什么都没做啊。 那只玄鸟扇动翅膀的声音渐渐停歇了,鸟车稳稳停于一处崖边,外面云山雾罩,翠竹林丽摇曳如海。他们已经回到了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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