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显混入大衍人群,随便寻了一人便问大衍午门何在,那女子还道顾显是朝廷的人,便将午门方位告知顾显。 顾显听罢掠身而去,将身上那先前在马车中穿上的外衣脱去,几个腾挪便闪出人群。 顾显抬眼一看,见正午时辰已到,心中焦急,将三千浮光影施到极致,不过片刻便来到大衍午门。 只见午门前只围了寥寥数十人,大多是方田旧部之人,也有几个别部之人,不知为何凑在这里,要看于萍斩首示众。 方田旧部门人不敢大声哭喊,一个个都是低头啜泣。 顾显抬眼望去,便见柴知焉遥遥坐在高台之上,七部部主分立柴知焉两旁。 柴知焉歪头对柳姿姿问道:“方程部主何在?”柳姿姿摇了摇头,柴知焉皱眉不语。 高台之下便是化成于萍的小铃铛,只见她双目含泪,浑身发抖,嘴上却被塞了块脏布,哭不出声来。 柴知焉见状道:“于部主,你之前的硬气哪里去了?我本道你不会怕死,怎么如今却哭哭啼啼?” 小铃铛动了动身子,柴知焉对柳姿姿道:“将她口中之布取下。” 柳姿姿得令,差人去办。 只见一高大女子扛刀而去,将刀压在小铃铛身上,手一抓便将小铃铛口中脏布取下。 柳姿姿见小铃铛只顾哭泣,喝道:“于萍贱婢,你如今已是将死之身,对自己所做之事可有悔恨?” 小铃铛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吓的话不成语,双唇不住颤抖。 柴知焉皱了皱眉,掌上淡光流动,手一扬,空中风声大作,小铃铛已被隔空打个耳光,头一歪,吐出几颗牙来。 柴知焉还要再打,小铃铛已哭出声来:“我不想死!” 柴知焉闻言一愣,仰天大笑。 众部主见她大笑,才敢笑出声来,一时间笑声大作,将看台的啜泣声压落下去。 几人笑得前仰后合,柳姿姿恶狠狠道:“于萍啊于萍,你也有今天!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柴知焉听了小铃铛的话,心中十分满足,手一挥,那壮硕女子便将小铃铛脑袋压入槽中,举刀便要砍下。 顾显见状暴喝一声,陡然化作一道金光,一个起落便飞身过去,一掌将那壮硕女子打倒在地,滚落而去,再运起烈火掌,便见顾显双掌火光大作,转瞬便将小铃铛身上绳索烧断。 顾显动作一气呵成,柴知焉等人回过神来时,顾显正双目圆睁,瞪着这边。 柴知焉站起身来,喝道:“是你!” 顾显心中丝毫不惧,喝道:“不错!” 柴知焉气极,刚要出手,顾显却早已动身。 只见顾显一个腾挪便化作金光,转瞬便至柴知焉面门,柴知焉心中冷笑,暗道这小子忒也自大,双掌一推,便要击在顾显胸前。 哪知顾显脚下一错,踏烟岚步腾挪,身子一晃,将柴知焉双掌躲过。 柴知焉见他步法心中一跳:“姓曾的将这烟岚步教给了这小子!”心转念间便想捉他活口,下手便不再施展全力。 哪料得顾显此招是虚,实则身形一闪,肩膀下沉,气力贯臂,将柳姿姿脉门扣住。 这一招快捷无比,顾显早已盘算得当,再加上柴知焉心中转念,手上一慢,竟让顾显一举奏效。 柴知焉见顾显拿住柳姿姿,心中慌乱,颤声道:“有话好说!” 顾显大怒,啐了一口,喝道:“你看那是谁?” 柴知焉顺着望去,便见小铃铛已恢复真身,兀自颤抖不休。 柴知焉心中大恼,但想到柳姿姿仍在顾显手中,脸上便丝毫不敢表现出来。 顾显心中怒极,喝道:“你这妖妇,心狠手辣,我顾显与你不共戴天!” 柴知焉心中甚怒,嘴上却道:“顾少侠手下留情,切莫伤她。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大衍门户大开,你来去自由可好?” 顾显又啐一口,喝道:“大衍宫行事狠辣,下作卑鄙,我顾显是什么人,岂会再来你这大衍!” 柴知焉见顾显激动已极,生怕他会以内力将柳姿姿震死,忙道:“顾少侠教训得是,教训得是!” 看台下众人皆是大衍门徒,见宫主为了柳姿姿不惜自损身份,都是皱起眉头,心里不是滋味。 柴知焉道:“顾少侠,你要我怎样,尽管吩咐。” 顾显一呆,他回来只为救小铃铛,具体如何救,救完之后又要如何,都来不及细想。 顾显听柴知焉如此一问,当下便扬声道:“你将小铃铛姑娘放了!” 柴知焉点头道:“我中了奸计,这于萍被人掉包,我本便是要杀于萍,杀这小姑娘做甚?”当下命人将小铃铛放了。 小铃铛吓得面无人色,竟是无力站起,柴知焉见状忙吩咐人来,将小铃铛抱了下去。 柴知焉又问:“如今又要如何?还望顾少侠吩咐。” 顾显心中一怔,正在想要如何脱身,这么一分神的功夫,面门上掌风便至。 顾显心中一惊,终不愿以内力将柳姿姿震死,忙将手撤去,踏起烟岚步躲过柴知焉雷霆一击。 原来这柴知焉毕竟是修为深厚杀伐果敢,顾显刚才一愣神的功夫连转瞬时光也无,柴知焉便抓住良机,一举将顾显逼开,这一掌甚是果断,若有半分迟疑,便逼不开顾显。 但她即便修为如此高深,这一招却仍是冒了风险,顾显内力深厚,柴知焉哪里不知? 那日与顾显对掌便惊于这少年浑厚的内力。是以这番出招之前,便已盘算好风险,做好了顾显将柳姿姿震死的准备。 顾显躲过一招,便又有数十招接连而来。 顾显此时已得曾老功力,比之那天夜里九宫外山头之上与柴知焉对敌时已是不可同日而语。 但顾显内力虽然深厚,招法却稀松平常,是以见柴知焉攻来,只能仗着步法身法精妙连连躲避,却连半点还击之力都无。 柴知焉连拍十掌,均被顾显连连躲过,心中惊讶,众部主亦是目瞪口呆,料不到顾显竟能在柴知焉手下支撑十招仍不落败。 柴知焉掌掌打去,皆被顾显周身气息引开掌力,不由得心中暗奇:“这小子内力如此深厚,步法如此精妙,若有名师指点,前途不可限量。”心中倏地起了爱才之心。 但她生性自私,授业时也多有藏私,生怕教得多了,弟子的修为会高过自己。 而这顾显内功已是这般深厚,若贸然将他收为徒儿,让他将功法学了去,恐怕是个不小的祸患。 她性子蛮横霸道,说一不二,只道她一开口,顾显必肯拜师,倒是丝毫也没想过顾显是否愿意拜她为师了。 柴知焉心中的爱才之心转瞬即逝,见顾显攻守间招法似乡野村夫打架一般凌乱不堪,便再不一味猛攻,反而使出自己绝技流冰散手。 这流冰散手乃是大衍秘传绝学中的一式,顾显忽觉面前冷若冰霜,其时正是正午,日头正毒,柴知焉功力一运,顾显脊背却是连连打起冷战,心中一惊,忙运气将身子护得更为周全。 只见柴知焉忽地使出一式虚招,顾显不识招法,按常理躲开,柴知焉心中大喜,一个变招,顾显便生出颓然之感,手足皆发抖不止,须臾间退路已被全部封死,手腕一凉,被柴知焉按住脉门。 瞬时阴寒内息从柴知焉手指传来,顾显冷得几欲死去,只好闭目等死,半点声音也不发出。 柴知焉冷笑两声,刚要出掌将顾显击毙,便在这时,忽听远方有人传报:“阁主到!” 柴知焉停下手来,转头望去。 只听轮甲声响,顾显听得声音,睁开眼来,转头一望,冯滢坐在轮甲之上,缓缓而至。 众人跪了一地,各部主忙各自行礼,口中齐声道:“拜见阁主!” 顾显脑中如遭雷击:“冯姑娘竟是万悉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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