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心莲的视线透过水雾向黑暗中看去,嘴角的一抹冷意,清凉透骨。  原来是龙族之人!  庞然的龙卷风中,一道妖娆的身影俏然而立。  来人面容精致,嘴角带笑,宝石般的眸里却是杀意凛人,更添几分魔魅的气息。  玉心莲直直地迎视向她的视线,眸色略有迟疑。  看此龙女的眼神,莫非……是冲着她而来?  眉心微蹙,她提声询问:“姑娘此举……不知是何用意?”  她的脸上并无任何的情绪波动,全然的冷若冰霜,冷如寒月的眼眸像隔了一层薄雾,朦朦胧胧的,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你可知此船载有数百人命?一旦出了差错,姑娘将承受的天罚,只怕不是你所能够承受!”她手持酒樽,音色清冷。  在她的声音落下之后,一道毫不掩饰的笑声穿透结界而来,刺耳非常。  来人笑罢,那美丽的面容狰狞成魔,浑身的弑杀之气冲天而起:“只要杀了你,功过相抵,天庭定会恕我无罪!”  果然!  “原来姑娘认识我……”轻挑眉,她神色自若地再次询问,“只是不知玉心莲何时得罪了姑娘,让姑娘如此兴师动众?”  她淡淡地扫视了圈结界之外,依稀可见无数的黑影藏身于海水之中。  对面的龙女并未回答,而是冷然一笑,猛地施法攻击而来。  玉心莲并不以为意,只是眸光乍冷,扬袖的一瞬,杯中残酒如银龙般怒卷而出。  银龙之后,一道幻化之剑在她的身前顿分为五!  银龙呼啸着穿出结界,携带而起的气流轻而易举地冲散水柱,幻剑则紧随其后,迅速地穿过龙卷风的风层,如离弦之箭般,目标——龙女!  一线血光飞溅而起,又瞬间被冲淡。  锥心般的痛从肩上传来,龙女不禁发出一道轻呼,下意识地抬起左手捂上右肩的伤口。  立于船楼上空的玉心莲衣袂飘然,漠然的眸光透着冷寒,看着被压制在远处的龙女,一股嗜杀之意在她的心底陡然加剧。  她竟然敢对无卿心生那种垂涎之心,简直不可饶恕!  垂眸看了眼出现在甲板上的上官卿渃和水芸,玉心莲眉心微拢,白影在虚空中乍然消失。  在龙女诧异之时,船上的水芸忽地灵气乍涌,眼神就像刚刚淬了火的青锋,煞气逼人。  她眉间那栩栩如生的白莲印记更似魔魅一般妖冶,透着渗人的危险。   是她!  上官卿渃见状,迟疑了片刻方松开怀中的人儿。  “放心,我一定将她安然无恙地还给你!”清泠的音调,半侧向他的面容是玉心莲的清艳。  话落,不待他回应,她已腾空跃起。  轻扬衣袖,闪烁着银光的发簪从她的发间脱落,在她的身前幻化成离弦琴,但见她略一沉眸,十指拂动,弦音缓缓扬起,优扬悦耳,但每道音律却含着极强的劲气。  一阵阵的劲风穿过水柱、风墙,天雷涌动间,即便是滂沱的大雨也洗不去那浓浓刺鼻的杀戮血腥味。  被音刃击中的龙女猛地倒退出数丈之远,若非有那些虾兵蟹将施法接住,只怕她早已跌落海底。  稳了稳身形后,龙女陡地发出一声冷笑,她将双手置于胸前,滋滋的电流在她的双掌间闪烁不息。  玉心莲神色微凛,凝神看去。  在那盘旋的水柱上方,一把黑色的权杖在龙女的掌心逐渐显现。  那是……  她微一凝神,却未辨认出那究竟是何物。  忽然,龙女猛地将手中的黑杖往水柱上一跺,一股骇人的狂风骤然而起,猩红的血光中显出一道诡异的阵法,嗡嗡的咒语从龙女的口中逸出,氤氲而生的一团黑雾直朝玉心莲袭来。  上古阴煞邪灵杖!  玉心莲陡然瞠目,脸上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心惊的当下,那团黑雾顿生万道邪灵,从上空直直地俯冲而下!  上古阴煞邪灵杖,来自于数万年前,由难以计数的妖魔祭杖而成。  万千的邪灵蜂拥而至,铮然的琴声似九月冷冻凝霜的秋雨洋洋洒洒,扑天盖地般地倾泄而出。  邪灵被击碎,那黑色的权杖竟尾随其后,穿透结界,出人意料地向上官卿渃攻去。  玉心莲心下顿时一阵骇然!  她身形一闪,转眼挡在了他的身前,心知这上古阴煞邪灵杖的威力,这一刻,她还不能与之硬碰硬。  一道虚空之门在黑暗中陡然扩大,邪灵杖陡地从中穿过,但是那阴煞至极的邪气却依旧如庞然的海啸,猛地冲向她。  一道血色之光在黑暗中画出一条诡艳的弧度,纤柔的身影向后跌出,脸色一片惨白。  上官卿渃神色慌乱地接下水芸,在他们的身后,是被煞气从水芸体内震出的玉心莲。  在众人尚未从激战中回过神时,龙女的身后蓦地出现另一道虚空之门。  黑煞的邪气如决堤的江潮汹涌而出,权杖突然从她的腹部穿射而过,而她……毫无防备!  刺眼的鲜血如红墨一般,迅速地消失在海水之中。  龙女一脸不可置信地从高空坠下,被她的虾兵蟹将们伸手接住。  众人本以为战局就这样结束,可是当看到再次俯冲而下的邪灵杖时,所有人都震惊地僵立在原地。  忘记惊呼,忘记逃亡。  一道白光倏地从水芸的额间逸出,上官卿渃抬眸的一瞬,只见一道白影从他的身侧飞掠而过。  面对这上古阴煞邪灵杖,玉心莲已无路可退,更不能利用虚空之门将之引至另一所在,否则只会生灵涂炭,所以……她只有迎刃而上。  猛地腾空飞起,盘旋在她掌心处的雪蝶莲幽然开放,无数的莲花瓣从中飞出,映在众人的眼里,形成了一幅决绝而又凄美的画卷!  轰然一声,所有的龙卷风及海啸都归复平静,眨眼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际乌云散去,原本还是星光闪烁的夜空竟已大亮。  上官卿渃从方才的震撼中慢慢地回过神来,当他定睛一看时,玉心莲正倒在船板之上,毫无血色的右手手掌,紧紧地握着那传说中的上古阴煞邪灵杖。  将水芸交给一侧几乎吓傻的君折柳,他浑身颤抖着冲至玉心莲的身侧。  “你,你怎么样?”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温润的眸光再也不见,“我该怎么替你疗伤?”  “没用的。”在他轻颤的声音缓缓地睁开眼,她笑得异常倾绝,“能够死在你的怀里,其实我很开心,真的,无卿……”  也好,如果是以这样的方式退出,其实也好。  那带血的笑颜,宛如血色的残阳。  他抱着她的手臂明显僵硬了一下,黑玉般的眸子,顷刻间涌上无数种起伏不定的色彩,最后只剩下深重的痛楚。  “对不起,我已经不记得。”一滴泪从眼角滑下,眸里隐隐地有着莫名的情愫,“真的不记得了……”  “没关系。”她缓缓地抬起手,摩挲起他的脸颊,“只要我知道你就是他,他就是你,这就足够了。”  她的身体渐趋透明,在他慌乱地收紧双臂时,她微一凝神,躯体重新恢复原来的状态。  “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她虚弱地笑问。  “嗯,你说!”他的话音焦急,说到最后连声线都带了颤意,眸中是掩不住的沉痛之色。  “你……会娶她吗?”她声音清幽,嗓音破碎,像一朵历尽霜雪的残花,一瓣瓣地调零。  “会。”他毫不迟疑。  “那就好。”悄然地松了口气,她的手无力地垂下,“一旦回到界城,你们……就成婚吧,越快越好,晚了只怕……会生变故。”  “好!”他不假思索地应道。  “愿你一生安然无缺,愿她一世天真烂漫。”  她扬唇轻笑,勉强将最后一字吐出后,那秋水似的眼眸渐渐合上,而后,她的身体化作无数的莲瓣消失在天海尽头。  “玉,玉姑娘,玉心莲!”眼睁睁地看着怀中之人幻化成莲,他的声音已然透着几分凄凉,又似即将崩溃的脆弱。  一口鲜血猛地吐出,在他的衣袖上晕染出诡艳的红梅。  没有人注意到是,一道诡异的身影浮现在半空之上,面色平静地注视着他们。  一双眼眸闪着邪肆的绿色兽光,霸气而又渗人。  他缓缓地抬起手,五指微拢时,那把上古权杖竟落入他的手中。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上官卿渃骤然睁眼,澄澈却悲伤的瞳中顷刻映满了璃未微寒的俊颜。  魑魅魔君!难道是方才……  他压制下心里翻涌的悲痛,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处的身影,只有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觉的波澜。  看来雪蝶莲上的封印被意外解除了!  “照顾好她!”璃未的视线落在水芸的身上,那凛冽的阴鸷双眸不禁一亮,唇侧在不知不觉中蕴上了淡淡的笑意。  “璃大哥,璃大哥!”突然,君折柳冲着璃未开心地挥了挥手,“是我,我是小君……”  碧绿的眼瞳微一沉凝,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后,消失在天海之中。  旭日东升,圆如玉盘的太阳猛地跃出水面。  上官卿渃负手立在船头,一股噬心般的痛不断地从心口传出,这样的痛,像在心里已经烙印了千年一般,深刻而隽永。  当船抵达千层岛之时,夜幕已经低垂,天色还未暗。  天边霞光渲染江边如画,码头人来人往。  上官卿渃与水芸尚未下船,千层岛的主人——韩云天以及杳渺月早已在码头等候。  他们的身后,竟然站着本不该出现在此的白莲宫圣宫,莲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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