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想做什么尽管做,夜黑风高的也没有人会知道。    满月如霜,月光倾洒下一地余辉,透过层层窗棂,洒在室内,也照亮了两人的面容。    凤白笙看见了两张熟悉的面容,她有些惊悉地道,“南辰、北辰!”然后立刻拉着宋湮进了房中,反手关上了门,“你们终于来啦。”但似乎想到了什么,原本的欢喜之情减了几分。这两人一来,意味着她又要忙于正事了,和宋湮看似逃亡实则悠闲的生活只怕是要结束了。    南辰道,“属下一直在找主子,今天早上便找到了。只是,有人跟踪到了柳江,我便让人出去解决了。之前暗杀我们的那些人已经全部解决了,至于当时送主子的那一队人一个都没有留下。接下来,我们可以护送主子您去沧州,只是到了沧州的时候,主子可能要乔装落魄了。”    凤白笙知道他的意思。她总不能现在这样完好无损地到沧州。乔装落魄,一方面是免别人猜忌,另一方面这很好地表达自己的委屈。    即便她父皇不待见她,但公主的车队出行遇袭这种事情还是要处理的。    她想起了云泽,当初是她让云泽保护千灯百盏的,便道,“云泽呢?”    “云公子他没有事,千灯百盏也没有什么事情,在另外两个卧房歇息。”南辰看着一间卧房,房内的两间床,脸上露出了一些为难的神色道,“主子,您毕竟还未出阁,这样子,”他看了一眼红衣白袖的宋湮,默了一刻,还是道,“似乎不太好吧。”    “我们来的时候只有一间房了,现在习惯了,多一晚少一晚也没什么区别,无妨的。”凤白笙现在倒是毫不在意地道,完全不记得第一天晚上自己的扭捏。    宋湮似笑非笑,一直安静地听着他们说话,垂首立在一边。    “明天出发吧。柳江玩的差不多了,换一个地方去逛一逛吧。这一路可以游山玩水,也不用太赶。跑到了沧州,万一他们知道我还没有死,说不定还有更大的局在等着我们呢。”凤白笙坐在铜镜前,一边梳发一边淡淡地道,“北辰,最近有什么消息吗?”    北辰看了一下宋湮,见凤白笙丝毫不准备让宋湮出去,只好道,“不瞒主子,金陵城是出了一些事情。”    “你说。”她淡淡地道。    “之前欣嫔污蔑您的案件审判结果下来了。你也知道,这件事情是在临贵妃的授意下进行的。但是,陛下对外没有提起临贵妃,并且,对外也没有说那侍卫,以保全皇家脸面。只寻了一个借口,说欣嫔目中无人,娇蛮狠心。欣嫔被赐白绫,过了两日自缢。她宫中的侍卫也死了一大半,其中就有那位莫闲。另外,知道这件事情的宫人都死了。”    “父皇没有说出临贵妃是正常的事情。”凤白笙丝毫不感到意外,“他一向是保着她的。这和我预想到的八九不离十,但你为什么这么严肃啊。”她问北辰。    “因为还有一件事情。陛下的旨意颁布之后,过了几天,太医院的华太医再给陛下把脉的时候,和陛下谈起身子,不知为何竟谈到了欣嫔的孩子,说那孩子只有一个月大。当时滑胎的时候他看见了。”    凤白笙惊讶地道,“之前不是说是欣嫔私通,明明两个月,故意说成一个月吗?”    “是的,之前是这么说。”北辰道,“但是当时在场的太医,不仅仅只有一个华太医,其他太医也出来都说这孩子是一个月。”    凤白笙怔住了,“所以说这个孩子本身便是父皇的孩子?换句话说,连欣嫔自己都不知道这孩子是怀了几个月,所以,她傻乎乎地被利用、失去孩子、自缢?”她的手轻轻地敲了敲铜镜,“北辰,你觉得这件事情的幕后是谁?秦氏吗?”    “不会。”北辰很笃定地道,“欣嫔落子一事的直接后果就是龙嗣没有了。主子您想,张太医那么轻易地招出了秦氏,若他是秦氏的人,必不会如此。再者,若是秦氏所为,那么她又如何会让那些太医告知皇上孩子在腹中只有一个月呢?”    凤白笙颔首,“对。父皇本来因为张太医而猜忌秦氏。在父皇的眼里,欣嫔是受秦氏指使而推了本公主,这也导致了她孩子流掉了。不过,父皇原来以为欣嫔的孩子不是他的,因此才轻易放过了秦氏。而现在孩子的真实情况揭露,即便欣嫔的确私通了,但是肚子里面的龙嗣却因为秦氏的指使而没有了。父皇本就无子,自然会大怒,他与秦氏的感情会出现破裂。凤曾忆是秦氏的女儿,母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样一来,凤曾忆的圣宠只怕要暂衰了。”    南辰想了想,“秦氏是天盛的和亲公主,代表着天盛。此事说重了,可以说秦氏残害皇嗣。皇上心中自然会想这也许是天盛的意思。两国之间的关系也倒是离间了。主子,这幕后之手,心思很缜密啊。”    “他是一箭多雕。”凤白笙冷笑道,“一来扼杀皇子,二来离间帝妃,三来影响凤曾忆的地位。从我们的眼中看是这三个结果,谁知道对他来说还有什么其他好处呢?”她见宋湮一直一言不发,遂转头看向了宋湮,笑盈盈地道,“你觉得呢?”    宋湮抿唇,“幕后之人确实别有一番心思,那公主觉得是谁呢?”    “我不知道。”凤白笙实诚地道,“但是,能用上太医院那么多人,必定不是一般人。他操纵着这一切,着实势力不小,然而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是谁……倒是不容小觑了。”    宋湮含笑看着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宋湮相信你有能力保护住自己。”    凤白笙伸了一个懒腰,恢复了一贯了嬉笑模样,“该分析的都分析完了,既然无关于本公主,就不管这件事情了。我们现在不在金陵,该玩就玩,该吃就吃。南辰、北辰,你们也下去吧。”    南辰和北辰应声下去了,但是走之前,一直公办公事的南辰忽然顿住了脚步,转头,欲言又止。在凤白笙的注视下,南辰终于涨红着脸道,“主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您要为名声考虑啊。”    凤白笙哑然失笑,这家伙到底还是在纠结这件事情。南辰虽然是暗卫之首,打打杀杀惯了,却注重规矩礼法得紧。相反,北辰倒是率性干练多了。    在凤白笙出口之间,北辰拉着南辰推出了房门,先是对凤白笙道,“主子您别管南辰那个胆小鬼,想做什么尽管做,夜黑风高也没有人会知道。”又对宋湮补充了一句,“公子,你别让主子太累了。”    说完,门“嘭”的一声便合上了,凤白笙哭笑不得地转头,便看见柔和灯光下,宋湮拆下了木簪,一头长发如瀑布一般散开。他卸了妆容,如清水的芙蕖般清冽干净,一双明眸含着错愕,似乎是在细思北辰话里的意思。    凤白笙回想了一下北辰的话——“想做什么尽管做”——她忍不住唤了他的名字。    “宋湮。”    他愕然回眸。窗外似有灯火阑珊,窗内人影半斜。他愕然之后,缓缓勾起一丝笑,轻轻地唤着她,“公主。”    明眸皓齿,眉清目秀,正值好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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