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宫中朝野评鉴,论女帝后宫中谁最姿容俊美,不外乎三人: 人人称之为“大晋第一美男”从二品华君江暮霭,宫中唯一个宫侍出身却能得女帝青眼的九品更衣木桓,以及一入宫就破例封了正五品卿位的异国皇子“西域第一美男”夜何。 任是女帝宫中前有墨兰这等仙姿佚貌,后又有沈铭这般清雅俊逸,在此三人面前,都被比得逊色起来。 更遑论其他宫卿如谢笪之等人,原本也是俊朗无比的翩翩公子,历经层层选拔得选宫卿,容貌远非寻常贵公子所比。但在这三人的耀眼光辉之下,也被比得如明珠蒙尘一般。 三人皆是容貌绝世,无人能比,又各有千秋,不分高下。 单论容貌,三个人里面谁也评不出个伯仲叔季。但单论这宫卿的雍容华贵,排第一的非江暮霭莫属。 此时他正和司马凌同乘一撵,。这历来是除了皇后之外,皇帝宠妃才有的待遇。 他侍坐在司马凌身侧,一身绛色洒金青鸾暗纹云锦宽袖长袍贵气华美又修身得体,腰间玉带上别无他饰,只挂着一枚龙形玉玦 ------那是司马凌随身多年的爱物,已经被司马凌亲手盘玩得温润透亮,如今送给了他。 江暮霭连日受司马凌召幸,满面春风志得意满,和司马凌坐在一起,司马凌威仪霸气,江暮霭雍容高贵,真真是一对天做地合的璧人。 云微远远瞧见步撵上的二人,自觉地停下脚步,低头默然跪在不起眼的一角。直到女帝的仪仗走远,还兀自跪地不起。 “小主,陛下都走远了,您起身吧。”十九上前去扶他。 云微却丝毫不动,只看着手上隐隐开始显露的伤疤,丑陋狰狞,和刚刚所见的天之骄子比起来,自惭形秽。 “十九,给本座准备第七次换皮之术。” “阁主,这换皮之术一次比一次凶险,却又只能维持一段时间不能长久。况且再换得厉害,恐怕也不能……” 十九自知失言,不敢作声。 云微暗暗叹了口气:是啊,再厉害的禁术,也给不了我如江暮霭那样的容貌,让她眼里有我。 司马凌和江暮霭一同到了沈铭的长春宫。 沈铭那进宫侍疾的弟弟沈铄,正坐在榻边照顾着沈铭喝药。 听闻女帝携着华君前来探望,二人都是措手不及。 “端君,这几日朕没来看你,不知道好些了么?” 众人都在,司马凌没有像往常那样亲切地喊他“阿铭”,见到还携了江暮霭一同前来,沈铭心里发酸,却依然笑着回话。 “臣侍感念陛下惦记,只是这长春宫都是药味儿,怕熏着了陛下和华君。”沈铭笑着看了一眼江暮霭,目光直直地落在他腰间玉玦上。 江暮霭本就不情愿来看沈铭,只是司马凌提起了他,少不得跟着前来走个过场。又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玉玦,知道他认出了这是司马凌的爱物,心里有些得意,一脸骄矜。 沈铭神色如常,看向司马凌的眼神中含了几分失落,强忍了妒意别过脸去,低头轻咳了两下。 然而朝堂上阅人无数惯会揣测人心的司马凌,早就把这二人眼神中的你来我往看了个清楚。 司马凌心中有些后悔:早知道你们这样朕就不带江暮霭过来了,这搞劳什子的后宫和睦。朕本是一番好意,你们却……令人头大。 “怎么又开始咳起来了,”司马凌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华君,朕尝着你宫里的枇杷露不错,送来给端君尝尝。” 那枇杷露可是自己亲手做的,要我送给沈铭?江暮霭有些不满意。 司马凌明白他心中所想,在他手心上轻点了一下笑道:“朕也想尝尝,你现在就回去多做一份吧。” 江暮霭握紧了手心,那是他和司马凌晚间欢愉的某种暗号。随即一脸笑意,向司马凌跪安:“是,那臣侍这就告退。” 目送江暮霭被支走,沈铭和司马凌俱是松了一口气。 司马凌在沈铭榻边坐下,一脸关切:“阿铭,朕你这些天越发消瘦了。” 沈铭听到她又开始喊自己“阿铭”,发酸的心里又开始发甜,忽而想起沈铄还站在一旁,向她瞥了一眼沈铄:“陛下,臣侍的弟弟还在……” 司马凌笑着把他搂住:“这有什么啊,阿铭的弟弟就是朕的弟弟。倒是光顾着跟你说话了,还没来得及问咱们的弟弟今年多大了?” 打司马凌一进来,沈铄的目光就在她身上移不动了。这世间最尊贵的女子威仪而貌美,令他一见倾心。 “回陛下,臣弟今年十六岁。”沈铄有些愣怔,听着司马凌的问话脱口而出。 “这傻孩子,怎么能自称臣弟呢。”沈铭见他这个自称逾矩,有些急了,“陛下您千万别见怪,他第一次面圣,有些紧张。” 司马凌看着沈铄,这个少年和沈铭一样的清雅俊美,虽不是一母所生,但眉眼间很是相像。 比起沈铭的中规中矩,他更多了几分轻灵纯挚,言谈举止间的这份灵动像极了云止,曾经亲密无间不分君臣的云止。 司马凌看着沈铄愣了一会儿笑了:“你这年纪倒是比朕还大一些,不过有你哥在呢,你还是朕的弟弟。” “陛下,您还说这个,臣侍要被治个教弟无方了。铄儿,你回去吧。”沈铭握住她的手嗔怪。 “是。”沈铄跪安告退,退到内室屏风处微微抬头,目光游离在司马凌的笑容上。 司马凌也直直地看着他,默然不语。 沈铭见状环住了她的腰身,把脸枕在她膝上笑道:“陛下,您要是不嫌臣侍这个弟弟粗笨,就把他接进宫伺候您吧。” 司马凌不置可否,笑着在沈铭额上一吻:“阿铭的弟弟肯定像阿铭一样聪慧过人,怎么会粗笨。再说了,朕有你就够了,做什么要你的弟弟。” 沈铭拉住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吻:“陛下,臣侍福薄不能侍奉陛下,又忝居代管六宫之职,希望替陛下充实后宫,分忧解烦。” 司马凌轻抚着他缎子般的长发,松香荷露中有些淡淡的药香但并不难闻:“阿铭,你总是这么懂事,懂事得让朕心疼。” 然而,沈铭心下所想却非如此,他生下来便有不足之症,亲生母亲也难产而死。 从孩童时期,他在嫡母的厌恶和下人们的指指点点中,知道了自己生母的身份。 不可选择的命运让他在沈府受尽磨难,与生俱来的弱症让他从小就远离了马球之类的剧烈活动,无数次痛苦而绝望无处解脱,只能寄情于诗书经史寻求安慰,一步步洞悉人性善恶,渐渐也明白了生母的死不是那么简单。 他恨嫡母心狠手辣害死了自己生母让她难产,又让自己从小就有弱症。又恨生下来便拥有一切的弟弟沈铄。沈铄是嫡母的希望,再没有什么比捏住了这位嫡子的命运更能让嫡母的软肋受挫了。 自己已然不能承宠,便让弟弟进宫夺宠,一来他心思单纯,可以给自己做个扶持; 二来他若是仅凭自己举荐,不通过层层选秀就送进宫,位分定然不高,前途命运都在自己拿捏之中……沈铄是嫡母的软肋,他要为母亲报仇。 忽而又想起了江暮霭这连日圣心独宠,心中妒恨,便翻身跪下:“陛下,臣侍代管六宫,少不得再劝谏您……王淑仪入宫这么久,夜何也是被您风风光光地接进了宫,一个出身王氏大族,一个是和亲皇子,您却还未宠幸过他们,望陛下雨露均沾,以免朝中非议。” 司马凌这才想起,宫里还有这么两个人。 晚间应约去了咸福宫,想起沈铭的话,若有所思。 江暮霭看着她好像有心事,有些不解:“陛下,我今晚是不是伺候得不好?” 司马凌看着江暮霭,温柔地抚着他,吻上他的脸颊:“没有不好,朕很满意….三郎,朕这几日不能在你这住了。” “为什么陛下?你要去宠幸别人了么?”江暮霭心里发酸,一脸不舍。 司马凌捧着他的脸吻上了他的额头:“三郎,朕是你的妻主,也是他们的妻主啊。朕之前跟你说的话都忘了么。” “臣侍会乖乖听陛下的话不再惹事的…..” 江暮霭心中酸楚,却无法言说,只低头吻在她的颈间,“求你不要忘了我。” 第二日晚间翻牌子,司马凌看着王奕安和夜何的绿头牌犹豫不决。 忽而回忆起了王奕安永远冷若冰霜的脸,便果断地翻了夜何的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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