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机

今天的拉杰尔城堡异常忙碌。　　所有的仆人都知道，今天，公爵大人的小女儿被送往王都巴特堡的皇家神术学院求学了。　　虽然她只是个前不久才认回来的私生女，但公爵大人对她异常重视。不仅天天让人好吃好喝地供着，测出她有神术天赋后，还大张旗鼓地为她打点求学之事。　　“啧啧真是好命。”“可不是嘛，一回来就飞上枝头做凤凰了。”“听说之前一直跟着养父母在穷乡僻壤生活。”“诶呦呦。”“这位的母亲是谁？”“不知道”“大概早被修道院那位……”“唉作孽啊。”　　　　二楼，书房。拉杰尔公爵负手而立，将仆人们的交头接耳不动声色地尽收眼底。　　“公爵大人，”心腹敲门而入，“塞伦刚刚送信过来，他们已经成功护送殿下进入联邦了。”　　“好。”公爵满意地点点头。塞伦是他手下骑士团的副团长，武艺出众又一向心思缜密，因此被他派给那位殿下作亲兵护卫去了。　　　　见公爵心情不错，心腹终于忍不住发问：“您为什么要让那个平民小姑娘冒充您的女儿去王都呢？”她越接触帝国的贵族圈子，殿下的处境就越危险。　　最重要的是，拉杰尔公爵势必会受到牵连。　　拉杰尔公爵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在陛下看来，最后发现疑似殿下行踪的地方在哪里？”　　“利比斯镇。”心腹愣住，只觉得冷汗都冒了出来。　　“没错，”公爵点头，“殿下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我的领地内，随后便杳无音信。以那位的多疑，恐怕我就会被打上教廷派的标签吧。但是，事情还有斡旋的余地。”　　“原来如此，”心腹觉得自己抓住了事件的脉搏，“利比斯镇的人其实是误认，关键是两个孩子的反应——太紧张激烈了，反而显得身份可疑。”　　“是的，况且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纽特发生的骚动如果没有一个解释，只怕也是个隐患。”　　“既然他们要一个理由，那就找一个理由。”　　公爵轻笑：“一个生母不明，又受嫡母仇视的小可怜，在想抛弃身份逃去联邦时，误把神术师公会当作追杀自己的人，不是很合理吗？”　　　　“然后在四面楚歌之下，她迫不得已只能冒着危险北上，又巧合地被公爵大人的人发现，父女相认，皆大欢喜。”心腹不由赞叹，“这样一来，南境的骚动从头到尾都和殿下没关系了。一切只是一个乌龙，是公爵家的私事。殿下在联邦也更安全了。就是委屈了公爵夫人，替我们背了黑锅。”　　公爵神色漠然：“能为殿下出一份力，也是她的荣幸。”　　　　心腹笑了笑，没有接话：“绝妙的棋子。殿下真是好眼光。想不到一个乡下出来的小女孩，神术天赋倒是很不错。如此也算没有埋没人才。”　　“还是太心软了，不然我也不会瞒着他，把那姑娘送去王都，”公爵的眼神变得柔和，“像他母亲。”　　“那个孩子……”心腹还有些迟疑，“毕竟只是一个没有受过训练的乡下小女孩，真的可以信任吗？”只怕被王都那群从小培养的人精一哄，就什么都说出来了。　　公爵想到那日书房的情形，嗤笑：“那姑娘聪明着呢。要想活下去，就要好好管住自己的嘴巴，她比谁都清楚。何况，还有柯尔跟着。”　　“那个拉达斯家的孩子？”心腹叹了口气，“没想到愁了这么久的难题就这么解决了。陛下要求各个大贵族家至少送一个孩子到皇家神术学院的时候，大概也没料到，这竟然成为了我们摆脱困境的契机吧。”　　　　一直以来，成为神术师只有两种途径。拜有名的神术师为师，或者去教廷所在的圣城古兰德进修。　　直到二十多年前，杰尔曼帝国皇帝在王都巴特堡创建了皇家神术学院，还聚集了一批有名望的神术师充任教师。学院对所有贵族子弟和神术天赋优秀的平民孩子开放招生。　　当然，大家都知道所谓的“平民孩子”只是一句空话。在婚姻阶级壁垒牢不可破的情况下，平民基本上与神术基因无缘。　　中下层的贵族欣喜若狂。毕竟能去圣城进修的名额有限，愿意收徒的优秀神术师也数量稀少，聘金奇高，根本不是他们能负担的。天分不够高的话，最终只能从父母那学习家传的神术。　　封闭带来落后，最终只能沦为平庸。　　　　但对那些位高权重的大贵族来说，这个学院的存在就很微妙了。　　二十多年来，皇帝已经给了他们足够多考虑、权衡和站队的时间。　　现在，羽翼已丰。他打算动手了。　　　　“……质子啊，”听完柯尔拉达斯的介绍，莉莉丝无力地趴在马车窗口，深深叹了口气，“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哦。”　　柯尔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我才是最倒霉的好吗。在纽特那个鬼地方待了好几年，好不容易找到了你，立了功，还进了公爵大人的骑士团。板凳还没坐热呢，又被踢来给你当护卫了。”　　“哦，那你是比我倒霉。”　　柯尔投去不满的视线。　　“谢谢你，我现在心情好多了。”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