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妍也知他认得的字不多,便拿起几张纸念了几个开头,陆言又是听得直了眼,呆呆的问她:“媳妇,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食谱方子……”    苏妍笑笑,没回答,却是告诉这些纸上他除了食谱方子,还有几种棋牌游戏的制作和玩法,都是县里没有的,给他让他卖了银子留着建庄子用。    陆言听的愣愣的,脑子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竟傻傻的问苏妍:“媳妇,你莫非是从天上来的仙女吗……”    苏妍轻笑不语,陆言也意识到自己说了傻话闭了嘴,但脑子口里还是忍不住想东想西,对为何他媳妇会知道那么多东西而疑惑,又觉得她可能是有什么秘密瞒着他。    可她好像不愿意告诉他的样子,陆言控制不住的想,是不是他媳妇不相信他,心里也忍不住不是滋味。    苏妍这时又接着开了口,向陆言道:“你不是打算要去趟府城和附近几个县城吗?这几天就尽快去吧,趁现在天还不算热赶路不算太辛苦,你早些去也好早些回来。”    听她这么一说,陆言心情瞬时更糟糕,他是要离开一趟,可又不着急,她这身子又才安稳没几天他还放不下心。    这话说得让陆言只觉好像媳妇不喜欢他在家陪她,想把他赶紧撵走的意思,顿时整个人都萎靡了下来,眼里的受伤明显,上前一把拉住苏妍的手,一句拉长的“媳妇”叫的无比委屈。    苏妍却是不为所动,只笑笑又道:“昨个儿去医馆郎中不是说我这身子很稳当了吗,你不必担心我,山上的事也有家里人管着你也不用操心,待你回来后我有件事想与你说。”    陆言微愣,正想问什么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心思百转千回却不想她为难,“媳妇你要是不想说可以不说的……”    苏妍却没理会他这句,接着说:“还是和以前一样,留意一下我之前与你说的那些东西,看到了就带回来些,另外,早去早回,记得不要在外面拈花惹草。”    前头的话陆言听得连连点头,听到最后一句却是又幽怨委屈起来,一把抱了人的腰,拿下巴在苏妍肩头上直蹭,“媳妇……我从来不拈花惹草的……”    “嗯。”    苏妍轻笑,被他说话的气息和头发磨蹭的耳朵直痒痒,于是把头往一边偏了一偏,见让对方更是孩子气的委屈的连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忍不住又逗他道:“那若有花花草草的主动往你身上沾的呢?”    这么一问,陆言道是蔫巴了,只哼哼了两句“那我也不稀罕她们的,就稀罕媳妇你,会离她们远些的”,面上还微窘了一下。    最近陆言也不知是走了什么运,总有一些八竿子都达不到的人来找他攀关系要他帮着干这干那的,最让他头大的是,每日去县里经过大洼村,村头那个小寡妇都等在路边上,一看他过来了就赶紧冲到路中间又是搔首弄姿又是对他抛媚眼的,叫他到她家歇歇,弄的陆言这几回都是绕开大洼村去的县里。    他这一老实,苏妍也不再揶揄他,大洼村小寡妇那事她是知道的,之前有两天见他总是绿着个脸,还当他便秘,结果这人似是有一点事瞒着她都心虚的不像样,谁也没问他自己就把这事说了,还反复向她保证往后都绕着那条路走,见到对他有不轨心思的女人都躲远些。    回他一个吻,苏妍笑笑推开面前的人,又转回到正事上,与陆言说起方子的事。    陆言现在其实也正需要钱,按苏妍给的建议规划的园子用地比他自己一开始计划的要大很多,当然预算也将比之前要大,但陆言却不打算赶紧把他媳妇这些方子就近在县城里卖了换钱。    龙安县太小,他们家一个毫无根基的庄户人家,之前在县里开食铺因菜色新鲜有特色现生意越来越好已经很引人注目了,若不是有姐夫好歹是衙门的人,估计会有不少来找麻烦的人,他现在又划下了这么大一块地准备开荒,听姐夫说连县老爷都惊动了,曾问起来过这事,其他人估计注意的该也不少,陆言可不想太过引人瞩目,万一被人盯上惹出事端就不好了。    正好也要出门,陆言便想着把房子直接就卖到外头其他县城或者府城,有必要的话再乔装打扮一下不以真面目真实身份示人,总之越低调越好,他有爹娘爷奶,现在还有媳妇和将出生的孩子那么多家人,为了他们,自己做事也要稳妥小心,万不能给家里人带来麻烦。    本来这一趟与和他一起走过商的表哥一起去最好,表哥人也性子活泛遇事机灵,但他之前随商队出去还没回来,家里人又不放心他自己一人去,陆父便要求与他一起,想着万一路上出事也好有个照应。    两人离开后,山上的事还在继续,而他们这一趟走得比预计的时间要久,甚至出外走商的表哥已回来了一次,都又再次出门了两人还不见回来,连苏妍心中都有些担忧的在家快要呆不住了,两人才终于在一个凌晨摸回了家,且都是一身破衣烂衫,胡子拉碴蓬头垢面的。    要不是一起生活了这么久,苏妍还真一眼认不出来是他们,两人一副标准的流浪汉模样,全身上下每一处干净整洁的地方,听到敲门出去看到人的时候,苏妍当场便傻住了。    “嘿嘿嘿……媳妇我回来了……”    陆言见到她倒是还能没心没肺的笑出来,苏妍呆愣过后却是有些控制不出将要翻涌上来的泪意,其他人也都闻声跑了出来,见到两父子也都是先傻了一下,随后陆母和奶奶便哗的一下子泪崩,一声哭泣天抢地的“我儿啊你们这是让人抢了一路讨回来的吗”后,便齐齐扑上前要抓着人前前后后的看身上可无事。    两父子却都躲开了老远,只道自己身上又臭又脏的,又解释人都没事东西也都没被抢,只是路上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待会儿等他们冲了澡换件衣服再细说,陆言还特意走到苏妍跟前笑着安慰一句“媳妇我没事,还找到了不少好东西呢”。    还昏暗着的天色下,陆言一张黑乎乎脏兮兮的脸上只看得出一双亮的出奇的眸子,和一排整齐的小白牙,苏妍闻言点头,笑着道了句“知道了”,已悄悄歪头抹去了眼里涌出的泪,随后便去与陆母给两人准备了饭食。    待饥肠辘辘的两人洗漱完换了衣裳吃上了饭,这才把事情与家人讲个清楚,原来是两人在从洪县住店时被人盯上了财物,不多父子俩也已有察觉,已提前将值钱的财物都安置在了别处,只随身带了些不重要的物品,随后果然很快物品失窃,但盯着他们的人并没有离去,陆言两人也不知那些人是何背景,对方又人多,谨慎起见便干脆先留下那些物品在县里没回去取,只直接绕路准备回家。    不过还是倒霉的被抢了,好在对方只是贪图财物并没有胆量伤人,两人也有武器防范,最后身上仅剩的一点东西也给抢个精光,只剩两把匕首和一身被扯拽的破烂的衣裳。    当时距离龙安县也不算太远,两人这副模样也再没人打他们的注意,便就这样一路走了回来,差不多走了有好几天,单就靠路边的一些野果充饥又在野外露宿,还正赶上这几日暴雨连连,所以模样才会这般狼狈。    这事父子俩说的简单,但旁边人却是都听得后怕又心疼不已,陆母更是眼泪没断流过,儿子丈夫都在外最担心的人莫过于她了,不过看两人吃着饭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便谁也没再拉着两人多追问什么,吃罢饭便催着人回房睡去。    陆言却是不肯的,眼皮都要粘一块了却还要先拉着苏妍抱一抱亲一亲,又摸了几把她已显出孕态的肚腹,揽着人挨挨蹭蹭的就是不愿上床去睡,看的苏妍无语至极,只得提出与他一起上床躺下,陆言这才爽快的应下,高高兴兴的抱着人上床去。    而卖方子这事陆言也怕让家里人对苏妍产生太多怀疑并没与家人说,所以这一趟的另一个目的其他人都不知道,去卖方子也都只他自己悄悄去的。    因不是熟悉的地方,还有两次遇到不良店家差点将方子抢了去,好在陆言机灵出来前就已将内容记下身上并未带手写的方子,这一趟也只买了几张,不过光由扑克牌就得了不少银两。    陆言也从一个商队商人那里买到了向日葵籽,还有听说已经在西边有些地方开始试种的玉米,及不少花卉种子等物,不过这些东西和银子还都在洪县藏着,还需要改日再去将东西取回来。    一觉睡到天又黑透,陆言起来吃完饭天已晚,陆母也只又过来看了两眼就回去了,并无人打搅二人,陆言这一路奔波的疲累也已缓过来,整个人又成了精神亢奋的状态,看苏妍似也无睡意,便痴缠着人想要亲热。    现苏妍的身子早已过了三个月,孩子怀的稳当,偶尔做一次这事倒也无妨,知陆言这些日子也憋坏了,苏妍便也由着他来,只叮嘱轻一些不要伤到孩子。    陆言连连点头,想起上一次因为太过兴奋居然伤了他媳妇,心中还想骂自己一顿,虽然时隔两三个月才又尝到他媳妇的味道,此刻心里激动万分,但还是努力小心又温柔。    苏妍并非没有困意,只是想等着他有事与他说,可待人意犹未尽的一次结束,抱着她又轻柔的亲吻,一遍遍轻唤着她,苏妍却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过去的二十多年里她都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从来未真正在乎过谁,穿越至此后,也本想着就将自己的那个秘密埋藏心底,这辈子都不打算与任何人说的,但事到如今,这事却压在她心头逐渐成了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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