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2

“真是的，在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都能睡得这么放松的吗？”　　来人定定的注视着头靠着墙睡得沉沉的九代，眼中流露的情绪纷繁复杂，也不知是抱怨还是玩笑，“也不知道这里的人会不会看见，要是看见就不太好了。但除此之外，想要把你带走的，可不止那些家伙啊……”　　他向前走了两步，从被打开的窗户缝里偷跑进来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映出了一张清秀帅气的脸，眼中浅淡的紫色流转，看着眼前的人，浮起了温柔。　　正是与一年前救过他们的药研藤四郎一模一样的脸。　　正欲再往九代的方向靠近，药研的眼前却横插进了一把在月光下反射冰冷的光的刀。　　他顺着刀的方向看过去，不知何时笑面青江已经睁开了眼，不管是可以直接看见的金色，还是透过头发若隐若现的赤红，都有着和刀一样的锐利。　　“她可不是付了钱就能随便碰的，如果是走错路了，还是请快离开吧。”笑面青江少见的撤去了笑容，对出现在眼前的少年冷冷的说。　　药研没有被他话里的冷意吓到，反而将左手提着的东西摆到身前，“我只是……来送鞋的。”　　他手里提的，正是九代先前脱下来，后来为了背青江而随手扔到路边的厚底木屐。　　笑面青江看着那双本应该穿在九代脚上的木屐，眼中的锐利慢慢消失，但是刀却没有放下，“你是……追在他们身后的那些人？”　　“嗯。”药研点头。　　这么说也是没错的。　　刚刚和大将以及夜战队伍到达接下来要驻守一段时间的小谷城，探测仪毫无预兆的滴滴响起来，在最近的小谷城没有什么特殊事件的情况下，此时出现的时间溯行军实在是可疑，不排除探测仪坏掉的情况，一队人还是留了两个人保护审神者之后，剩余的人出于谨慎而前往探测仪显示的地点。　　然后不仅看见了杀气腾腾的时间溯行军，更看见了，前方不远处背着笑面青江的九代。　　方才极化归来之时，被大将兴奋激动的推到电脑前看见论坛上置顶的帖子，因为一张笑面青江揽着九代一起睡觉的照片而像是饿了许久的狼找到了可口的食物一样两眼发光的审神者们开始纷纷猜测九代与笑面青江的关系，药研摸着身侧挂着的刀，不停用脑子里他和九代一起度过的时光来安慰自己自己才应该是九代的恋人，以此克制住去找笑面青江手合的冲动。　　然后在出阵中却立刻看见了两人，即使沉稳如药研，也忍不住分了下心，却因此看见了被随意扔到地上的一对木屐。　　于是回去向大将报告好之后，药研返回原地拾了木屐，向九代离开的方向追去。　　“既然鞋送完了，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吧。”　　笑面青江的声音将他从自己的思绪中拉扯出来，没有像笑面青江想象的转身就走，药研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停在九代身前，“至少，让我包扎一下她的脚吧。”　　九代赤脚踩在地上，在飞速奔跑中不可避免的刮过什么尖锐的东西，于是脚上多了血与细小的伤痕。　　药研从身侧的小包里拿出剪刀绷带与药，示意般的让警惕着的笑面青江看了看。　　笑面青江皱着眉，右手放在了刀柄上，一旦药研做出什么不利的事，他可以随时抽刀。　　看着面庞陌生衣着奇怪的少年小心翼翼的跪坐在九代面前，帮她包扎脚，手上的动作无比轻柔，而他眼睛里流露的感情……笑面青江有些怀疑是不是他的眼睛有些什么问题，不然为什么会看见归蝶看向信长时那温柔充满爱意的眼神。　　虽然他对人类那些复杂的感情没什么兴趣，但是他们口口声声说的爱，他还是懂的。　　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这少年。　　“你是谁？和九代有什么关系？”他开口问到。　　药研头也不抬，明明很快就可以完成的动作，在他的私心下被无限放慢，“我是药研藤四郎，和九代……是恋人。”　　不过是未来的，他在心里补充道，却没有说出来。　　这句话却让笑面青江惊诧不已，先不说恋人不恋人，他怀疑九代根本不知道相爱是什么--他不把他们的名字忘了还是因为他们相处的时间够长，单单是药研藤四郎这个名字……　　“药研藤四郎，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现在应该远在京都的足利义辉手里？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　　笑面青江确实可以感觉到眼前的人是付丧神，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可以轻易相信。　　“啊，这个有点复杂，我并不是那一位药研。”　　药研最终还是完成了手上的动作，看着依旧熟睡的九代，他的眼神复杂，顿了一会，他转头看向笑面青江，“九代在晚上还是看不见吗？”　　“……是又怎样。”　　药研将头转回去，唇角挂起了点戏谑的笑意，“我有一个办法，或许能改善一下她的问题。”　　“哦？”　　时间差不多了，药研看了看窗外，想到差不多该他回去的时间，依依不舍地看了又看，恨不得把她绑回自己所属的本丸，但是理智与责任感让他压制这样疯狂的想法。　　瞥了一眼边上的笑面青江，药研突然笑起来，冷不丁凑上去啄了一口九代微张的红润唇瓣，然后凭借自己快出残影的机动翻窗跑走，留下来不及拔刀的笑面青江黑了脸，起身关好窗户，然后蹲下身把九代晃醒。　　“……啊？”被大力晃醒的九代迷茫的睁开眼，就听见笑面青江咬牙切齿道：“给我擦嘴！”　　擦……擦嘴？　　九代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嘴角。难道她睡觉流口水？不会吧？　　不清楚笑面青江这是怎么了，九代茫然的看着他，又感觉脚上有点奇怪，她低头就见被包扎好的脚，还有旁边摆放好的她扔掉的木屐。　　“哇啊，青江，是你干的？！”　　当然不是！　　笑面青江即将脱口而出这句话，那自称是药研藤四郎的少年可恶的笑脸在脑海中划过，于是在九代的注视下，他缓缓点头，“是。”　　呵，恋人？　　“对了，九代，你认识药研藤四郎吗？”　　九代不明白笑面青江为什么提起这个名字，她歪头回想起来。　　药研……　　这个名字……　　“这不是有着“锋利拔群却不会让主人切腹自尽”的美誉的短刀吗？……之前长谷部还是宗三提过的，诶，对了，为什么要提这个来着？”九代偏过头想了想，偏偏那记忆像是被浓雾笼罩了一般，无论如何也记不清那时的场景，她稍作努力便很快放弃，“嘛，反正知道但不认识就对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笑面青江神情莫测的俯视她，最后诡异的笑了笑，“没事，只不过突然想起来，问问你。”　　呵，恋人。　　“天快亮了，离开这里吧。”　　“嗯。”　　“脚上的伤……要我背吗？”　　“不用啦！就这么点小伤……啊疼疼疼，不要戳啦！你背就你背！”　　　　“药研，你刚刚去哪了吗？”审神者好奇的问，“消失了那么久。”　　回来的时候还带着那么奇怪的笑容。　　当然，这句话她没敢说出口。　　但是药研现在的好心情是有目共睹的。　　“嘛，没什么……只是吃到一颗糖。”药研回身望向那座房子的方向，舔了舔嘴角，仿佛还在回味糖的甜美。　　你那是吃颗糖的表情吗？审神者腹诽，顺便开始自我反省她是不是平时压榨药研太过了，不然为什么修行回来之后总感觉哪里怪怪的？现在连吃颗糖都能开心成这个样子？　　“大将，什么时候才能把九代锻出来呢？”　　……又来了！　　“我也想啊！那也得等时之政府开放了限锻啊，再说我这运气你也不是不知道……”　　“唉。”药研叹口气。　　只是又想起了记忆里最后看到九代的样子，以及已有九代的审神者晒出来偷拍的照片以及描述，他的眼神又黯淡了一瞬。　　“不管怎么样，这次一定不会再犹豫了。”药研低语。　　审神者没听清药研说了些什么，只看见他嘴动了动，正想问他说什么，又想起来药研在回来之后，与不动行光他们奇怪的对话，灵机一动，变得八卦起来，凑到药研身边贼兮兮的问道：“喂，药研，你是不是对九代……”　　药研不紧不慢瞥了她一眼，“大将，早上了，我们该回去换班了。”　　“诶，说的也是……这么说来我也好困啊。”审神者被提醒之后，竟然下意识的打了个哈欠，她眺望一番四周，清晨的城开始有了人气，进城卖东西的农民，早起练武的武士，以及衣衫不整恍惚着从某些地方走出来的客人，还有……　　诶诶诶？　　“药研！”审神者扯了扯药研的衣角，伸长了脖子向那边看去，不确定的问，“那个……是本体的九代和青江？”　　被九代两个字吸引，药研看过去，良好的视力让他不费余力的看清，笑面青江正背着九代，踱着步子在街上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惹得九代笑起来，轻轻地捶了他一下。　　咔嚓——　　一边的审神者连忙拿手机拍照片，嘴里不住惊叹，“所以说历史上九代真的和青江谈恋爱了吗？我的妈啊看起来这么甜的？就算是为了青江，下次我倾家荡产也要锻出来九代啊！”　　药研：……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