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水木云站在落地窗户边，手中的电话拨打了一次又一次，结果都是无人接听。　　　　他抿紧嘴唇，握紧手机，望一眼窗外，立刻转身进了房间换了一身衣服，拿起桌上的钥匙，准备出门。　　　　客厅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水木云停住动作走出去。　　　　“为什么不接电话？”水木云阴着脸责问站在客厅中央的青梧，她没有被雨水淋湿，安然无恙。　　　　青梧撇开视线，轻声道：“没有听见。”　　　　“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打了几十个电话，你一句没听见就完事了？”水木云积压许久的情绪终于在此刻爆发，“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我根本就不需要担心你，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青梧低着头不吱声，她实在没心情和他说什么，过了几分钟，她低低道：“我带栖迟回庙里。”　　　　水木云身形一僵，吐出几口气，心中愈发郁闷，扯扯嘴角：“随便你。”说完，又回到房间，啪的一声关上房门。　　　　青梧眉头微皱，唤醒熟睡的栖迟，带着他离开了。　　　　水木云听到离开的声音，气得往墙上就是一脚，最后痛的还是自己。　　　　******　　　　温寻欢十分好奇：“你这是怎么了？”他若有所思地盯着眼前已经成为大明星的水木云，自己刚才正准备要和几个朋友约火锅，却被他一个电话给叫来。　　　　水木云一口闷干杯中的酒，自嘲道：“我傻了呗。”　　　　温寻欢摸摸下巴思索，能让这位尊佛烦恼的唯一解释就是，“你动心了？”　　　　“呵。”　　　　温寻欢好笑：“我现在瞧你就像一个古代被抛弃的妇人，无处发泄只能独自哀怨。”　　　　水木云冷哼一声，越喝越厉害，温寻欢没有阻止，他太了解他了，阻止反而会起到相反的作用，便静静在旁观看。　　　　温寻欢意识到水木云这次是真的栽进去了，以前他对谈恋爱总是抱着一种玩玩的态度，现在为了一个女人买酒消愁，可见这女人不简单。　　　　不到一刻钟，水木云彻底失去意识，开始胡言乱语。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备注为“仙女”的号码，对着电话说：“仙女我错了，我不该朝你发脾气，你回来好不好？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给你讲个冷笑话。”　　　　温寻欢听见电话另一端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　　　　“我没有。”　　　　水木云喝醉了，自顾自道：“你知道童话故事里谁的胸最平吗？”　　　　温寻欢噗嗤一声嘴里的酒水全部洒出来，这个笑话还是大学时期他告诉水木云的，当时只是觉得有意思，随口说了一下，没想到他仍然记得。　　　　“……谁？”　　　　“小红帽啊，因为她的奶奶被大灰狼吃了。”　　　　温寻欢有些期待电话里那个女人的反应。　　　　然而等待的只是长久的沉默，青梧道：“对不起，我以后会接你的电话。”　　　　温寻欢猜不透这两人的关系，他原本以为水木云是单相思，可听了这女人的话，又感觉好像不是这样。　　　　第二天早上，水木云头痛欲裂的醒来，口干舌燥，他撑起身子起床，昏昏沉沉的来到客厅。　　　　“你要喝水吗？”　　　　水木云惊讶回头，面带喜悦：“你……不是回去了吗？”　　　　青梧避而不答：“刚刚严哥过来了，他说为你接了一部戏，剧本已经放到桌上了。”　　　　两人对昨晚的事像是心照不宣似的闭口不提，水木云认为只要青梧回来不离开他身边就好。　　　　昨日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水木云喜滋滋地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翻开剧本研究，神情慵懒。　　　　看完剧本，水木云给严哥打了个电话，“严哥，剧本不错，女主是谁？”　　　　严哥：“柳洵美。”　　　　水木云拿杯子的手顿住，语气古怪：“你确定是她？”　　　　严哥搞不懂他什么意思，“除了她还会有谁，她可是这两年最火的女演员，我就是看剧本不错再加上女主是她，我才替你接了这部戏。”　　　　水木云瞄了一眼在打扫卫生的青梧，“什么时候开机？”　　　　“三天后，你先准备着吧。”　　　　水木云挂了电话，又翻了一遍剧本，看到没有心中担心的内容，放心下来，脑海里不禁浮出两年前的一个夜晚，右手拇指和食指碰了碰自己的嘴唇，意犹未尽。　　　　“仙女，三天后，我就要进剧组了，你跟我一起过去。”　　　　青梧问：“会呆多长时间？”　　　　“大概三个月左右吧，这次拍的是民国戏。”　　　　青梧：“我要和栖迟说一下。”　　　　三天后。　　　　青梧捧着一杯胖大海甘味润喉茶递给坐在折叠椅上的水木云，水木云不明所以，挑眉看她。　　　　“下午拍戏会有许多台词，提前润喉。”青梧淡淡解释。　　　　水木云眼含笑意，快速接过她手中的茶，喝了一口，抬起头直视她的眼睛认真道：“好喝。”　　　　水木云站起来，又把茶递到青梧面前，“你也喝一口。”　　　　青梧紧皱眉头，“这是你的茶。”　　　　“你嫌弃我？”水木云委屈巴巴。　　　　青梧略显无奈，“不是。”　　　　“那你为什么拒绝？”　　　　青梧拗不过，只好接过，在水木云热切的目光下把手中的茶杯慢慢对准嘴唇。　　　　“木云。”一道甜美的女声从背后传来。　　　　水木云看向来人，嘴角的笑意瞬间隐去，声音极其冷淡：“你来了。”　　　　青梧松了一口气，偷偷把茶杯放下。　　　　柳洵美倒是很高兴，“之前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恭喜，恭喜你获得最佳男配角。”　　　　“谢谢。”　　　　她无意瞥一眼青梧，微笑道：“她是你的助理？”眼光不错，连身边的助理颜值都这么高，柳洵美心中有点不是滋味。　　　　水木云不语。　　　　柳洵美尴尬的笑了笑，看来他还是在生她的气。既然人家不想理睬自己，她当然也没不会紧巴巴的倒贴上去。柳洵美挑了一下头发，高傲离去。　　　　“她是你前女友？”青梧突然冒出一句。　　　　水木云吃了一惊，“你怎么……”　　　　“长得挺漂亮的，”一头波浪长发，身材窈窕，皮肤白皙，大眼睛。青梧认为这里的美女还是挺多的，而这位水木云前女友的容貌更是出众，“我听栖迟说的。”　　　　水木云不明白栖迟又是怎么知道的，有些慌张，“我跟她就只牵了个小手，啥都没有，你别乱想。”　　　　青梧怪异道：“我乱想什么？”　　　　“不管你有没有乱想，反正你记住我和她没啥。”水木云气呼呼道，他迟早要让这个女人开窍。　　　　柳洵美来了后，剧组开始正式开机。　　　　这部戏的名字叫《戏中人》，水木云饰演的是一名从无业游民变成上海大佬的传奇人物，柳洵美则演的是一名地下党员。　　　　今天第一场戏讲述的是男主小时候的故事，所以没什么男女主的戏份。　　　　水木云悄悄拉了青梧，“我带你出去逛逛。”　　　　拍摄场景取在一座历史悠久的民国小镇，这里的风景很不错。　　　　黑瓦青砖，方石阶梯，宽宽的河面上有几只小船悠悠地穿过桥洞。　　　　水木云带着黑色鸭舌帽，身着白色体恤和牛仔破洞裤，仿佛与周围格格不入。　　　　然而青梧只是一件简单的碎花裙子，倒似是融入了美景中。　　　　“你站在等我一下。”水木云突然出声。　　　　青梧点头答应。　　　　水木云来到一个卖糖人的小摊边，让老爷爷做两个糖人，一个是按照自己的模样来，一个是按照河边上的青梧。　　　　老爷爷笑着问：“那个姑娘是你女朋友吗？”　　　　水木云虽然在嘴上既没否认也没承认，可心里却在说：未来某一天终究就会是他的女友。　　　　拿过糖人，水木云故意走的比较慢，直到还有一小段距离时，他忽然道：“仙女。”　　　　青梧听到声音回头。　　　　咔嚓一声，水木云拍下一张回眸的照片，真真是仙女下凡，他小心保存好到手机里。　　　　青梧知道他拍了自己，没有反对，只是隐隐不悦。　　　　水木云走到她面前，把画着自己的糖人递给她。　　　　青梧看到糖人，不禁露出淡淡的笑容，她没想到这个东西依然存在没有消失，“我要我的那个。”　　　　水木云看到青梧笑了，甚至带了点小孩子要糖的别扭样，忍不住微笑，“不行，这是留给我的。”　　　　青梧很想尝一口曾经的味道，犹豫片刻后，终究还是接过他手里的糖人。　　　　水木云得逞，“你先尝一口，味道好吗？”　　　　青梧不懂他心里的小九九，因真的很想吃，于是咬了一口，小人的半个头没了。　　　　水木云嘴角微微勾起，很好，继续这样。直到青梧把手中的糖人吃完了，他才幽幽道：“记住了，你已经把人家的身心都吃进肚子里去了，所以你要负责。”　　　　青梧后知后觉，冷下脸，快速离去。　　　　水木云想追上去，很可惜前面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群鹅，他移动的脚步瞬间僵硬在原地。　　　　水木云对这种家养的鹅有着不可磨灭的阴影，当一群鹅扑哧着翅膀，嘴中发出叫声，朝他奔跑过来时，他毅然决然地跳下河中。　　　　青梧闻声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