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里充斥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似是血腥味混了什么熏香,闻起来古怪又别扭,夏幼幼忍不住嗅了又嗅,一双灵气逼人的眼睛不动声色的四处寻摸。 “糖葫芦。”傅明礼宛如玉石的声音响起,像是阐述事实一般说出三个字,将夏幼幼的目光带到了自己身上。 夏幼幼一脸莫名:“什么?” 傅明礼清冷的看着她。 ……怎么这么好看,简直想捂心口啊啊啊,夏幼幼深吸一口气道:“你是程宴?” 刘成向前一步,沉着脸问:“你说你是西河提督的女儿,有什么证据?” 夏幼幼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大脸,顿时清醒不少,从腰里拿出木牌丢给他,刘成接过确认后朝傅明礼点点头。 傅明礼垂眸:“有事?” ……有啊,来杀你。夏幼幼默默咬住自己的下嘴唇,悲哀的发现自己心脏扑通扑通的根本杀不下去啊喂!再骂一次柳茵茵是疯子!让自己杀这么好看的人,她还是人么?! 傅明礼不知道对面的姑娘脑子里有多少废料,他看着眼前人的唇,就在一个时辰之前她的嘴角还粘着一块碎糖,现在那块红色的碎糖似乎化成了她身上的衣裳。竟意外的好看。 “我们督……问你话呢,你可是有事找程宴?”见夏幼幼迟迟不开口回答,刘成忍不住开口催道,他还是第一次见有女人敢在督主面前发呆的。 夏幼幼这才仔细去看刘成的脸,虽然也算俊俏,但远不及坐着的那人,且眼底的黑青透着一股阴厉,还有些说不上来的……娘?不过她也注意到这人袖中有玄机,想来也是个练家子,再去看其他人,也不像文人。 奇怪了,难道走错地方了?可桌子上的木牌分明就是程宴的,这种木牌是微知楼的一位师傅做的,花纹繁复到可以算天下第一,根本不可能会有人能仿制。夏幼幼心里升起一瞬间的怀疑,在对上傅明礼的眼睛后又很快消了下去。 这么好看的人,有病了才去冒充别人。颜狗夏幼幼公正的想。 今天实在不适合杀人啊,首先是程宴的美貌超出了她的上限,她有些下不去手,其次是这些人跟她设想中的文弱书生不太一样,若她动手了恐怕会有些麻烦,万一再引起楼下那群太监的注意,她可就不好走了。 夏幼幼给自己找了一二三条借口,然后舒坦的松了口气,反正柳茵茵也没给她定下期限,过几日再杀便是——前提是她适应了这人的美貌。 刘成见这女子没有回答,便谨慎的握住袖中剑。 “你不是在西河的家中?”浅浅的一个眼神制止要发作的刘成,傅明礼换了一个问题。西河提督的独女,一向是被藏在家里供着,怎么如今却独自入京了。 夏幼幼假装没有看到刘成的小动作,听到傅明礼说话后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憋了半天道:“就是……来见你。” 穿越过来十一年,如今这副身体十七岁,她自认最擅长的两件事一是撒谎二是演戏,可看着傅明礼的眼睛,她却什么都没办法做,只能干巴巴的说上一句。 “见我?”傅明礼眉头微挑,“为何?” 得,又绕回原题了,夏幼幼舔了一下嘴唇,各种借口在她脑子里飞快的旋转。还没等想好理由,她的身子下意识绷了起来,下一秒几个黑衣人从窗外跳了进来。 “阉狗!拿命来!” 刘成等人立刻抽出兵器,眨眼的功夫便跟黑衣人缠斗在一起,夏幼幼心里一惊,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好的身手,不禁暗自庆幸刚刚没有动手。 自己的身手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暴露,夏幼幼头一次没有参与到热闹里,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下一刻傅明礼直接钳住她的胳膊,带她去了角落。 此刻她和傅明礼贴得很近,近到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夏幼幼仰起头,便看到了他轮廓分明的下巴,她抿了一下嘴,默默捂住扑通乱跳的地方看向缠斗的两方人。 怎么会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人要杀程宴?夏幼幼疑惑,难道柳茵茵不止找了密语阁?不应该啊,密语阁几乎已经掏空了她的钱袋,她哪有银子再请这么多高手。难道程宴得罪的还有其他人?这就不好办了,夏幼幼的眉头皱了起来,认真盯着这些黑衣人的招式,想从中探出他们的来历。 双方打斗时闹出巨大的动静,微知楼却像成了一座空楼一般,一个上来查探的人都没有。双方僵持不下时,傅明礼低头,便看到她双手覆在鼓起的胸口上,双眼盯着前方的人一动不动,皱眉的样子像只又惊又怕的兔子。 这和她吃糖葫芦时的样子不太一样,傅明礼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闭眼。”傅明礼沉声道。 夏幼幼莫名的看他一眼,对上他的眼神后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傅明礼看到她如此听话,声音微微缓了些:“数五十个数,便没事了。” “……”啊,这该死的被呵护的感觉!夏幼幼听话的数了起来,清澈的声音如夏日的溪水,傅明礼淡淡的扫了刘成一眼,刘成点了点头,脸上升腾起暴虐的杀气。 鼻尖传来了血腥气,却听不到任何人的惨叫声,仅这两点便足以说明刘成等人的手有多快,夏幼幼忍不住舔了一下发干的唇,再一次庆幸自己没有贸然动手。 五十个数没有数完,耳边便已经彻底清净下来,夏幼幼立刻睁开双眼,三刻钟前还满是奢华的厢房狼藉一片,四处都是热腾腾的血迹和尸体,她的脚边还躺着一个,瞪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兄弟,你瞪我也没用,又不是我杀的你,夏幼幼嘴角抽了抽,还未等说话,那人的眼睛便眨了一下,“……” 她也跟着眨了眨,等反应过来时那人已经跳了起来,怒嚎着拿剑刺了过来,夏幼幼本能的想揍,却在出手之前被傅明礼拉进怀里,下一秒便看到他的胳膊挡在了自己面前。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夏幼幼怔怔的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胳膊,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督……您没事吧?”偷袭的黑衣人胸口被几把剑刺穿,不甘的倒了下去,露出后面刘成担忧的脸。 “无事,”傅明礼淡淡的看向夏幼幼,“吓傻了?” 夏幼幼盯着他的胳膊看,血迹顺着他的手腕慢慢往下落,鲜红的血和净白的手形成刺眼的对比。 “果然吓傻了,”傅明礼平静道,停顿一瞬后看向刘成,“去买糖葫芦。” “……???”刘成一脸问号,不明白是怎么突然扯到糖葫芦上的,话说刚刚这姑娘进门的时候督主就说到糖葫芦了,莫非督主嘴馋了?这个想法一出现他就否定了,他们督主英明神武气度非凡,怎么可能像凡夫俗子一样嘴馋……不过万一呢?他们督主也就二十五岁,严格来说还是个孩子(?)。 脑子里装了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并不影响刘成脚下的速度,傅明礼的命令一下,他便消失在窗口,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便从门口回来,肩上扛着一个草木棍,上面扎满了各式糖葫芦。 傅明礼单手接过草木棍塞到夏幼幼怀里,夏幼幼下意识的抱住了棍子,一抬头便看到了糖葫芦在上面聚众开会。 “……干什么?”夏幼幼一脸懵逼的看着傅明礼。 傅明礼看她一双圆眼无辜的盯着自己,顿了一下后勉为其难的从草木棍上拔了根山楂的,直接递到她嘴边,夏幼幼下意识接过来咬掉一个。傅明礼看到她的右脸鼓起一个圆球,嘴角微微的勾起。 刘成看着面前两个人无言的互动,一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否则怎么看到了这么玄幻的一幕。 夏幼幼一颗山楂球下肚,突然间福至心灵:“你在安慰我?” 傅明礼清淡的扫她一眼,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比之前胖墩那半串还甜,简直是她吃过最好吃的糖葫芦,夏幼幼一双圆圆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看起来单纯得不染尘埃。 真这么好吃?刘成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你刚刚不是问我为何来找你么?”夏幼幼又啃了两颗,突然看着傅明礼的眼睛问。 傅明礼看向她,夏幼幼腼腆一笑:“我心悦你,顺便看你能不能心悦我。” “……”这女人哪来的?别以为假装害羞就看不出你厚颜无耻了,刘成震惊的看着她。 傅明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们好像不认识。” “是啊,一见钟情。”夏幼幼的脸微微泛红,虽然目前为止钟的是脸,可他好看又好心,既会保护她还会给她买糖葫芦,简直就是她的理想型。 反正从他为自己受伤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可能杀他了,不仅不杀他,还要护着他,至少不能让他再像今天这样受伤。 “……”果然是厚颜无耻,刘成眯起了还没黑眼圈大的眼睛,这女人是长了一副好皮相,可惜却脑子不好的冒犯了他们督主,恐怕小命—— “如此,便先跟我回去。”傅明礼淡淡道。 “……”督主!督主你疯了么督主!咱们……咱们不行啊要个女人回家做什么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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