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去的路上,不时有青衣道袍的道士向余清行礼,那一声声“小师叔”叫得甚是钦佩,我明明瞧着有两个年岁明显比他大的人,对着这一张白皮面嫩的面孔,恭恭敬敬的嚷着“小师叔”甚是瘆人。 他们瞧见余清身旁的我都一副惊楞的模样,好半响回不过来神,而余清对着他们面色清冷的点点头,便带着我继续向前处走去。 徒留身后那些青衣道士惊诧怪异的脸色。 就在这么一路恭敬和着惊楞中,我们也到了一处院子,院子竹林深深,翠绿曼珠,倒是修道之人的好住所。 开走进门内,我便瞧见寺海和明业都在,此刻明业的神色还行,寺海的脸色就难看的多。见我俩进来,寺海委屈的向着余清道了声:“小师叔。” 余清没应声,只是默不作声的瞧着他,便叫他败下阵来,扭头对着我不情不愿的道:“之前对姑娘多有得罪,万望见怪。” 这话一出口我才知道原是余清故意让他们在这等着我的。 我知道寺海这话说得不情不愿,但我没说什么伤,从另一方面说,我本来就是想来这青山观,所以才这么容易被他俩绑的。 说到底,让寺海这般性子向我低头承认错误,确是有些难了。 所以也没说什么,只道了句:“无碍。” 寺海的脸色才好看了些,只是仍旧不大乐意的样子。 明业见我们说完,道:“寺海就是性子急了些,之前的事小师叔已经对我们说了,原来全是误会,之前的事还请乌姑娘不要介意。” 我当然知道寺海会说这话定是余清在其中起了作用,许是他对寺海说了什么话,我笑了笑,表示事情都过去了,“事情都过去了,弄清楚便好。” 明业见我如此道,方正的脸上方有些释然,许是为着上山那日和寺海一起绑了我的愧疚。 至此我和明业、寺海间的误会也算解开,虽然这解的方式实有些不足之处,但照他俩对余清的钦佩恭敬之情,也不会有所怀疑。 我倒是放了心,这一放心没想到在这青山观就待了半个月时间。 自余清回来后,明业便将我屋子旁的结界给解了,使得我能够自由出入。还记得那会寺海见余清拉着我吃饭时瞪大的双眼就一阵好笑,不过不说他震惊,便是青山观众人也是惊诧的。 谁能想青山观里的小师叔与谁都不亲近,偏生与一只女妖相熟。 这几日我院里的有些安静,半个月前余清还时常过来,但自他师傅无为子回来后他甚至都不来了,我也闹不明白他们这些道士唱的是哪出戏。 寺海和明业也不常来,可能是观内的事务太忙,我反倒成了最闲的人。 躺在院中晒太阳,秋日午后的阳光舒适温暖,晒得我昏昏欲睡。余清回来后与寺海他们说明了情况,虽解了我的禁锢,但是却还是没让我下山,所以这几日青山观中属我最得闲,闲得便有些闷得发慌。我以往也爱在天穹山上晒太阳,可乌悌总说我太过懒散。 这会不是我懒散,而是心情郁闷。上次明业说不认识苍青颜这号人,我还不大信他,自我能出房门开始便在观里暗自观察,这么几天下来,连青山观烧火的伙夫也问了一遍,还当真没有找到苍青颜这号人物。 头疼啊头疼,找人找不到,出又不能出,珠浮也不知什么时候醒,让我问乌悌我又不敢问,万一他要是知道了苍青颜不在这青山观还不马上让我回去。 我前几日也去着过余清,想要好好聊聊关于我什么时候下山的事,可不知怎的,楞是见不着他这人,这么一拖,半个月就过去了,这半个月我一直呆在青山观,这算个什么事啊。 心头刚有些想法,那就久见人的明业进了来,步伐有些急促,“乌姑娘,道长在前厅等你。” 青山观的道长在前厅等我,明业这话令我心一颤,这无为子道长见我是为甚?我知道无为子和观中长老是前些日子回来的,寺海和明业抓我上山那些日子将我关在客房,也是因着观中可以掌事的都不在,也不知是出了什么大事,竟然还要用上他们这么些人集体出山。 前几日那无为子回来也没见要见我的,这会却突然要见我,难不成想治我的罪?可也不能吧,余清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这无为子道长突然要见我,不由的让人心慌慌。 就在这种忐忑的心态中,我跟随着明业一路走去,直行过宽广的场地,走进一幢气派的屋子。在门口时,明业停了下来,“不用担心,师祖只是想问你些问题。” 我反应过来知晓明业这是在安慰我,便点点头。 跨进高高的门槛,便进入一个宽敞的大厅,此刻大厅里的人见我没走来,便都视线转移过来,我可以感受到几双视线注视在我身上。 我一进入,便见到了站在上首的余清,羽冠着青色衣袍,衬得他眉清目润,只是此刻低垂着眼眉,见我进来也无任何动作。他身边坐着一人,白发长须,年岁颇长。 余清这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让我本想向他询问的眼神扑了个空,半个月前见他还一副兴致昂昂的样子,这会又变得这般沉稳了,还真是让我摸不透。这些人啊,就是惯会装的,我此刻觉得绛姝这话说的一点没错。 不过被他这变来变去的性子我已经磨砺的相当淡定了。 “师祖,师父,我已将乌姑娘带过来了。”明业躬身开口,声音在宽敞的大厅内尤为响亮。 我随着明业的动作服了服身,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明业方说完,便见右边一人浑厚的声音:“恩,好。”说话人声音略微饱满,略带江湖人特有的豪爽,青色的道袍穿在他身上,有些松松垮垮,总觉得有些突兀,“小姑娘,站前面些。” 明业说完后就站到旁边去了。 我轻迈了步子走前了几步,那浑厚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还真是奇怪,确实没有法力,可看她身形确是只妖啊。” 我往前了几步也瞧清了,那浑厚声音的是个中年男子,长得很是粗犷,倒是与这观中其他的道士颇是不同。 “小女妖,你身上当真没带什么东西,怎么我感受不到你身上的法力啊。”那长相粗犷的男子开口,厅中其他人都没说话,只有这男子开口,想来他身份应是不低。 他奇怪我也奇怪啊,要是可以我还真想自己法力无边,闹一个天翻地覆,“这位道长,我身上真没带什么其他东西。” “那你……” “好了,玄诚。”这是接那粗犷男子后第二个人开口,“我们找她来是谈正事的。” 那粗犷男子原是叫玄诚,玄诚这人我不认识,可我知道他名字,他可是明业和寺海的师父,青山观的长老。 我向他瞧了两眼,完全瞧不出他哪点像是个道观长老的模样,倒是上首开口的那人瞧着更靠谱些。 让玄诚闭嘴的是上首余清身边坐着的人,自他开口后,本安静的殿内更加过分肃静,让我也觉得一番紧张。 那白发长须的老者此刻敛眉瞧着我,双眼如有实质,“你可知今日让你来是为甚?” 瞧他对那玄诚说话的口气,再加之余清站在他身边,应当是青山观无为子到账无疑了。抬头瞧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在他眼中瞧出了凌厉,摇摇头。 我盯着他瞧了一会,确实不知道他叫我来到底是做什么,那明业也只说是问问我事,可到底是什么事啊。 “据寺海和明业说,你是他们抓来的女妖?” 我点点头,这没什么可否认的,这事已经说清楚了。 “你说你之前碰到的嗜血藤,嗜血藤为了陷害你,杀死了一个小姑娘,那我问你,那嗜血藤为何会放过你这么一个小妖。” 这话让我一惊,之前我还真未想过那嗜血藤为何会放过我。若说那嗜血藤当真怨恨我,那么他最好的办法确是那刻杀了我,可是最后它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现在这无为子提这个是为什么?! 我轻轻攥紧了自己的袖边,对接下来他说的话有些紧张。 “你的说法很让本道怀疑你与那嗜血藤早已串通!”那白发长须的人一说完,殿内的气氛更加安静了,我见那玄诚的脸色也变了变。 他这是要治我的罪啊! 余光中瞧见上方的余清青色宽袖衣摆安静的搭在胸前,一副超凡脱俗的样子,敛着眼眉,最后无为子那话一出,他抬头瞧我的那个神色复杂难辨,眼底似有高深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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