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一阵剧痛穿心而过,仿佛一个无情的手狠狠的抓住我的心脏像是要攥出最后一滴血来。额头迅速冒出了冷汗,我咬唇隐忍,低头蜷缩在行止的怀里。 “缱绻?怎么了?”行止搂着我察觉了异样。 我推了推他,从他怀里撤出来背对着他,待到疼痛的间隙低声道:“是太热了,不要你抱了。” 过了没一会,痛楚潮水般撤退消失,我松了一口气,将嘴唇用力抿出一些血色来。 身子被行止扳到他那一边,迎上他关切的眼神,我展眉一笑,“吓着你了?我是故意逗你的。” 行止静静端详着我,指尖探上我的手腕,我屏气敛息紧张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才放心的松开,重新将我团团抱住,“骗我的?” 我在他怀里扭了扭,找到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懒懒道:“嗯,骗你的。行止最好骗了,因为行止在乎我。” 行止低头在我的脖颈上细细的亲咬像是对我温柔的惩罚,渐渐的他的呼吸重新变得灼热急促起来,我抬手环住他精实的腰身软软的撒娇,“不要了,我没力气了。” 行止说“好”,然后将我揽住,手掌在我后背的脊柱上一点一点移动一遍一遍摩挲,像是在擦拭一件绝世的好壁般爱不释手。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仰起头凑上他因为动情而显得艳冶的唇吻了吻,他凝视着我的眼睛知是得到了我的允许,于是将我轻轻压在华丽绵软的被褥之上,欺身过来。 天地之间我只能看见一个行止,我的感官全部打开接纳着他,身体以最无辜的姿态交付与他,他仿佛是汹涌又多情的浪潮,我变成了一片柔弱无助的苇舟,随着他的律动浮沉,沉浮。 最后,我开始发出断断续续的嘤咛,带着蛊惑人心的妩媚,连我自己都无从辨识。身子微微的弓起,寻求依靠般的贴近他,接着毫无招架之力的被他带上了最高的浪潮。 夜间,菩提红着小脸给我换下外衣,我的胸口还有肩头裸露的皮肤上带着点点红色的吻痕,宛如雪地里的片片桃瓣。 “殿下,这里再怎么是凤凰台,白日宣/淫还是有点那什么吧?” 我换上藕荷色的薄衫小衣,眼梢一挑,“菩提,注意一下你的措辞。” 菩提抿唇低头嘀咕,“殿下自己都不注意还说人呢。” 我在菱花镜台前落座,随手拿了一枝金钗在桌面上无心的划着圈,“菩提,多安排几个机灵点的侍卫在天一阁附近,若是有母上的人过来找行止叫他们一定要尽量拖延并且第一时间通知我。这个很重要,切记切记。” 菩提收敛了嬉笑的神色,认真点头去了。 我看着铜镜中的女子,眼眸潋滟,唇色嫣红,顾盼间眼波如醉。母上曾说我这般容色幸而是生来储君,否则定然是那惑主倾国的祸水,指不定便要在诸国之间惹出一场纷争。 倾国怕是不用,我只得一个行止便足矣。但世间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便宜都叫我占了? 我起身,粉白色的裙裾曳地,滑过莲纹金砖发出细微窸窣。倚在月洞窗前,几枝绿萼的枝叶得趣的伸展过来,在冬日里它们会送来极美的花极清的香,初夏里的绿叶在夜风中摇曳,伴着阵阵竹叶声惹人沉醉。 十年为期。 我默默的出神,有些数不清楚年岁,或许是根本不想数清楚。 *********************************************************** 今年的雨水来得太过丰沛,绵绵密密遮天蔽日。雨水沿着城楼两边侍卫们的头盔亮晶晶的滑下,他们依旧训练有素的一动不动。 风鼓动着我宽大的衣袖盈盈起舞,我站在宣阳门上,目光在一队浩浩荡荡进城的兵马中定位到前方熟悉的身影,唇畔扬起笑意。银甲蓝袍,蓝玉佩剑在薄薄雨幕中也难掩光芒,更有那人当众一骑越众而来,仰头与我对视。 五月的雨水带来了湿润的空气和阶下盛开的蔷薇,也带回了蓝翎。 我亲自来迎接他,更加坐实了许多人的猜测,凤凰台里这位最特别的公子,连凤凰台都拘束不了他的公子蓝。 蓝翎护送佳期翁主嫁给齐国世子绍礼为妻,路途遥远加上仪式的举行,堪堪来去便是数月。佳期是常山公嫡出幼女,也便是伯贤最小的姐姐。 这位常山公最小的千金出了名的美貌也是出了名的娴静良淑,打小安分得几乎没出过自家大门,最多到园子里逛逛,而最远的就是进宫来请安了,与伯贤的画风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母上倒是觉得伯贤像我嫡亲弟弟,这个我可不承认。怎么但凡有点不着调不靠谱的家伙母上总要往我身上扯关系呢?她没给我多生几个弟弟妹妹来还偏喜欢给我到处认弟弟妹妹。 蓝翎与送亲的将领们先要到重华殿前接受母上的面见,紧接着便是赴扶摇殿专为他们接风洗尘又有犒赏之意的酒宴。扶摇殿的高台虽然比我的凤凰台差了一些,却也是宫中不可多得的登高宴乐之处。 夜里雨停,风吹散了夜幕中最后一片幽幽的云,皎洁的月光洒落一地。鼓乐声声,舞姬们婀娜的身姿与轻盈的薄纱旋转跳跃,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母上只象征性的坐了开首,她知道自己离席底下人才能放肆的享受。 我便是留下来代表她的关怀的最佳人选,可惜来之前行止三令五申不得多饮,甚是不得尽兴。 蓝翎是儒将,平时并不贪杯,此时也并不放浪,恰到好处的笑容始终保持在俊朗的脸上,任由别人怎么灌酒他都能挡下得恰如其分,却也不叫敬酒的人感觉到半点怠慢。 我拿着玉箸敲着金盏托腮看着他。一路风尘仆仆,他的脸瘦了些,下巴都削尖了,英气的双眉下眼睛却还是那么亮那么有神。我正寻思着他回凤凰台以后得好好加餐补回来,蓝翎跟身旁的人寒暄完毕向我走来。 我能感受到其余人的视线里带着无尽的意味。有的尽量平静,有的还是多有不解,还有的甚至悄悄的摇了摇头。好像蓝翎这个人千好万好,一身将帅之才,却可惜了他活在我的淫/威下。见鬼的淫/威,他们知道个屁。 其实,正如我凤凰台的其他人一样,多多少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由留下。蓝翎也有,就算我让他走,他也不肯走。 “殿下今夜饮得少些,可是身体有恙?”蓝翎走近,没有多余的客套,眼含关切。 我笑道:“怎么你现在才来问,不怕我生气么?” 蓝翎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将士,又看着我笑着解释,“大家这一路辛苦,我少不得多陪他们一些。” “他们辛苦,那你呢?”我看着他。他这总是把别人考虑在先的性子倒也能上战场杀敌的么? “我也辛苦。但是我有殿下亲自迎接,他们却没有。”蓝翎笑起来眼睛里有星辰坠入大海。 我拿起酒杯递给他,“你辛苦了。路上可有事?” 蓝翎接过,一饮而尽,“若是除了一些暗杀,细作,草寇,山崩,还有流民,此行基本算顺遂。” 我消化了下,歪头评价道:“那你还是过得蛮有意思。” “殿下呢?殿下好像瘦了。”蓝翎手指抬起又很快落下,仿佛什么也没发生的冲我微笑。 “哦,我也遇到了一点子意外,吃了点苦头。不过你放心,现下都好了。只是行止不许我饮酒过多,我也不是怕他,只是想伤快点好便听他这一回。”我笑嘻嘻的轻描淡写的带过。 蓝翎看着我,眉头深锁,“殿下的性子,越是小伤小痛越是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都来围着你哄,可偏偏喜欢把最深的疼掩饰起来不叫人察觉。你此番说的这么随意,恐怕是很重的伤……” 我呐呐不语,知晓他洞悉我的秉性,旋即笑道:“本不想说给你听,不说你又要悬着一颗心,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心口偏偏的中了一箭。这放箭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走了神,让我活了命,你知道行止的医术出神入化的,我现下都大好了。” 蓝翎目中有疼痛一闪而过,垂眸自责,“都怪我没有在你身边,我本是殿下的护卫,有责任保护你。” 我摆摆手,“能不给自己随便揽责任吗都尉大人?这事谁也料不到,所有人都吓得半死,幸好你不在,我怕你要自责死了。你看我现在好好的不就行了?” 我见他依旧无法释怀,又递给他一杯酒,大大咧咧的说:“干了这杯酒,还是好朋友,别东想西想了啊。” 蓝翎一笑,笑意却未抵达眼底,看得我愧疚不已。他慢慢握住杯盏,连同我的指尖一起。我轻轻松开手,看他以袖掩杯喝得涓滴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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