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杨木默默地走在路上,他没想到会错过了最后一趟马车。    他有些懊恼,也怪他贪心了点,手里有钱了,看到这个好就买,家里缺那个也买,看到那个觉得合适也买。    等他兴致过了,也买了一堆东西,直到装不下了才罢手。    当他背着一大背篓东西赶到平时坐马车的地方的时候,他看着空荡荡的地面,只有几坨马粪孤零零躺在那里,他抬头看天色,才发现时辰过去了,他错过了最后一趟马车。    走还是留下,他想了想,最后宁愿走回去,镇上住宿比县里便宜不少,更何况日头还没落山,天色不算晚,走到镇上最多天黑完。    想定主意,赵杨木开始走回去,好在路上也有其他赶回镇上的人,他们跟他一样,衣服洗的发白,有的身上几个补丁算好的,有的衣裳裤子不知道补了多少次,最初的颜色也分不清!    他跟着这些人的脚步,亦步亦趋的跟着。    在他后边,几十米开外,跟着一位身形娇小的女子,她也是赶回镇上的人,仔细瞧那张青涩的脸看着只有十五六的年纪。    本是如花般年纪,脸上却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灵动和快乐以对生活的憧憬。    她的眼神如小鹿般怯怯的,脸上的表情总是小心翼翼的,林间偶有鸟啼传来,她身体也会不自觉颤抖、害怕。    赵杨木无意中听到后面有人害怕的惊呼,才回头看到她的,他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就觉得她太弱小了,看年纪就跟他以前邻居小妹一般。    赵杨木心里蛮复杂的,有些可怜这少女。    放在前世本该是读书被父母宠爱的孩子,豆蔻年华青春正好,在这里却梳着妇人头嫁与他人,每天洗衣做饭,端茶递水伺候公婆。    后面赵杨木故意放缓了步伐,让对方不至于落在他视线之外,他能做的只有这些。    这小妇人她明明怕得不行,却一声不吭跟在他后面,因男女有别,始终与他保持一定距离。    她谨慎小心又害怕的模样,让赵杨木觉得颇不是滋味。    如果这是他妹妹,肯定不会让她受这样的罪。    一路上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霍氏低头赶路,她手里紧紧拿着这次给相公抓的药,这是她用家里最为数不多的钱买的。    今天差点不够给药钱,更不可能做得起马车,只能步行回去,她好害怕一个人走。    还好路上有人作伴。    她边走,眼睛小心的扫过前面那位年轻人高大的背后,看着他的时候,她就有种安心的感觉,直觉上觉得对方不是坏人。    这也是她挑选一番决定跟在他后面回镇上的缘由。    那人走路不紧不慢,她能跟得上步伐,又害怕走慢了对方消失不见,每隔一会儿,,她就抬头看前边,只要那人还在自己视线内就好。    赵杨木他始终跟后面的人保持一定距离,他觉得对方需要一个伴,这路越走天越暗,孤身女子是比男子危险不少。    两人一前一后倒是蛮默契的,他们谁也不认得谁,也不需要认识。    只要看到前面那人的身影,还有人陪着她,霍氏就不再觉得一路胆战心惊,这一路下来,她走得比以往心安。    这条不知走了多少回的路,还是给她感觉迷茫跟恐惧,不晓得还要走多久。    就这么一直赶路,挂在天际的日头开始落山,空气中的热度也渐弱,那些被太阳余微印射通红的晚霞,色彩艳丽的挂在遥远的天际,说不出的美丽壮观。    当天完全黑下来,远远看见镇上的灯火,他们打起精神,终于在伸手不见五指前回到镇上。    街上,铺子前边挂着灯笼给路人照路过,昏暗的光线柔和的赵杨木想的是:他是要继续赶路回村里,还是找个地方住一晚,别看个把时辰的路,黑夜里出没在山路边的虎豹财狼说不定就给遇到了,那真是撞大运了。    “臭娘们,这么一大天,你就换这么点药回来?说,钱呢?”    一个喊破天际的女声传来,恶声恶气的语气,把人给骂哭,后面又是一阵呵斥怒骂。    “你哑巴啦,问你话,说,是不是你把钱藏起来了,不肯抓好点的药,想让我弟弟早点死了你就安心当你的寡妇了!你个毒妇!”    “呜呜……,大姐,我真的没有,这是能捡到的最好的药了!”女子声音细细的,声音颤抖直打哆嗦。    赵杨木等几个路人也被这么大的动静吸引。    他转身看见一个身形如球般壮硕的妇人正欺负一个体型只有她一半不到的女子。    咦?是她!    那被欺负的女子正是一路跟在他身后一起走回镇上的那个女人。    “哭什么哭,还不赶紧回去煮饭给我弟弟吃,你这毒妇,想饿死我弟弟?”    “大、大姐……,我、我马上回…去!”女子弱弱答他。    站在远处就着昏暗的灯笼,他看到那妇人的手放在女子身上,好像是在揪她的肉,女子痛苦的轻微的躲闪,可惜没多大作用,她有挣脱不开,被女人揪疼了好几处地方。    “还不快去,梗这里要是挡着我赚大钱,看我不抽死你!”    妇人瞪着眼,凶恶的挥手,看架势很想打她。    小妇人如同得的大释,转身往家里快步行去,好像后面有鬼撵般。    从刚才路人八卦里,赵杨木晓得这小妇人名叫霍笑笑,是北街王秀才的媳妇,那王秀才之前考了两次没中,才肯娶妻,这不,第三次考试之前过于用功,秀才考上了,身体却垮了。    后面因为身体不行,考不了试,心气郁结,由此大病一场,这不,好不容易好些,前几日不知被什么气到了,又病了,家里也快没钱了。    他唯一的姐姐嫁给镇上的梁屠夫,日子过得不错,就是夫妻俩太过抠门,弟弟病得厉害了,也不舍得出一个铜板给他看病,就知道回娘家作威作福欺负弟媳妇。    指桑骂槐般骂弟媳妇有钱不给她弟弟治病,她也不看他弟弟治病把家里的田地都卖光了,现在靠媳妇卖首饰养着。    今天也怪霍氏倒霉,她相公的姐姐每天晚上都会在街上捡几个临时住宿的人回家,赚点零钱,看到弟媳妇自然欺负一下。    赵杨木想难怪这人胆子这么小,原来是被人欺负怕了。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