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我的父亲是陛下最忠诚的仆人，”莉莉丝显露出动摇的样子，“虽然我和他相处时间不长，但从未发现他有任何谋反的迹象……”　　菲利普亲王不耐烦地打断了她：“我说过了，他只是想利用你，掩盖自己的真实意图不让你发现，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证据确凿，他也已经认罪，你不必再怀疑了。”　　“可他已经是南境的领主，至高无上的公爵了，”莉莉丝想了想，决定不厚道地暗坑他一把，“说实话，在我们那，他的威信甚至高于陛下。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起兵谋反呢？”　　终究只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平民小女孩吗。“为什么？为了更多的财富，为了更高的地位，为了更大的权势，”菲利普亲王的眼神微妙，“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拉杰尔或许曾经忠于陛下，但如果有机会取而代之，即使是他，也绝不会无动于衷。”　　　　莉莉丝不动声色。她的想法已经得到确认，整个人都逐渐放松下来。　　“可能吧，我确实无法理解他，或者说大多数贵族的想法。”她叹了口气，“我也无法原谅他这样利用我。”　　“聪明的孩子。现在，我们的交易可以开始了吗？”　　“当然。”　　菲利普亲王的上半身微微前倾：“第一个问题。你在拉杰尔城堡，见过什么人吗？”　　“女仆，管家，骑士，父亲……”　　“不不，不是这些。我是指奇怪的陌生人，你不认识，也没人向你介绍身份的人。”　　“当然，很多，”莉莉丝神色迟疑，“大多数人我都不认识……”　　亲王展开一幅画像，“见过这个人吗？和你应该差不多高。”　　　　那是一个非常精致漂亮的女孩。绸缎般的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翠石一样的绿眼睛透出些许冷淡矜傲，皮肤白皙，气质高雅。　　稍显阴沉的神色，让莉莉丝觉得有点眼熟。　　“从来没见过。”　　“没有吗？”亲王紧紧盯着她，没有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过了十几秒，才好像勉强相信了她的说辞。　　　　“好吧。那么第二个问题，你在拉杰尔城堡的时候，遇到过什么不合常理的事吗？”　　“恕我直言，”莉莉丝有些窘迫，“对我来说，城堡的一切都是超越想象的……”　　“说说看。”　　“城堡有几十上百个房间，简直像迷宫一样。每天都有至少八个女仆服侍我。还有床，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大尺寸的床。衣柜比我原来的家都大，里面塞满了梦里才有的漂亮衣服……”　　“……停，”菲利普亲王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我问错了。除了这些呢？你去过什么地方？拉杰尔的书房你进过吗？”　　“呃，我只进过两次书房，其他时间都待在房间里。父亲不让我乱跑。”　　　　“禁足。”亲王玩味地笑了笑，“去书房做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第一次是女仆带我去验天赋，父亲不在，”莉莉丝用手比划，“一个这么大的水晶球，手放上去就开始发光。”　　“元素球，可以测试对自然元素的感应力。第二次呢？”　　“出发前，被父亲叫去聊了聊。”莉莉丝谨慎地选择自己的用词。接下来就需要她自行发挥了。　　“说了什么？”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还有呢？”　　“热爱劳动，团结同学，”莉莉丝努力回忆前世贴满大街小巷的标语，“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　　　　“拉杰尔小姐，我建议你不要自作聪明，”菲利普亲王的眼神透着危险，“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莉莉丝委屈：“我在回答你的问题啊。父亲确实只说了这些。”　　“皇室，贵族，学院，教会——他什么也没对你说？”　　“反正有柯尔在，”莉莉丝一派天真模样，“他说我什么都不用操心，有事交给柯尔就行。”　　　　确实像那老狐狸会干的事。菲利普亲王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因为莉莉丝说了实话而高兴，还是要为这样的“实话”而生气。　　拉达斯家的小子虽然不是他的亲信，但能力手段都不缺，替这个挡箭牌在贵族圈周旋，确实是绰绰有余了。　　　　“大致情况我已经了解了，”菲利普亲王像是终于厌倦了这样毫无意义的对话，“你的忠诚，我会如实禀告陛下的。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莉莉丝想了想：“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您……”　　“哦？”　　“我刚刚说的话，可能让您误会了，”莉莉丝一脸严肃地澄清，“有那种问题的不是公爵，是我的养父。”　　“……”　　　　亲王无力地挥挥手，让她赶紧离开自己的视线。　　然而，莉莉丝的手刚刚放到门把手上，预料之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等等，”菲利普亲王还是进门时的冷清样子，目光却好像刺穿一切的利刃，“最后一个问题，你真的是拉杰尔公爵的私生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