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蒋家的千金,蒋朵朵小姐,而在下不才,是戈登顿堡的警督长。” 钱青山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然后更加的殷勤了,“原来是蒋小姐和警督长,哎呀,这戈登顿堡现在的安全和稳定,都是依靠着警督长才有的呀!” 梅止寒但笑不语,摆足了高傲范,此时颇有些屈尊降贵般的询问钱青山,“你这里有蜂蜜吗?还没有从蜜蜂箱里面拿出来的新鲜的那种?” “当然有!您想带点回去吗?”这样一听,钱青山就立刻领着虞竹桃和梅止寒拐了一个弯,朝另外的一个方向去了。 “嗯。”梅止寒淡淡应了一声,然后似乎只是闲聊一般提起了另一件事,“你这边...最近来了多少夫人小姐?都买了新鲜蜂蜜了吗?” 钱青山人精的很,立刻就听出这话其中的含义,不留痕迹的看了一眼一路上都没有出声,戴着洋帽,捏着手包,拿着扇子遮着下半边脸的虞竹桃。 随即,钱青山的目光又在梅止寒拿着的,为虞竹桃遮阳的浅橙色蕾丝阳伞的手上转了一圈,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这个自然是有一些的,自从戈登顿堡将养蜂这个事情推展开来之后,当天就有老爷夫人来询问新鲜蜂蜜了,并且还有几家下了年度的订单,在蜜蜂酿好蜂蜜之后就第一时间给送过去。” 余光中看到虞竹桃捏着扇骨的手指猛的收缩了一下之后,钱青山就感觉自己的确是猜到了真相。 “那行,带我们去酿蜜的地方看看吧。”梅止寒下了决定,然后偏头看了看虞竹桃,“朵朵,你要不要也定蜂蜜到家里面?你的那位穆朋友和伯母一定都会喜欢的。” 虞竹桃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放的又轻又柔,“先看看吧,看看他这边的蜂蜜怎么样再说。” 钱青山一路上给虞竹桃和梅止寒介绍了不少这边的情况,地图也随着行进慢慢的开放,绕过了几个养蜂人的宿舍和围栏围着的地方,就到了一片开放区域的蜂房。 有着很多的花朵和蜜蜂在这里,小蜜蜂绕着花朵转来转去的,不远处有着很多的木箱子,同样有着蜜蜂飞来转去,大概就是蜂箱了。 “那边蜂箱的地方能不能过去看看?”梅止寒指了指那些木箱子。 “额。这个嘛。”钱青山搓了搓手,面上一副为难的样子,“这个其实是不符合规定的...” 梅止寒挑了挑眉,然后另一只没有虞竹桃挽着的手伸入了裤袋里面,掏出来了一叠钞票,在钱青山面前晃了晃。 “嘿嘿,不过您是警督长,自然是可以享有特权的。”钱青山接过了那叠钱,然后做了一个指引的手势,“请跟我来吧,您需要换上特殊的衣服才能走进去,虽然蜜蜂的攻击性没有马蜂那么大,可是要是被攻击,还是很危险的。” 梅止寒跟着去换衣服了,虞竹桃自己撑着伞,站在原地,一转身之后,就看到了一个眼含眼泪的小男孩。 大概只是十一二岁的孩子,身上脏兮兮的,头发也很乱,看起来既委屈又倔强。 在钱青山面前是一副样子,在小孩子面前自然就不会这样了。虞竹桃温柔下了面容,没有动,同样放柔了神色询问,“你是什么人?” 小男孩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抿紧了嘴,什么都没有说。 虞竹桃很有耐心,左右看了看,就试探的上前一步,看到小男孩并没有转身跑开,只是露出一点紧张的神色,就再次缓慢的往前走了一步,直到走到小男孩面前,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 “怎么啦?有什么事都是要说出来的,知道吗?你的爸爸妈妈呢?” “我爸爸妈妈都不在了。”似乎是扯到了伤心的话题,小男孩一直在眼眶里面打转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并且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扯住了虞竹桃的裙子。 “真是抱歉。”虞竹桃蹲下身,和小男孩平视,又揉了揉小男孩的头发,“都是我不好,不应该问这个...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钱祥瑞。祥瑞...就是祥瑞的那个祥瑞。”小男孩抹掉了眼泪,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看着虞竹桃,澄澈而坚强的眼眸里面是全然的信任。 “姓钱吗?那位养蜜蜂的钱青山先生是你的抚养人吗?”虞竹桃从手包里面拿出来自己的手帕,给钱祥瑞擦眼泪。 “他才不是!他就是一个大坏蛋!”钱祥瑞提高了声音,随即反应过来,声音低了下来,眼泪又吧嗒的掉了下来,“他是我的一个远房叔叔,养蜂场是爸爸妈妈辛苦建立的,在爸爸妈妈还在的时候他就老过来借钱...爸爸妈妈不在了之后他就趁家里面没有人,跑进我家里面,把养蜂场的地契抢走了。” 钱祥瑞抽噎了一下,“他根本不会养蜜蜂,一直靠着我来维持,可是...我都这么努力了,他还是想把这个养蜂场卖掉...外面的坏人们也都听他的话,我根本没有什么办法...” 这种事情还能够被允许的吗?虞竹桃皱起了眉,“好的,乖祥瑞,你饿不饿?跟我在这里等等吧,一会儿事情就能够解决了。” 钱祥瑞显然是没明白虞竹桃口中的“一会儿事情就能够解决”是什么意思,因为他仍旧很着急、很难过。 不过他似乎是一个很懂事、很乖巧的男孩子,此时轻轻摇了摇头,“谢谢您,我不饿。” 结果下一秒,钱祥瑞的肚子就很不给面子的响了起来。 似乎都是这样的,在说自己肚子不饿的时候,往往下一秒就会被肚子拆台。 虞竹桃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了两块附了恢复能力的糖果和一条巧克力递给了钱祥瑞。刚才询问他饿不饿,也是想要找一个理由把这些特殊的小零食给出去,恢复一下他身上可能有的负面状态。 钱祥瑞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拆开包装放进嘴里面之后,就露出了一个令人心酸无比的满足表情。 附近有着座椅,虞竹桃牵着钱祥瑞的手走了过去,等着梅止寒回来。 大概等了能有二十分钟,梅止寒一身笔挺的警服回来了。旁边的钱青山仍旧是一副谄媚样子,但是在看到虞竹桃旁边的钱祥瑞之后,就马上变了脸色。 “你怎么在这!” 下意识说完这么一句,钱青山反应过来这边还有着贵客,立刻重新堆了满脸的笑解释,“哎呀,两位贵客,你说说自家皮孩子...一个没看稳就跑出来了,还弄得一身的泥土,没惊扰着您吧,您说说...管也管不听,又不忍心下手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 这么说着,钱青山就要过来扯钱祥瑞,但是虞竹桃伞一扬,就挡在了钱祥瑞的前面,第一次开口对钱青山说起了话,“哦?是吗?可我在祥瑞这边了解到的情况,好像并不是你说的这样呢。” 钱青山面色变了几番,最后还是保持着低声下气的样子给虞竹桃解释,“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不知道这次他对您们说的又是什么....所以我还是跟您们从头到尾解释一下吧。” 钱青山的样子似乎很是轻车熟路了,略微一沉吟,就从头解释了起来,“我是小瑞这孩子的叔叔,他的父亲是我的亲大哥。前两年我大哥因为疾病去了,大嫂也跟着走了,小瑞这孩子就被托付给了我。” 钱青山的样子并不像说谎,褪去了那些谄媚和讨好之后,是遮掩不住的疲惫,“我和我大哥感情很好,大哥有出息,开了养蜂场有了些积蓄之后就想把我也带上,但是我就是个庄稼汉,怎么弄都不会...” 钱青山把双手在虞竹桃的面前摊开,确认虞竹桃看到了之后就转给了梅止寒,让梅止寒也能够看到。 那的确是一双属于劳动人民的手。在没有自动割麦子...播水机之类的现代机器的这个时代,那双手似乎就能够完全的体现出来辛酸和艰苦。 手背高高凸出来的青筋,手掌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裂痕和小伤口,泛着土地的黄色,仿佛在多年的劳作之中,那泥土也渗透进了皮肤里面。 “所以我还是种地,但是我哥哥经常都会给我塞钱,给我塞吃的喝的,让我经常来吃饭,我不来就去找我,我特别的感激...唉,谁又能想到...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的无常。” “所以...在接到这个消息之后,我就来了戈登顿堡...大哥好像早就知道了自己有些症状,只是没当回事,也就没有去医馆看看,但是还是有着预防,立下了遗嘱,把妻儿和养蜂场都托付给了我,我不懂养蜜蜂没有关系,大嫂和小瑞都会,我只要作为一个男人撑撑场面,保护这孤儿寡母的不受别人欺侮就可以了,您也知道,这世道,带着儿子的孤母是很困难的。” “唉...”钱青山轻轻叹了口气,看起来一下子老了十几岁,“原本大哥不说,我也会帮忙的,可是,谁又能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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