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本校的是黄埔的步兵科两个大队,既然在一个学校里,那么同学们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只要面熟了,有时候就会打个招呼认识一下,搞不好以后升官发财可以靠别人的关系拉一把。  除了好兄弟刘云鹤,以及早就认识的、长得有点土的郑庭笈,于文宙又认识了几个“新战友”。第一个是湖南的唐守治,此人给于文宙的第一印象是长得有点“阴险”,但接触了几次,发现还是不错的同学。第二个是浙江老乡郑全山,于文宙一打听才知道,自己的中学同学郑全山果然没吹牛,此郑全山确实是彼郑全山的同名兄弟。郑全山满口佛教伦理,搞得于文宙有点纳闷,这种人怎么会来考黄埔军校的。第三个也是湖南的,叫王剑岳,粗看也是不易接近的类型,但实际上王剑岳是很开朗的一名同学,而且对军事有自己的理解,比如他曾经对于文宙讲过自己读《孙子兵法》的读后感,那说起来是一套一套的,比于文宙强多了。不过王剑岳也给于文宙带来了一个“晴天霹雳”——卢俊逸居然也分在了黄埔五期步兵科,不过是第一队的。  “我室友卢俊逸和你是老乡,他也是一个很好学的同学。”王剑岳介绍道。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他和我是一个中学的,怎么会和你住一起?”于文宙捅了捅耳朵,确保自己没有出现幻听。  “那就巧了,看来你们杭州出人才啊。”  于文宙心里哼了一声:卢俊逸算哪门子人才,分明就是个白痴嘛。不过表面上还是笑嘻嘻地说:“哪有你们湖南同学厉害哟!”  回头,于文宙就把这个“坏消息”告诉了刘云鹤,刘云鹤也很吃惊:“我从来没听说过他在黄埔啊?这小子藏的可够深的。”  “哼,这家伙阴暗得很,和人接触少,所以我们这么久都没发现他,我学校里也没见过这个杂种”于文宙咒骂道。  卢俊逸在黄埔的消息让于文宙心情低迷了几天,这也让他觉得奇怪:不就是自己讨厌的家伙也在黄埔嘛,有啥影响心情的?是不是自己太矫情了?想到中学时期两人的种种不愉快,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在军事造诣上把卢俊逸比下去。  说到军事学习,平时上政治课或者军事理论课的时候,同学们只能坐在下面听,但一到玩沙盘(同砂盘)的时候就热闹了,教官在一旁讲,同学们在另一边七嘴八舌地讨论。教官曾经让同学们比试比试,但大伙根本不遵守规矩,在沙盘上胡搞,都说自己是赢家,所以到最后又变成了教官对着沙盘唱独角戏。  刘云鹤对测绘学比较感兴趣(或者叫地形学),即研究地形对军事作战的影响,以及地图研究、绘制等方面的知识。刘云鹤常常提起什么“背水一战”、“马谡失街亭”等典故,意思是他非常同意地形对作战的重要影响。能够灵活地运用地形排兵布阵,在他眼里是军事艺术的一种体现。不过于文宙只喜欢看地图,真要他画地图可不在行,他的美术功底有够烂的。  这种军事理论的东西一开始让于文宙觉得很新鲜,但到后来总觉得只是纸上谈兵,军人是要在战争中锻炼出来的。唐守治就跟他说过:“把我们派到前线去一天,学到的东西比待在这里一个月的都要多。”所以于文宙发现,很多同学只在射击训练时才能打起100%的精神。所谓射击训练,就是比谁打靶打的准。于文宙的准星属于中不溜秋的那种,算不上神枪手。按照他自己的说法:只要命中敌人就行了,至于打到心脏还是打在肚脐眼上那都无所谓。  在学校里,除了学习、训练外,同学们每天的一件趣事就是看北伐的最新战报。当军队攻克南昌,打垮孙传芳的消息传来,大伙都高兴极了。王剑岳对于文宙说:“我真希望今后吃几个败仗,不然照这样打下去,等我毕业的时候天下已经太平了,学了那么多知识,最后无仗可打,多没意思。”  于文宙小声地开起了王剑岳的玩笑:“你这政治课怎么学的,小心我把你的反动言论告诉教官。”  1926年底,眼看战火要烧到自己老家杭州了,于文宙倒是有点急了,生怕家里人出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他请了半天假,跑去和曹岚商量:“小岚,你要不先回去一下,我看这北伐怕是要打到我们家门口了,如果我们父母出什么意外可不好呀。”  “我一个女人回去有啥用?难道军队杀到我们家门口,我冲出去抵抗不成?”  于文宙心想这曹岚心可够硬的,换做是自己,一定会回去和家里人待在一起,这样心里稍微安稳些。见曹岚不想回去,于文宙也没多说什么,吻别了妻子,回学校继续军校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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