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母亲房里出来，苏锦伸了个懒腰。走到园子里的人工湖旁，苏锦突然顿住脚步，“啊”了一声。 越玲在前面吓了一大跳：“你怎么了？咋咋呼呼的！” “小红！” 苏锦跺了跺脚，怪自己忘性大，三步并作两步就蹬蹬蹬跑回了大堂。 离开越家时为了方便，她把小红装在个鱼缸里，手里一直捧着；又把它带到督军府来，刚才一进门就随手搁在桌上了，一没换水二没喂食。 本来是打算一回来就给它换水的，结果说了两句话，母亲叫人来请她过去，一来二去就给忘了。 苏锦急急跑到案上查看小红状况：它是没死，不过也快半死了，半侧着身子在水面吐泡泡，翻着鱼眼一幅缺氧的颓败样子。 苏锦叫人搬个大鱼缸来，赶快舀了水进去，自己小心翼翼地把它捧起来，小红在她手里都没动，放到新水缸里直接一下就沉了底，把苏锦吓了一大跳。 好歹最后是缓过来了，不过摇了摇尾巴转过身去背对着她，显得气呼呼的。 苏锦隔着玻璃都能感受到它的怨念，敲了敲鱼缸，开口道：“小红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吧~” 越玲也一直在旁边帮忙，看着表妹可怜巴巴的样子，把头凑过来也往鱼缸里看：“我看还不如在我家荷花池里养着呢，现在跟着你它更受罪，迟早有一天得被你饿死。” “胡说。我饿死自己也不会饿死它的。” 苏锦撅噘嘴，又开始逗小红，好不容易才逗得回转了身子。这下苏锦开心了，叫人拿来面包撕碎了一点点扔下去，小红也是饿坏了，一块块咻咻地全吞了。 越玲见过养猫的，逗狗的，没见过成天围着一条鱼转的，她没法理解这种趣味，看着也没意思，于是就先回房去了。 这个插曲一过，学车的事也很快就敲定了。 男人与车像是绝配，就像是刚与刚的碰撞。 付成坐在方向盘前，一只手略显慵懒地搭在上面，衬得指骨修长。 他今天穿着便服，宽阔挺拔的背半靠在背靠上，一双长腿在狭窄的空间里显得难以舒展，但整个人又处于一种惬意闲适的状态之中。 苏锦从门口出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本来还气势汹汹打算大杀四方的她，一下子气焰就莫名弱了。 苏锦心中恨恨，暗骂一句自己没出息，甚至还没得到他一个抬眼，心跳怎么就漏了一拍？ 今天她特意打扮了一番，穿着一身海棠红的旗袍，上面是典雅的刻丝云纹；一双亮色高跟更是将小腿衬得线条流畅，走起路来摇曳生姿。斜排盘扣一丝不苟扣到最顶，脖颈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配饰，一双玉臂更是显得光洁润泽，像是最上等的白瓷。 她不疾不徐地走到车前，等着付成来给她开门。但见她过来，付成只是略微转了转脸，用眼角的余光扫了她一眼，鼻尖在空气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俯身把车锁打开，示意她上车。 这次居然连一个正脸都没有！苏锦双手握紧了自己拿着的小包，在小牛皮制成的表面不耐地按压，一道道纹路纠结扩散。稍微有些常识的人都知道，给女士开车门是最基本的礼仪好么！ 两人在车内外暗暗对峙着，四目相对，空气凝结。 终于付成挑了挑眉，疑惑道：“你不上车吗？” “……” 苏锦拉开车门侧身坐了进去，把车门砰地一声关上。 付成内心毫无波动。反正又不是他的车。 “你要去哪儿练车？” “随便。”苏锦高贵又冷艳。 那好吧。付成也没再开口，一直往前开，终于，在拐第四个弯的时候，苏锦憋不住了：“你要带我去哪？”没人搭话，她只好继续陪着他沉默。 “喂！” 看着车顺着大路一直到城门口，他探出头去和卫兵说了几句话，再把行驶证一亮，车就顺顺利利出了城。 苏锦高贵冷艳的架势绷不住了：“你要带我去哪？”不会真这么巧吧？他真是土匪头子，贼心不死，劫持人质威胁她哥，或者说想把她运到山上去当压寨夫人？ 苏锦转过头看着他，小嘴微张，盛气凌人又显得有些隐约的不安：“我警告你，别想对我做什么，我爹我哥都不会放过你的！” 付成气定神闲地开着车，不动如山，听见她这话有些好笑：“放心吧大小姐，我对你没兴趣。” 没兴趣？？？苏锦又不干了：“为什么？” 莫不是你眼瞎？她不夸大了说，整个苏州城，如果光是看脸，就找不到一个比她漂亮的；比其他的，她自认为也不输。 付成总算是略略摸清了这大小姐的套路，便顺着她的话音说：“没为什么，苏小姐你又好看又有学问，我是个粗人，知道自己高攀不上。” 苏锦听着这话，不知怎么的就总觉得有股敷衍的意味，浑身不自在。 “好了，到了。”原来是一大片平整的空地，旁边是缓缓上升的一座小山，零零星星开着一些小花。 付成开门下车，这次倒是绕到副驾驶给苏锦开了门，还伸手扶她下来。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只大掌，苏锦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搭在了他手心里。 “这里好漂亮！”一下车，一股凉风扑面而来，带着泥土的芬芳，远处看着那小山顶上有一层云雾，朦朦胧胧的，更添了一层神秘的美感。 苏锦一落地站稳，付成就主动松开了手。 他倒是常来，看惯了，没觉得有什么不同，不过今天主要的事情当然还是学车，于是便很煞风景地说了一句：“透完风就上车吧，争取你今天能开着它直行一段路。” 苏锦不情不愿地坐了进驾驶位，他挽起袖子，撑在车边开始讲解：“这是方向盘，控制方向的；这边油门，踩了加速，这边刹车，……”全部说完，“懂了么？” 苏锦诚实的摇摇头。 “好，那我再给你介绍一遍。”付成也不嫌烦，他事无巨细地把每一个部件的功能都讲给她听了，然后又亲自给她演示了一遍，“好，现在你来试。” “这么快？”苏锦惊讶，付成顿了顿，看了看她的高跟鞋，说：“明天吧，你不要穿高跟鞋，开车的时候你要踩刹车和油门，这鞋不方便。” 但最后苏锦还是用蜗牛般的速度试开了一下，毕竟走了这么远，光是教什么后视镜反光镜之类的在督军府也可以，今天就相当于是白跑一趟了。 回程的路上，苏锦有些激动，今天真的自己开车了，虽然进步很缓慢，但学的还算不错。 付成看见，也在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来。 回了房，苏锦脱掉鞋子，揉了揉脚跟。 “怎么样？”越玲一进来，苏锦就想起她昨天夸下海口，说要给越玲展示一下真正的技术，让她看看爱情是怎么在她的掌控下突然发生的。 “小锦，那人今天看见你这幅装扮，反应怎么样？” 呃……毫无反应。 “还算不错。”她硬着头皮。 “嗯？他态度热情吗？”越玲有些惊讶。 “欸，你别说了，这热情我都有点吃不消。”苏锦说谎话不准备打草稿。 “啊？那你是怎么做的？”越玲佩服。 “我光学车了，什么也没做。”苏锦实话实说，她好像不太适应这位的节奏。 太拘谨了。苏锦心里哀嚎一声。肯定是这个原因，大不了下次主动点。 “那好，你有进展了就和我说啊。”越玲期待。 苏锦有些汗颜。 那就破罐子破摔吧，总不能让表姐看扁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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