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立谦道:“这大衍宫宫主当真是让人捉摸不透。”那人嗯了一声,继续道:“如此过了许多年,再无人听过易术紫金盒的消息。直到十六年前,有一人携易术紫金盒出现在世间,夸口算遍世间事。霁王得知,便邀人去请。” 唐立谦问道:“这人可是吴百利?”那人继续道:“正是。这吴百利听得霁王来请,竟不赴约,还说不是自己不赴约,是那易术紫金盒不愿赴约。霁王听罢大怒,便亲自上门去找吴百利。那吴百利见霁王来见,竟不起身相迎,霁王强忍怒火,连算三卦,皆于自己内心所想不符。” 唐立谦问道:“霁王算得是什么?”那人不答,唐立谦笑了两声,便不再问。只听那人继续道:“霁王那时手握秘宝,天下唾手可得,可那易术紫金盒所算却说霁王二十一年内休想得到天下。霁王大怒,命人将易术紫金盒砸烂,说也奇怪,那易术紫金盒却无论如何也弄不坏,倒是那吴百利,易术紫金盒被摔一下,吴百利便吐一口血。连续摔打,那吴百利便被废了修为。” 他二人说话说得投入,忘了喝茶之事。顾显将茶沏好,怕他们看出端倪,便将茶端了过去。唐立谦本要再问,见茶来便掀开茶杯,不悦道:“为何不上我那好茶?速速去沏!”顾显一惊,忙再去沏茶。 只听茶杯声响,唐立谦道:“这粗茶如何喝得?让我那不懂事的家奴泡了好茶再喝吧。”那人只道无妨便又喝了几口。唐立谦见状,继续道:“后来呢?后来又如何?”那人继续道:“后来吴百利便携易术紫金盒凄然而去。霁王见他修为废尽,也便放过了他。哪知世事难料,易术紫金盒果真灵妙,所算一点不差。霁王手底那多年心腹,竟将我先前提到的霁王手中秘宝盗去,不知所踪,将霁王所有打算尽数破去。霁王大怒,派人去找,随后便听说那心腹已死。霁王闻讯而到,却怎也搜不到那秘宝。” 唐立谦连连搓手,不知如何作答。那人继续道:“自那日起,霁王便命人一边查秘宝所在,一边打听这吴百利的去处。前些日子听得这吴百利重现世间,便留下这八字口谕,命我传与你知晓。”唐立谦闻言颌首,沉吟道:“只是不知这天大地大,要如何去寻这吴百利?”那人闻言不语,用手指在茶中一点,在桌上写着什么。唐立谦凑脸去瞧,出声道:“焚州?”那人不悦道:“那么大声做甚!” 顾显到处寻不到那好茶所藏之处,便到处去摸。摸了一阵,忽觉手指触到一柔软之处,心头一惊,细细看去,只见一小人在茶罐之中,那小人大概有手掌般大小,身穿黑衣黑裤,脚下黑色布靴,见顾显抓住自己,便朝顾显挤眉弄眼。 顾显隐隐觉得这小人似乎有些面熟,但那小人太小,五官容貌看不清楚,正要细看,便忽地心头一颤:“怎么没声音了?”背后静悄悄的,顾显大气也不敢喘,当下运气凝神,不敢分心。只听背后风声大作,顾显心道:“不好!露馅了!”刚要施展三千浮光影,手上小人忽地变大变重,从顾显手心跳下。 只见一眨眼的功夫,那人便变作常人大小,手掌与顾显背后那人击在空中。一时间余波大振,将书房震得颤动欲塌。顾显再一望去,这两人自己竟都见过。先前在顾显手掌上的那人是龙广,而与唐立谦交谈之人正是霁王手下的鬼门谷重。 谷重在寿宴上惜字如金,是以顾显一时也没听出是他。龙广在顾显手心之时见到顾显面貌,但顾显与两年前本便已大不一样,在那石牢之中又是关了一年,脸上满是污渍,是以没有认出。 谷重此时心思却全在龙广身上,自不会看这小小书童一眼。而那唐立谦惊于屋内有人,提掌便要加入战圈,更不会去看顾显一眼。是以顾显虽抬起了头,却没人看他,忙躲到一旁。 龙广与谷重四目相对,双方却并不惊讶。谷重沉声道:“龙兄好本领!你跟了我多久?”龙广粗声笑道:“万里有余。”谷重脸色一沉,道:“如此便不能放你活着离开了。”龙广呸了一口道:“老子想走便走,谁能留我?”说罢便要跳窗而逃。 谷重双掌一探,生出一股黑气,这黑气似有吸力,将空中龙广往后一拉,龙广身形一滞便要落下身来。唐立谦喝了一声,使出霹雳诀,只听得风声大作,似轰鸣之声不绝于耳,唐立谦已打出数十拳。龙广被谷重吸住,身子滞泄不堪,见那空中似有实质,暗道:“好家伙!”不敢怠慢,忙掐了个诀,只见他周身红光大作将那黑气震开,双手按地,张嘴一喊好似虎叫,几个闪转腾挪便躲开唐立谦的霹雳诀。龙广转身一跳,便跳向窗外,谷重见状喝道:“追!”他离门近,便要出门截他,唐立谦却是一个猛子扑向龙广,双拳变爪,只见紫光大作,爪已要扣上龙广肩头。 哪料得龙广身子一晃,在空中变了方位,转过身来竟拿住唐立谦手肘,再一扣便扣住他脉门,唐立谦不由大惊失色,万料不到这龙广在这等情境之下竟会冒险回头一战。 其实无论修道之人或是常人,都无法做到急走急停,总是要有些惯性或是减速。但这龙广跳向窗户时快若闪电,在空中转身亦是快似惊鸿,好似早已算好方位,只等唐立谦到位。 原来这龙虎岗有两大独门功法,一门出自龙,一门出自虎,是以叫做龙虎岗。龙广修得便是出自虎的功法,叫做虎戬功,练成之后便如林中猛兽,一静一动皆是勇猛超然,练得越精,身上的光便越深。 龙广一招拿住唐立谦,这一下来得好生突然,连顾显也是万没料到。看起来好似龙广是一招制敌,实际上却是迫不得已下的兵行险着,那唐立谦万没料到龙广会反身回战,更没料到龙广身法这般不合常理,是以一惊下已来不及回手反手,被龙广扣了脉门。 龙广用内息将唐立谦脉门死死扣住,大笑道:“唐老头,你可服气?”唐立谦怒不可遏道:“卑鄙!”谷重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龙广嘿嘿笑道:“谷兄,我劲力一吐,这唐老儿可就一命呜呼了。不知是这消息重要,还是唐老头重要?”谷重脸上阴沉不定,唐立谦也是面色数转。谷重哼了一口,道:“你待如何?”龙广嘿嘿笑道:“这便对了。我这便离开这鸟地方,唐老儿自是要一路同行。千里内若是见到一个霁王的人,我便先结果了这老儿。” 谷重一言不发,死死盯着龙广。龙广一手扣住唐立谦脉门,另一手抵住他的后心,轻轻一推,两人向门口而去。龙广看着谷重,谷重亦是紧盯龙广。到了门前,突生变故。只听啪一声响,唐立谦前臂已齐根而断,龙广愣了一下,胸前已被霹雳诀击中,当下放在唐立谦身后的那只手掌力一吐,顺着掌力,破门而出。 再看唐立谦,只见他一只手前臂白骨可见,脸上铁青一片,口中不住吐出鲜血。原来那日秦言一招拿住唐立谦脉门,于众目睽睽之下击他后臀,实是唐立谦平生最为耻辱之事,两年过去仍是不能忘怀,后来便想出了这自断脉络的法门,暗道若有朝一日脉门再被扣住,便是拼死也要和那人两败俱伤。 刚才龙广扣住唐立谦脉门,他便用了这个法子,并用另一只手使出霹雳诀击中龙广。龙广变招也快,刚被击中,便紧吐掌力,是以二人两败俱伤。那龙广借着掌力飘出门去,几个起落便没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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