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呢,追男人还是要点真本事的,棣棠你还是自己要拿出点魄力来,不要再指望我了。自己的幸福一定要自己争取。”我开始给自己脱身。  棣棠受教的点头,“姐姐说的很对!不过姐姐你身边这么多男子,都还没有总结出经验来帮棣棠攻破苏白墨吗?”  “苏白墨是铜墙铁壁。”我板上钉钉的说。  棣棠傲娇的一笑,“我偏要将他变成绕指柔。”  我忍不住为她这份赤诚和热情鼓掌,这种飞蛾扑火的姿态何其的令人钦佩赞叹!    菩提拿翡翠盘子端了水果来,棣棠不客气的伸手拿了一粒新橙在手心里剥开自顾自的吃起来。  “殿下,苏白墨求见。”  我诧异,“他又要见我?他转性了吗?”  棣棠一听将吃了一半的新橙丢到我手里,匆忙拿丝绢揩了揩嘴角,正襟危坐,眼里星光闪烁激动不已。    我想说“不见”她一定会杀了我,所以只好说:“宣吧。”  苏白墨一身剪裁典雅的青衣,上面勾绘着淡墨的竹叶图案。不仔细看谁也看不出用的是一等一的孔雀丝,低调处彰显出他世家公子的身份。  整个人看似平易近人,实则眼神里都透着清高疏远。他一板一眼的给我和棣棠行礼,与在宫外的他判若两人。  “我好像与苏卿关系并不好。”我淡淡开口,也并不客气。    棣棠偷偷扯了扯我的袖子,做了一个哀求的表情。  苏白墨面无表情道:“听说浣花昨日便来找殿下,直到今日也未归,微臣特来打扰。”  我疑惑,和棣棠对视,却从她躲闪的眼神中得到了线索,想了想伸手递了橙子给苏白墨,“吃橙子吗?新到的。”  苏白墨表情僵硬了一下,并不领情,“谢殿下。”    我手托着下巴,“啧啧,你这人就是这样不可爱。人在棣棠翁主那里,你问她要吧。”  棣棠不依不饶的嗔怪我,“姐姐!你不能冤枉我啊。”  “干嘛?没在你那儿?”  棣棠在苏白墨的直视下气焰弱了下去,“我,我…只是想问他点事情。”    “问完了还不放人?”  “让他回去,岂不是继续跟着苏…我也是为苏相府的名声着想。”棣棠急急的辩解,到最后还是没有什么底气自己越说越小声。  “微臣的私事不劳翁主操心。”苏白墨语气不善的说。  “私事?”棣棠愣了,看着苏白墨重复,明媚的面庞一下子暗淡不少。    可怜她此刻一颗芳心都在苏白墨身上,平白的受了这个打击,还是来自一个少年。诶,不对,看浣花那副形容,苏白墨对这么小年纪的孩子,啧啧,一个一向循规蹈矩的人疯狂起来也挺厉害的。  我自己走起神来,没注意到殿内流动着尴尬的沉默,等菩提咳了一声,我才反应过来,发现他们两个都在等我发话。我又不是他俩的公婆,吵架还找我协商啊?    “你去叫人把浣花带过来。人不是要见我吗?看他要说什么话,说完了就打发出去,我还要批奏折呢,不要耽误我操心国家大事。”我当机立断一脸正气的说。  棣棠极不情愿的唤来跟随的侍从打发去了。    这下我面对着一个更大的难题。在浣花来之前如何度过这段别扭的时间?  我抬头,“苏卿站着不累?”  苏白墨淡淡道:“殿下并未让微臣坐。”  我点头,“你喜欢站就继续站着吧。”  棣棠怨嗔的看着我,我挤出笑脸,转换口风,“开玩笑的。赐坐。”    菩提给苏白墨拿来了蒲团,又奉茶。我使眼色给棣棠,她于是会意的坐到了苏白墨的附近。苏白墨揭开茶盖的手一顿,继续面无表情的喝了一口。  “这是雪山兰芽,乃茶中精品,公子尝了若是喜欢我那里还有都给你送去。”棣棠羞怯的开口。  苏白墨并不含糊其词的说:“茶以清心,不论名贵与否,在苏某这里都是一样的。”    这是伯贤特意在我生辰的时候送来的,虽然我也是不太懂茶的,还是哼了一声表达不满,棣棠小心的看了看我。  棣棠碰了钉子,又见我面色不好,她也安静了,于是又是一段叫人如坐针毡的沉默。  我忍不住问菩提,“只有我感受到了一种浓得化不开的尴尬吗?”  菩提拒绝回答,眼观鼻鼻观心。  苏白墨手握了握茶杯,越水窑清润欲滴,晶莹剔透,他的手指放在上面也呈现淡淡的光泽。  “殿下的伤好得怎么样了?”苏白墨居然破天荒的主动开口关心我。    我诧异了一瞬,莞尔一笑,“怎么,没好你打算再推一巴掌?”  苏白墨面露窘迫,隐忍不发。  这次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不对在先,他大概还不太习惯欠我什么,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我也并没有要刻意为难他,只不过莫名其妙的被他来那么一下子,现在想起来还有点生气。  浣花就在这个时间点出现救场了。    这个少年每次出现都还是会给我一种恍惚的感觉。上次他衣不蔽体,这一次一身红衣,宽袍广袖越发衬着他腰身纤细,行走间愣是显出了一丝妖冶的况味。  他看见我的瞬间眉眼一亮,倒是添加了一份少年人的神采。  “殿下。”  我看着他秀美绝伦的五官,笑道:“听说你本要来见我?”  “是。”  他的声音轻却清晰。    “浣花!”苏白墨按着地几乎要坐起来,语气有些微微的焦急。  浣花看了看他,冲他露出一个渺远的笑意。那神情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你找我做什么?”  “浣花愿留在殿下身边,常伴左右。”    语惊四座。棣棠嘴唇微张的看向我。这个她心中的假想敌居然说要跟着我!比她心情更复杂的应该是苏白墨。他仿佛料到又仿佛不可置信却颓然无力的坐在原地。  我再次落入一个尴尬的局面。帮棣棠?还是帮苏白墨?  我禁不住想仰头问天,我招谁惹谁了。  “你方才说什么?”我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浣花慢慢走近,跪坐在我面前,大胆的凝视着我,“浣花愿留在殿下身边,常伴左右。”    ********************************************************************    乌云重重压着宫宇的屋檐,占风铎不住的在风雨中晃动,天地间织起重重的雨幕,针脚细密,伴着雷声隆隆。布雨的娘子似乎有一个暴躁的郎君。  我坐在寝殿门口赏雨暗自遐想,点点带着水汽的风扑过来湿润了我的面庞。    雨声里忽然多了一阵清脆的响动,是雨水撞击在伞面上发出的更加壮烈的破碎声。我看着雨幕中走近的人,他撑着三十五根伞骨的紫竹柄油纸伞,湖色的伞面上描着无霜花修长秀美的花叶,雨水落在上面便仿佛是从叶尖滴落下来一般。  漫天雨烟揉碎在他的眼眸深处,也沾湿了他雪白的裳乌黑的发。  我近日都刻意躲避他,此刻见到却发现满心的想念如雨水打湿全身,我是弃伞之人。    行止走上玉阶,将纸伞妥妥收好靠在门边,他做这些的时候有一种不紧不慢的气度高华。做好这些,他也学我的样子和我并肩坐在彩漆鸾凤的门槛上。  我侧首看他,笑道:“下大雨呢,你怎么来了?”  “来陪你。”行止回我一个温柔的浅笑。  我低头,拿起他的手,捋开他半截宽大的衣袖,入目的是他手腕上牢牢缠绕的层层三指宽的布。布条其实是两层,中间缝合起来,里面装着药材。    我指尖拂过粗糙泛白的布条,知道他的另一只手还有脚上也是如此。  下一瞬手指却让行止捉住握在他宽大的掌心,长袖也落了下来盖住他的手腕。“别看了,有药味。”行止看着我淡淡笑道。  “有用吗?”我低低问。像是需要不断的得到肯定才能消解心里的百味杂成。  “已经习惯了。”  他习惯了这药味,也习惯了这疼痛。    “你衣裳都湿了。”  “无妨。”  “我让菩提给你拿干净衣裳换去。”  “不用了,一会儿还要回去,便又淋湿了。”行止低低的笑着。  “那就不回去,等到雨停。”我使性子道。    “若是明日停呢?”  我咬唇,“那就明日再回。”  他微微一哂,再低头印在我唇上一个浅浅的吻,口中轻道:“缱绻,你近来有心事。”  我强忍着想要回应他的冲动,抿了抿唇,佯装头疼道:“是啊,近来多了一个浣花,好生棘手,苏白墨的态度不明不白的,那孩子又死活要留下,我说不理他一阵子就好,他还绝食起来。”    行止眸光微闪,笑道:“只有你还当他是个孩子。”  我微微讶然,“他才十三岁呀。”  行止笑了笑,并不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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