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母后……”章炎愣了愣，刚刚太后让嬷嬷拿妆奁过来，她料想到太后估计会赏赐她一两样东西，却未想她竟如此大方，将整个妆奁都给了她，她是无所谓啦，但怕是在座这些妃嫔，要将她恨到骨子里了吧。　　　　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在座的众位妃嫔，果然就见大家一副见鬼的神情，尤其是刘少雅，满嘴的牙都快咬碎了。　　　　“姑妈……”眼睁睁地看着章炎接过太后递上的妆奁，刘少雅不依地开了口，但她才开口，便被太后打断了。　　　　“炎儿，母后知你往日节俭惯了，但以后可莫太过节俭，别让位份在你之下的妃嫔，吃穿用度皆到你之上，坏了皇家的规矩。”太后扫了在座的妃嫔们一眼，含沙射影地说道。　　　　“是，母后。”章炎看了眼震在一旁的刘少雅，心内暗爽，表面却是毕恭毕敬。　　　　“皇上驾到……”这场请安时间有点长，正当太后准备让大家退下，自己要去歇息时，洪公公洪亮的声音传了进来。　　　　众人俱是一愣，皇上不是还在早朝之上么，怎么会到太后寝宫来？　　　　不过皇上为什么会来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在皇上面前呈现最美的模样，所以当下众妃嫔们都开始静悄悄地整理衣冠，让身旁的姐妹看自己妆容是否妥贴。　　　　只有章炎，听到这句话，心里哀嚎一声，她有预感，接下来她还有难。　　　　赵阅一眼就在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妃嫔中看到了章炎，毕竟在那群大红大紫的宫装中，唯她一身的水绿色，看着极是清爽养眼。　　　　“皇儿，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看到赵阅，太后很是意外，但也格外欣喜。　　　　“今日下朝比往日早，便想着过来看看母后。“赵阅收回落在章炎身上的目光，微笑着回了太后的话。　　　　看到赵阅，妃嫔们都激动地向他请安，那日在金銮殿上，大家只觉得他贵气逼人，现在近看，却更觉得英俊潇洒，风度翩翩。　　　　赵阅让大家起身落座，便径直走向太后，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只是方坐下那一刻，他身体明显地僵了一下。　　　　“皇儿，你这是怎么了？”太后敏感地注意赵阅身体的僵硬，“刚刚看你走路，也很是不对劲，莫不是哪里受伤了？”　　　　章炎默默地转开了目光，在心时默念着，与她无关，与她无关，与她无关。　　　　“姑妈，听说昨儿个表哥去了炎妃那里，回来便这样了。”刘少雅宫中耳目众多，昨日就听人禀告赵阅去了章炎宫里，只是没过多久便怒气冲冲地走了，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贸然向太后告状，此刻倒是很肯定，赵阅这伤，肯定与章炎脱不了干系。　　　　“哦，炎儿，皇儿在你那里发生了何事？”太后看向一旁的章炎，她脸上看着极不自然，看来这事真跟她有关。　　　　“母后，昨日，皇上在臣妾那，摔了一跤。”章炎苦着脸说道，她就知道赵阅是带着灾难来的，这事若是处理不好，只怕不只她吃不了兜着走，丞相府都要跟着遭殃。　　　　所以说皇宫有什么好，一着不慎，小命就要没了。　　　　“皇宫每个宫殿每日都有专人打扫，怎会摔跤？”太后显然不信，皇上在宫内生活了二十几年，从未摔跤，怎么去了章炎那里一趟，就摔成了这模样？　　　　“这……”章炎一脸难色，不由求救地看向一旁一脸看好戏的赵阅，这谎他要不帮着圆，她说得越多，离死越近，她虽然想离开皇宫，可也不想以死为代价啊。　　　　“姑妈，还用说吗？肯定是她宫里的丫环没有敬忠职守，你看她什么也不会，她的丫环又能好到哪里去，”刘少雅添油加醋地说道，“表哥伤成这样，只有将她的丫环杖毙了才足以弥补她犯下的错。”　　　　杖毙？听刘少雅这么说，赵阅皱了皱眉，本以为刘少雅只是娇纵，却没想会如此残忍，本来想看章炎好戏的赵阅到底坐不住了，说道：“母后，这不怪炎妃，是昨日儿臣自己不小心。”　　　　“母后，”听到刘少雅要杖毙自己的丫环，章炎心里也紧了紧，急忙跪下来求情，“这跟臣妾的丫环无关，如果母后要罚，就罚臣妾吧，就算母后把臣妾逐出宫，臣妾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逐出宫？赵阅扫了章炎一眼，这是她的打算？他可不会让她如愿！　　　　“母后，炎妃入宫前没人知晓她的身份，所以内务府给她安排的寝殿极是荒僻破落，宫人也少，儿臣封妃时疏忽，忘了赐个新的宫殿给她，要说错，儿臣也有错。”　　　　“原来如此，”太后是清楚宫中人的势利的，章炎入宫前未表明身份，宫人自然懈怠，这么说来，倒是宫里人的错了，此刻又见赵阅为章炎求情，太后便也不好再计较什么，说道，“那便赐个新的宫殿给她吧。”　　　　“母后，儿臣正有此意，她现在是二妃之一，就赐栖梧宫给她吧，正好那宫也空着。”　　　　赵阅此言一出，不止其他妃嫔，连太后都有些意外，栖梧宫向来是未来皇宫住的宫殿，她方入宫时，住的便是此宫，不过看赵阅此刻一脸的坦然，她也没说什么便点头同意了：“好，一切依皇儿的意思。”　　　　只有章炎一头雾水，她本就没想过入宫为妃，自然对宫内事知之甚少，不过此时看众人的反应，也知道那个宫殿与众不同，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道谢收下。　　　　“姑妈……”其他人不敢说什么，刘少雅却忍不住了，本以为栖梧宫是囊中之物，却没想到如此轻易就被章炎拿了去，她怎么甘心。　　　　“好了，哀家想与皇儿说说话，你们退下吧。”太后只当没看见刘少雅，示意一旁的嬷嬷准备赶人。　　　　众人面面相觑，太后这样子，显然是不想大家再多话了。　　　　“哼。”刘少雅瞪了章炎一眼，冷哼一声，袖子一甩，转头就走。　　　　其他人自然不敢像刘少雅一样目中无人，纷纷起身向太后和赵阅告安，然后恭敬地退出了太后的宫殿。　　　　“恭喜姐姐，贺喜姐姐，不仅得了太后丰厚的赏赐，还得了皇上赏赐的栖梧宫。” 一出宫殿，妃嫔们就皮笑肉不笑地向章炎道喜。　　　　“同喜同喜。“刚刚在太后宫内不觉得什么，此刻一出来，却觉得一泡尿憋得慌，都怪她刚刚喝太多茶了，章炎手上捧着太后赏赐的妆奁，整个人却左顾右盼，想看附近有没有可以出恭的地方。　　　　“姐姐如此得太后和皇上的欢心，再往上晋升指日可待，姐姐日后可别忘了我们。”有妃嫔注意到一旁的刘少雅脸色难看，脸上笑容更盛，恨不得挑拨得两人当场打起来。　　　　“好说，好说。”章炎此刻被尿憋着，自然没心思去分辨话里的意思，不耐烦地应了下来。　　　　章炎现在已在妃位，再往上升，便只能是贵妃或皇后了，才封为妃没多久，便如此目中无人，其他人不说什么，刘少雅可憋不住。　　　　“真是异想天开，以为得了栖梧宫就能得后位，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章炎没有理会刘少雅，刚刚左顾右盼了一下，没发现可出恭的地方，看来只能回自己寝殿解决了，所以加快了脚步往前走。　　　　其他人看章炎忽然加快了脚步，不知她在干什么，但也跟了上去，毕竟她现在是太后和皇上面前的红人，能多巴结就巴结着。　　　　看一群人跟着自己，章炎停了下来，看着她们，说道：“皇上还在太后宫里，待会儿肯定会出来，你们不在这等着皇上，跟着我做什么？”　　　　众人一听，也对，巴结章炎重要，可是在皇上面前露脸更重要，毕竟章炎的受宠，也是皇上给的，所以纷纷停了下来。　　　　看妃嫔们都不再跟着她，章炎加快了脚步往自己的寝殿走。　　　　殿内，太后拉着赵阅坐到一旁，满是忧虑地问道：“皇儿，这章家姑娘，貌不惊人，才艺不通，选秀之时又未告知身家，你当初怎会看上她？”总不该真是因为一个屁吧？　　　　“母后，”说到章炎，赵阅脸色微红，章炎确实容貌不算最出色，但相比起娇纵的刘少雅，不知省事多少，当然，这点他是不会跟太后说的，“儿臣觉得她气质非同寻常，且又是相府的千金，配儿臣不在话下。”　　　　太后还真没在章炎身上看出多少气质来，所以她的关注重点都在赵阅说的相府的千金上：“皇儿，你封她为妃，莫不是为了拉拢相爷？“太后此刻无比担心赵阅对这太平盛世心存误解，从而用力过猛，毁了后宫，也毁了朝堂。　　　　“母后何出此言？“赵阅一脸讶异地看着太后，他怎会是一个用女人拉拢朝臣的人。　　　　“章丞相辅佐你父皇二十余年，对皇家一直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实在无需你牺牲自己和炎妃一生的幸福来拉拢。”太后语重心长地告诫道，同时在心里深深地后悔自己没有早点告知赵阅 。　　　　“母后，儿臣明白，儿臣对章丞相一直相当敬重。”就连昨日章炎踹他害他受伤，今日在朝堂上丢了脸面，他也没有迁怒相爷，这还不够吗？　　　　“那就好，现在你既已将炎妃选入宫来，就算不能好好待她，也千万别冷落了她，寒了章丞相的心。”　　　　“母后，儿臣知道了。“赵阅有些无奈，这章炎是有多一无是处，会让太后误解自己封她为妃，是为了拉拢她的父亲？明明章炎自己和相府都没有和自己结亲的意思啊。　　　　为什么就是没人相信她封章炎为妃，是真的对她有兴趣，想要好好过日子呢？　　　　赵阅感觉自己有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