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life find a way

“如果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会怎么样？”　　　　“陈玖，我喜欢你。”　　　　……　　　　陈玖好不容易睁开眼皮，打断那个催促着自己清醒的铃声，手机上短信息功能的新提醒让她一下子回了神！可惜的是结果如她最开始想的一样，在那些竞争者中被选中的不是她。不知为何陈玖反而松了一口气，她打开邮箱，让她眼前一亮的是最新的邮件中有一家自己之前投过稿的小杂志，那本杂志影响力太小，于是自己都没怎么注意。邮件中表示，投稿的论文可以删减发表，这让陈玖一下子开心得飞起，这可是她第一次成功发表学术性的论文，手机被她抛到半空随后又回到手上，被子被掀起，温度骤降。你看吧，人在开心的时候一切复杂的情感都会化为泡沫，被时间戳破，只有在空闲的无所事事的或者相同场景下的时候一个人才会想东想西想到感情。　　　　出门，沿着被冷风摧残过的花间小路，花儿恹恹的不似从前，或许是春天将要到来的缘故，泛黄的草此时又有点泛绿，养狗的人总是起得很早，于是狗爪子上的泥泞沾染了软叶的尖端，泥水为缩着头的花画地为牢，顺着这条路走过熟悉的老城里标志性的矮楼，拐个弯后是一小片运动场地，栏杆上挂着的水珠半凝结着，仔细看冰的里面还藏着与气泡抗争的液态水。下一个转角便是熟悉的商店街。早餐是带着那人色彩的甜豆浆和两个小区门口早餐摊第三家早餐店摊的煎蛋卷，买甜豆浆的时候磨豆浆的奶奶还眯起眼睛看她，问了一句“那小伙子呢？”陈玖打哈哈打过去了，但当她买齐这些的时候，又想起那天在餐桌上冒着热气的食物和贴心的便签条。　　　　“我叫吴瀚，东吴的吴，浩瀚的瀚。”那人笑着说。眼睛里回荡着不可言说的光，那个清晨是有雾的，包裹着也隔绝着屋外的一切，鹅黄的灯光笼罩在这个他人身上。陈玖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竟情不自禁地眯起了眼睛，“傻死了”她喃喃自语道。声音很快消散在喧哗的商店街，不过一会儿扭曲在拐弯角那儿。　　　　陈玖想了想吴瀚对自己说他要离开一段时间时候那愧疚的眼神，她便无法立刻冷静下来，那双认真的眼睛像是勾走自己心底里所有对暧昧的怀疑，只肯留下那些信任的东西去支配本就顺从着内心的思想。大脑告诉自己——你在想吴瀚。一个还没相处多久，却意外了解自己的人，这条街上好似就留着吴瀚的印子，特别是站在这个角度能窥视到的那棵树，吴瀚第一次就出现在那里。陈玖越想越难过，不是想哭的委屈的那种感情，反而是迷茫的难过，她真的觉得自己除了直到吴瀚来自于未来有些特殊能力之外，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吴瀚喜欢什么？吴瀚的职业？还有就是吴瀚到底在寻找什么？第一次问吴瀚这个问题的时候，吴瀚的回答是“我找一样，我在未来失去了的东西。”是在未来会失去的东西第二次问的时候他说是与自己有关的东西，上一次问的时候他说他找的是人。　　　　是未来吴瀚失去了的在自己身边的一个人。　　　　那会是谁？陈玖扪心自问，她的朋友不多，回到这个城市后还有联系的人就更少了，除了几个亲戚之外同龄人几乎没有，而且如果是寻找人的话从自己入手岂不太慢了？自己不怎么结伴出门维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几乎不参加社交活动——总而言之，就是身边的人几乎没有。陈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决定不再往深处想了。比起自顾自的头疼还不如在吴瀚回来后问他。　　　　不知不觉陈玖就走到了那棵树下，那几朵小雏菊早就被压垮了茎干，枯黑着歪下头掉进积雪里，那一小条羊肠小道几乎没人经过，也就变得野草纵生，青苔疯长。陈玖转过身还是不决定在外面逗留了，比起在外面闲逛地打发时间，有目的的回家写作才能解决眼下生活的困难。陈玖不缺钱，但确实想快点成长起来，拥有养活自己的能力。　　　　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她并没有想着其他事，只是在心底默默问道“吴瀚现在在做什么呢？”　　　　……　　　　这个世界的另一面由黑暗组成，这篇文章以此为开头，但在下文中完全没有提及黑暗的来由和本质，在组成结构上有很大的漏洞……陈玖盯着屏幕手指快速地敲动着键盘，颇有电竞选手比赛时的紧张感。左手边的水杯里已经没有水了，于是陈玖从电脑后的书堆中刨出一瓶碳酸饮料，冬天温暖的起居室内，凉凉的碳酸饮料，气泡从唇齿间滑过，在喉咙那儿破裂，麻麻的扫过舌尖，把整个人逗弄精神了，陈玖不爱出门，平时打字时间长也不爱运动颈椎的毛病很多，但现在她的生活不再是寝室的一小片天地了，她需要自己煮东西而不是将就一成不变的食堂，她需要取决平衡生活的质量，她也需要知道自己的人生该往哪个方向走……　　　　一个上午写完五千字的评论后，陈玖准备下厨做点什么，蒸熟两个土豆捣成泥混着黄油和牛奶，加上一碗瘦肉炒青菜，一下子就能喂饱自己，或许是因为在大学的四年中陈玖从不亏待自己的胃，所以面临那碗瘦肉炒青菜的时候陈玖有些懵逼，她的盐多加了，不过幸好土豆里没加盐拌一拌也挺好吃。回忆起吴瀚做的那顿晚饭和夜宵就不得不称赞他的手艺，会做饭的男人大半都是好男人，陈玖也没见到过吴瀚抽烟喝酒，可见吴瀚这个人十分自律，但她不知道的是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吴瀚到底是个人什么人。吴瀚贴近自己生活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了，他只是来找个人，与自己有关或者与自己无关都无所谓——陈玖低下头，加多盐了的青菜被丢在土豆泥里像是沙漠中的绿洲，等找完人，他们两个人就要面临结束了。　　　　陈玖哭笑着，顿时觉得眼前的食物难以下咽。　　　　“叮咚叮咚……”门铃被按响了，猫眼外的快递小哥身上压着一个等身的熊，气喘吁吁地喊着陈玖。　　　　“哇啊…好大。”　　　　“请您签收吧”快递小哥感觉自己要被压死了，虽然熊里面大概都是棉花，但是一个一米八的熊压在身上还真是无法驾驭。　　　　陈玖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这只笑得傻乎乎的熊拖进客厅，连带着还把吴瀚穿过的那双棉拖鞋带了进来，陈玖又把拖鞋放回原来的地方，然后再去拖动熊，伴随着熊的还有它肚子里藏着的信，陈玖一趟到熊身上就觉得背上有什么硬硬的东西咯人，她拉开熊肚子上的拉链果然发现藏在里面的一个信封，尴尬的是信封已经拜自己所赐变得皱皱的，一条一条纹路压在上面。　　　　哎呀…心疼地捧着信封再看了看对自己笑的傻熊，陈玖就已经猜出这家伙是谁送给自己的了，除了高中时那个倒霉的看上自己的初恋男友之外，没有任何人送过她东西，生日的时候班级里面的女生团里互相送东西时，她只是个穿着运动服带着厚重眼镜连在老师面前说句好话走不怎么会说的女孩子。　　　　拆开信封，清秀的字迹夺人眼眶。吴瀚喜欢在最后一笔加重力道，以至于整封信的拍面十分整齐。　　　　陈玖：　　我已经无法确定自己会走多久了，但在三天到七天之内一定会回来，我没在的时候，就由他陪伴你吧。　　你的吴瀚　　　　不多说话确实是吴瀚的风格，但这些话会让人很安心却是真实的，陈玖把信纸放在胸前，扑上了毛茸茸的大熊，但陈玖没有沉浸于怠惰很久，她很快的调整好状态近乎幼稚地和躺在客厅，头枕着沙发的熊说再见。手头上还需要写五千字文章的她需要立刻马上结束偷懒摸鱼的时间。但五千字也是说完成就完成的，三个小时后，为了重新投入毛绒玩具之中的陈玖手指飙速地完成了今天的任务。她突然想起吴瀚在的时候，两人一起走去图书馆的时候，那为自己而准备的坐垫和拿到想要的书之后，吴瀚埋进黑发的脸和黯淡下来的眼睛，那不是陈玖第一次看到吴瀚伤心难过的模样，但却是最难忘最震撼的，那时的吴瀚像一团突然被熄灭火，只留缕缕青烟，慢慢地流逝着自己的生命。　　　　该如何找到爱情呢？Life find a way to Love.　　　　生命自然而然地会为爱寻找出路，陈玖总觉得孤僻的自己会单身一辈子，可是灵魂伴侣的出现总是在意料之外，她会知道拖着行李箱的那一天吴瀚会出现么？她能想象两人因为一个人而相遇么？她真的能了解自己需要什么样的爱情么？所以昨天，吴瀚等待了迷茫的手足无措的她，正因为吴瀚直到陈玖对于爱情的谨慎，在陈玖眼中两人无法长久，无赖的人终究属于未来，他会被未来的时空带走，是现在的自己追不上的。比起长久深入的痛看上去确实应该是短暂的刻骨铭心的痛会让人更加快速地释怀，时间这东西可以掩埋一切，可谁没有在年轻的时候面对上述的抉择选择了怀念一生的选项呢？陈玖躺回地板上，感受地板的温度，她握着毛绒玩具熊的爪子，闭上眼把身边的人当做吴瀚——“我喜欢你，吴瀚。”　　　　“我喜欢你，吴瀚。”　　　　“我喜欢你，吴瀚。”　　　　……　　　　她的声音愈发的轻了，因为知道得不到回应所以希望在可以得到回应的时候再把这句话大声的说出来，可是从角落传来的轻笑声一小子唤醒了陈玖，温暖的手握上了陈玖空荡的什么也没拥有的手，吴瀚在陈玖的注视下也躺了下来，他完全是凭空出现的，尽管下了陈玖一跳，可陈玖依旧泣不成声，她捂着嘴，看向吴瀚强忍住泪水变得通红的眼。　　　　“我爱你，陈玖。”吴瀚翻身抱着了陈玖，陈玖也不知怎么地就埋在了吴瀚的怀里。恋人的爱情是柏拉图式的，浪漫而沉稳，需要双方心灵最深处的爱去稳定。　　　　等陈玖哭够了，吴瀚才起身把人抱起来。陈玖还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她哭完的样子：红着脸，鼻子尖那块红透了，眼角也红，嘴唇被咬出了印子，一下子还难以恢复，眼泪凝在眼角和留下来的痕迹中，像一个小雪人快融化的样子，她哭得莫名其妙说不出理由也就没有在意自己的模样，现在在意了，却换不回吴瀚心里她的模样。　　　　“快忘掉！”陈玖眯着眼睛，却想挣扎出吴瀚的怀抱直接跑去卫生间处理一下自己糟糕透的了模样，可吴瀚却不在意，他难得流氓地越抱越紧直到唇贴到陈玖的额头上。　　　　“我不会忘记的。”在未来，陈玖哭得次数也不多，她向来是坚强的，有时候精明的厉害有时候却又在自己面前装傻。读文科的女孩总是心思细腻，少有笨拙的人。陈玖不像是电视剧里那些傻傻的又矫情的女主人公，在自己与她的故事里，陈玖是会依赖人又会完全依靠自己成长的存在，正是因为如此才使得吴瀚如此怜爱她，这点在未来也是。　　　　“我…那边面试失败了。”既然逃不开，陈玖也就说出自己现在面临的困难，她第二方案被社会无情地拒绝后，她暂时不知道自己出了写评论获取低廉的稿费之外还能做些什么了，于是她抬起头，四目相对地询问吴瀚，吴瀚先是沉默地思索了一下，而后大手抚上陈玖的发。他温柔地说道：“未来的你确实在寻找方向上挣扎徘徊了很久…但是直到最后…”那篇炙手可热每章评论里读者都嗷嗷待哺的文，葬送在自己的手上混着灰色的血液。　　　　“直到最后？”陈玖催促着吴瀚继续说下去。　　　　“恩…你选择了写贴近社会的东西。”吴瀚说出口就后悔了，他觉得自己再重蹈覆辙，他的失神成功让伺机而动的陈玖逃到了卫生间。吴瀚捂住嘴，希望陈玖没在意自己刚刚说出口的话。他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五点半了，是该吃晚上的时间，于是他打开手机点了个外卖。刚刚说出那些话的吴瀚已经没有心情做饭了，他只想知道陈玖到底…到底会怎么做。　　　　外卖很快就到了，吴瀚拿过买的粥，陈玖正好梳洗完出来。香喷喷的粥被放上餐桌，陈玖先开口说道：“你才走了没几个小时呢。”明明说三天起步的，陈玖含住一口粥，稻米的香甜在口中绽放，果冻似得顺着喉咙滑进胃里。　　　　“那边意外的没什么事情，就回来了。”吴瀚说，但实际上当他回去的时候堆积在书桌上的稿子即将淹没他的办公桌，等他一目十行地处理完后，连觉都没有睡，就赶了过来。陈玖自然不相信吴瀚的话，在吴瀚刚回来的时候，因为锁着泪，所以他的眼睛是红的，现在平复下来了，乌黑的眼圈也就遮掩不住了。陈玖心疼地来回抚弄吴瀚的皮肤，她说。　　　　“我可以一个人撑很多天的。不是还有那只熊那么？”陈玖笑着，她把餐巾纸递给不小心把粥糊在了手上的吴瀚，那边的吴瀚听到这句话更加低落的神情让陈玖不安了起来。　　　　“怎么了？”陈玖问道。　　“没什么…只是你一直这样，也会让我很难过。”吴瀚低着头喝粥，眼神扫过陈玖，眼前的女孩是坚强的，会体谅人的，但是她从不知道这样表现出强大一面的她在真正会关切她的人面前是多么的令人心疼。但很快吴瀚就拒绝了这个话题，他喝完了粥，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票子。　　　　“其实我是拿到这个才回来的。”那两张票子还是本市游乐场的夜票，吴瀚的目的是希望两人一起去坐摩天轮，虽然这是很俗套的加深感情的方式了，可只有在夜空的最高处，人才能呼吸自由的空气，从坐上那个小空间的一刹那，不同的感觉会油然而生，这是在未来那个人说的，她把这段话写进文章里，写进明明是陌生人却一起坐摩天轮然后产生感情的一对情侣中。　　　　“这样子的么…”陈玖思考了一下，她有点宅的，但如果是吴瀚的邀请她会很乐意。　　　　“好啊，正巧我也想放空一下自己，偶尔。”陈玖笑着，开始收拾餐桌，吴瀚默契地拿过抹布擦桌子，两人的相处十分稳定十分钟后，吴瀚关上门离开陈玖的家，前往自己暂居的地方，而陈玖作着第二天的计划。　　　　“什么叫贴近社会的东西？”陈玖拿着笔，笔尾的软胶戳着她的脸，此时电脑中突然跳出的网页，把她吓了一跳，关掉前她看到了“XX小说网”的字眼。　　　　“恩…小说么？”陈玖把手放到键盘上，却不知为何地点开了平时不会点开的界面，在诸多小说中那本《Life find a way to love》一下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还是尝试着写一下吧。”写爱情小说或许是需要细腻的心的，可以切都是从尝试开始。陈玖马不停蹄地写了三千字开头，把这篇东西投稿到网页上后，才安心的躺回床上等待新一天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