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战

如果他能早点察觉联邦消息的不对劲，如果他没有自满于弟子对自己没有限度的信任和崇拜，如果他能更加关心那个被家族抛弃，全新依赖着自己的孩子……　　这一切不幸还会发生吗？　　有一段时间，他不敢问自己这些问题，只能用工作挤占掉所有能支配的时间。　　　　莉莉丝静静听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她想说，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但是说不出口。　　沉默地给老人留下平复心情的时间后，“那……你现在是哪一方的？”　　“至少明面上是中立吧，”他长长叹了口气，“动乱之后，杰尔曼抓住机会壮大自身，和教廷的矛盾也渐渐摆到明面上了。”　　“联邦更不用说，教廷势力只浮于表面，与过去不可同日而语。”　　“而莱西亚……自从凯瑟琳出嫁后，和教廷的往来也渐渐少了很多。这次事看来，他们应该对你的身份察觉到了些什么，起了利用之心。如果莱昂殿下事成，又添一分助力，所图不小。”　　“莱西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在公主出嫁后封锁外交？”　　“不知道，”教皇摇摇头，“小凯瑟琳走后，她的父皇很快就去世了，新皇帝身体又不好。雪上加霜的是，公主在杰尔曼的处境艰难，两个帝国之间关系恶化，他们也许是不想让别国势力趁虚而入吧。”　　可是莱西亚自给自足困难，难道他们早就预见到，本国公主的孩子会求助于他们争夺皇位吗？　　　　莉莉丝摇摇头，把这个问题暂时搁在一边。　　“就如你所见，教廷这二三十年来举步维艰，根本无暇内讧。这个问题也暂时搁置起来，只是维持原状罢了。”　　她看了一眼远处的霍普，“表面的平静吗？”　　老人失笑着捂了捂头，“你很敏锐。”他放下手，“莱昂殿下五年前逃到白鸽山上后，一些人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毕竟杰尔曼是教廷最主要的收入来源，现在又相当于半控制着联邦，”莉莉丝想一想就明白了，“莱昂是重新树立教廷权威的契机。”　　“不错。”　　可是莱昂并不会乖乖为人所控制。莉莉丝想。不论是教廷还是莱西亚，恐怕都不能完全达成所愿。　　　　“恐怕有这个打算的都是保守派的人吧？重振教廷辉煌什么的，”她看向老人，“作为革新派领导者的你，难道真的无动于衷吗？”　　“当然不是。”　　老人冲她微笑。莉莉丝突然明白过来。　　“我？”她指了指自己，“你怎么确定我一定会支持革新派？”再说她现在除了“平民出身的神术师”这一身份外，根本一无是处。　　“‘她将为所有带来彻底的变革’，”他轻轻念道，“正是最后一句神谕，重振了我的信心。”　　确实，这句话怎么看都跟保守派的主张不合。　　“不过保守派也没有完全放弃，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拉拢你，”老人调皮地眨眨眼，“你现在可是整个白鸽山最受欢迎的人。”　　　　“好吧，现在我人也被你们找到了。你打算怎么做？”　　“不知道。”　　“……啥？”　　教皇摊摊手，“虽然找回了神子，可‘彻底的变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无论是哪派都没有任何进展呢。”　　“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先吹两句远大宏图，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人留住再说吗？”莉莉丝无语，“你在认真给我卖安利吗？”　　他呵呵笑了起来，“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就算说谎话骗你，也会被很快识破吧？”　　这可不一定。莉莉丝郁闷地腹诽。五年前她不就被拉杰尔公爵耍的团团转吗。 　　“我能给出的建议是，你先留下来，作为弟子跟在我身边学习一段时间，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我想，这也是你现在最需要的。”　　莉莉丝不由有些心动。　　“与此同时，我们也能一起研究一下，神谕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低头想了想，“我需要点时间考虑一下。”　　“可以理解。不过，我希望你能留下。奥斯维辛大陆很快就要不太平了，”他看着吃得一本满足的小霍普向他们跑来，眼中浮现深深的忧虑，“至少在这里，你能得到最好的保护。”　　　　老人的判断是对的。　　“老师！”三人回到城堡，尼古拉神父立刻迎了上来。　　“今天谢谢你了，我的孩子，快去休息吧，”教皇温柔地哄走了一步三回头的小霍普，才转身面对自己仅存的弟子，“怎么了？”　　“莱西亚和杰尔曼的探子都有消息传回，”尼古拉看了留在场的莉莉丝一眼，“杰尔曼的新皇后爆出了身孕。莱西亚……”他顿了顿。　　　　“莱西亚正式对杰尔曼宣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