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魔族培育邪□□加害神族,不料邪兽失控,魔族不但引火自焚,更连累他族共同遭遇灭顶之灾。幸亏毕琼女帝带领神族一众精锐将邪兽封印。岂料邪兽穷途末路下竟爆发出可怕力量,反噬当时在场所有人,无论神魔,一个不留,连毕琼女帝也没能逃脱。女帝生死之际将帝印从体内取出交付于当时远在神族都城的青华,任命青华为神族新君,竟连帝印上遗留的属于女帝的封印也来不及解开,还是靠青华百万年来自己一点点磨合解开,这你是知道的。” 东荒此时已经停下来认真听西泽说话,听到此处便点了点头。 当年女帝遇难的所在正在魔族一边陲重城里,那城里还有意外身陷魔族的北冥,女帝出发之前承诺必尽力救出北冥,最终却连同那城,整座都遭邪兽反噬,东荒看见魔城方向冲天白光时不由分说就想去救人,被青华西泽二人死死拦住,不多时帝印从天而降融入青华体内,女帝的帝令响彻整个都城,整个神族都在那一刻知道女帝遇难。东荒一下子失去了力气,心知北冥必是随女帝去了。果然过后派去查探的人来报,整个魔城平地消失,方圆百里,寸草不生。东荒伤心不已,却实在无能为力,于是终日饮酒,终于有一日沉沉睡去,待醒来时早已天翻地覆,魔族已从世界上消失,神族仅剩连同自己在内的三君,人族已经重新在地界兴起,万年之后有人族打破本族界限,成为神仙,建立起天庭,三君也在天庭中获得至高无上的地位。 东荒沉睡的那些时间里,据西泽说发生了好多事情。先是神魔之间大小战争比往常更加频繁,再是女帝遇难之后,神魔二族竟再没有婴儿诞生,幼小的孩童接连死去,死因不明。再后来是老人,族里长老一夜之间死了大半,然后是青壮年。神魔二族对此束手无策,最后甚至多次联手也没能阻止这诡异的死亡。 在青华西泽二人最难的时候,东荒竟在沉睡,这也让东荒一直以来都对二人心怀愧疚。 “女帝死后我与青华多次查探事发地,又与魔族联手调查当年邪兽,希望找到神魔二族之人莫名死亡的原因。后来发现是因为邪兽未被完全封印,借助地脉吸取神魔二族灵力强化自身所至神魔二族的身体就是灵体,若要阻止邪兽带来的死亡,只有杀死邪兽或者将其彻底封印。如何杀死邪兽没人知道,便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封印它。” 青华眉头微微皱起,显然那是一段让人不愉快的记忆。 “当时我在神族上古典籍中找到那邪兽的封印之法,便是摆万人阵。” “万人阵?” 西泽点头,“可当时神族已经凑不齐尚有战斗力的万人,于是青华决定向魔族求援。魔族的情况也并不比神族好,最终协商的结果是神魔二族各自出五千人。这一万人要在自己的身体里种下上古的封印咒,以身体为阵眼,布置成一个无门之阵。” “以身体为阵,这……”东荒脸上露出惊诧的表情来。青华也略低垂了眼眸,唯恐泄露了眼里的情绪。 “是啊,以活人做阵,一旦阵成,封印咒冲破身体出来,这些人就将以十分痛苦的方式死去,化成守阵的阵灵。与人间的人祭一样残忍。但当时我们别无选择。在布阵过程中,我与青华,和当时的魔尊岩修三人压阵,我们必须将每一个后悔了想要逃生的人狠狠往阵里推,这些人里大半都是神魔二族的普通百姓,当时我们根本凑不出万人的死士。” 说到此处西泽停顿了很久,青华闭上了眼睛紧紧抿着唇,东荒看了看青华,想出言宽慰几句,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后来呢?” 西泽大大的吐了一口气,似乎要吐尽心中的那份沉重,“后来阵成了,我和青华联手在最后一刻将岩修推入阵中。” “为什么!!!” “因为万人阵需要的不是一万人,而是一万零一人,必须有一个灵力高强的人成为阵灵之首,否则即便阵灵炼成,也会因为群龙无首而散去,封印不住阵中邪兽。神魔二族世代为敌,如果此役中必须有一族灭族,那那一族决不能是神族。” 房间里久久没有声音,半晌,东荒动了动脑袋看静默无言的俩人:“告诉我这些做什么?”青华西泽二人到底想说什么东荒心里已有所感,却抱着最后一丝侥幸仍旧这么问道。 青华动了动唇,沉声道:“不要再找北冥了。” 东荒搁在被子上手猛然握紧,“因为北冥也在万人阵中?在邪兽当年被封印的地方,是吗?”察觉到胸口有些发疼,东荒索性站了起来,好让自己的呼吸顺畅一些。“既然你们早已知道北冥的下落,为何不救她出来,又为何在百万年前我刚醒来的时候教我惊梦诀,骗我满天下地去寻找根本不可能找得到的所谓北冥残存在世上的元灵,去实现北冥的复生,让我在这百万年来无数次带人去南海归墟点惊梦灯,一次次失败,一次次失望……” “我们并未骗你,北冥确曾有机会从万人阵中逃脱。”青华回道。 东荒于是在青华身边坐下:“那现在又为何不要我再继续追寻?” “因为邪兽就是北冥肚子里的孩子。”西泽抢先回道。 “什么……”东荒猛然瞪大眼睛,半晌喃喃又问:“你什么意思?” “说来话长,百万年前,我与青华确实为北冥留了后路,只是那时我们都未曾想过北冥会为了救那邪兽牺牲自己。直到如今,若非冰雯闯阵,我们都还以为北冥有复生的可能,也不会知道事情已经恶化到这个程度。” 东荒噌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青华心中一紧,几乎同时紧跟着站起,生怕东荒惊怒之下做出什么事来。 “如今已经没有北冥,或者说北冥与邪兽已成一体,当时封印邪兽花了多大代价你已知了,若放出北冥来,你有什么资本能再保住天下苍生?” 东荒双目通红,听西泽此言不由冷笑一声:“苍生与我有什么相干。”说罢衣袖一挥,转身飞出门去。 青华作势要追,却被西泽拦下:“让他独自安静一下。” 青华望着门外眼里透出担忧来。西泽却轻笑了:“若是认死理打算和我们死磕到底,就不会避开我们了。不过一时气话,他不会去闯阵的,只不过一时难以接受。你不如去关心一下你的明渊大将军,算日子又一世轮回该当结束了,我特地为你酿了上好的梅子酒,就埋在我屋外的梅花树下,一会儿随我去取吧。” 晚些时候玩溪从外面回来,一进屋便对西泽道:“父君,我师父怎么了?才刚我和舒心回来的时候路过大安山,见师父站在大安山头握着把长刀恶狠狠盯着大安城方向,我们叫了好几声他都没听见。那样子太凶了,我都没敢下去打招呼。” 话音刚落,门啪的一声被拍开,东荒拖着长刀自门外走来,玩溪缩了缩脖子将舒心略略往身后藏了藏,努力笑道:“师父,你来啦~” 西泽收起手中握着的书卷:“破魔刀,许久未见了,收起来,别吓到孩子。” “我想知道全部的事情。” 破魔刀化作一道银光消失在东荒手中,玩溪十分有眼力见的为东荒搬来一把椅子后,拉着舒心回避了,长辈之间的事,没让听还是不听为好,何况看师父那神色,不像一件小事,等他们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西泽看了看玩溪二人远去的身影,伸手点了点椅子:“坐下说。” 东荒僵硬地坐下。西泽方才笑道:“其实你有一句话我很同意。”东荒抬头看西泽,眼里有点疑惑。“苍生与我何干,我也觉得。”见东荒仍看着自己,又道:“切不可在青华面前说这样的话了,青华是神族帝君,自来以三界苍生为己任。” “别绕弯子了。” “真相比你想象的还要残忍,你想听我便说与你,只希望你了解之后能做出理智的选择。” 东荒点了点头,手用力握了一把椅子的扶手,显然对将要听到的真相心存恐惧。 “当年北冥被俘的事情你应当还记得……” 当年,神族集结大军攻打魔族潮汐城,此役中本该随军的布阵长老鬼迷却意外病倒,神族大军后方一时间没了保障,只得让鬼迷长老手下唯一弟子北冥担此大任。北冥跟随鬼迷长老时日不短,阵法修为也不弱,却对战争十分不感兴趣,也因为这样身边的伙伴如东荒、青华、西泽等人,一个个都成了能独当一面的战士,她却从未上过战场。 出发当天北冥穿着神族战士的铠甲,不知是因为铠甲沉重还是第一次上战场紧张,脸上红红的,东荒伸手替她系好头盔的绑带,笑道:“你一定是神族最好看的女战士了。”北冥偏开脑袋没有看东荒,鹅黄色的绑带在阳光下煞是好看。北冥自小就喜欢鹅黄色。 不多时整军出发,东荒在行军中屡屡回头,惹得同行的伙伴纷纷笑话道“你不如别打前锋了,和北冥一起退守后方,等哥几个大胜归来给我们煮锅好吃的!”。东荒却不脸红,大大方方回回道:“前锋少了我你们还想打胜仗,别做梦了!”心里却有些不合时宜的甜蜜。年轻的战士们肆意喧闹起来,仿佛是去赴一场无关紧要的游戏一样。老将军们由着战士们闹了一会儿才囔囔道:“都别吵闹!有没有一点行军打仗的样子!”转过脸去眼里却很欣慰,觉得神族的年轻战士们就该这般无畏。 到了潮汐城外,见了那突然之间变得高耸入云的城墙,战士们一下子就闹不起来了。有个小战士抬了好久的脑袋后叹道:“犯规啊!哪儿有人这么修城墙的!”确实犯规,城墙修成这样外面的人攻不到里面,里面的人也攻击不到外面,只要堵住出入口,这城墙就是一个罐子,魔族很容易被人困死在里面。 老将军冷笑一声道:“魔族如此胆小!以为凭一堵高墙就可以阻挡我神族大军吗?听我号令,前锋分四队,三队绕城查探有无其他出入口,一队随本将军正面攻城杀进去!” 东荒三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此法不妥,便共同上前谏道:“潮汐城城墙修建有违常理,恐魔族有诈,还是先退兵扎营,再派小队专门的探子查探为好。”老将军怒目圆睁刚要反驳,就见远方火起,正是神族后方大营方向。不由怒骂一声卑鄙,火速下令回援。而东荒早在看到火光的一瞬间就不顾一切往大营方向赶去。到了大营中,只见营中粮草及后勤小队皆被保护于阵中,安然无恙,唯独不见北冥身影,东荒冒着被魔族大军发现的危险高飞四周远眺,就见三两魔族士兵绑着北冥往远处跑去,再去追时早已不见了踪影。 “你为北冥被俘之事懊恼,不顾女帝命令就想独自闯城救人,我和青华拼一时兄弟义气,竟当真陪你偷偷潜入潮汐城。不想什么行动都没来得及做就被发现了行踪,最终你和青华逃脱,我却陷于魔族手中。” 东荒脸上露出愧疚的神色来,西泽继续道:“后来你和青华说动女帝出兵救我,却在半路就把我捡回去了,前前后后,我在魔族呆了九天。” “这九天发生了什么,你一直不肯对我说。”东荒抬头看西泽的表情。却见西泽笑道:“你想知道的事情可都在这九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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