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再一次漏夜归来的易有歌黎明月回家之后,各自补觉。睡得正香的时候被狼头踩醒,她不情愿地睁开眼睛问狼头:“你不困啊?“这几天狼头一直跟她一起东跑西颠,动物也是需要休息的。 狼头看向门口,她跟着望过去,听到院子里传来叮咣叮咣的敲门声。 她不情愿随手拿了件衣服,走出卧室,黎明月看样子也被吵醒了,正站在门口犹豫要不要开门呢。 她问道:“我爷爷呢?“ 黎明月:“好像一大早就跟杨爷爷出门了。“ 咣!咣!咣!急促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她赶紧过去开门。门一开,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对着她就下跪磕头,磕完站起来就走。 易有歌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正呆愣得时候,一位中年男人从提着的篮子里抓了一把白白的粉末撒在她家门前,然后快步跟上前面的人走到另一户人家门口敲门。 似曾相识得一幕,让她想起来是有人去世了。本地风俗,家中长辈去世,由葬礼管事人带着死者的后代给周围的邻居磕头,并且要在邻居的家门口撒生石灰避邪。奶奶过世的时候她爸爸就是这么做的。 她追出门看着正给另一户人家磕头地小小的人,是个小孩子,身上套着孝服头上戴着孝帽瞧不清楚长相,看身形有点像阳阳,但又觉得不太可能,阳阳爸妈还年轻呢,今天早晨回来的时候还听到他们在家里吵架呢,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没了一个? 正想着,巷子口挤进来一大群人,围在阳阳家门口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脑袋一紧“出事了!”,抬脚就要过去想问问出什么事儿了。 黎明月赶紧拉住她:“你先回去换件衣服再去啊!“ 她低头一看才发现刚才起来的忽忙,随手穿了一件大T恤,内里还是真空的,吓得连忙双手抱胸一下窜回了家里。 易有歌收拾好自己的时候黎明月已经在等她了,两人一起出门往阳阳家走去。 易爷爷和杨老爷子在人堆里向他俩招手。他们过去看到阳阳家的门口已经挂起了白布条,可能真得让她猜中了。 易有歌问道:“谁出事儿了?” 易爷爷:“你红缨姑姑。”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确认消息之后还是有点难以接受,她低声问道:“怎么回事儿,早晨我们回来路过他们家的时候,还听到里面打架来着。” 易爷爷:“那就可能是吵架气的。早晨我跟你杨爷爷一出门就看到来了一辆救护车,就停在咱们路口儿。他们抬着担架进去,过了会儿空手出来了,说是来晚了,人早就没了。” 易有歌:“好好儿的人怎么会突然没的,‘早’是早到什么时候?我跟黎明月回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那个时侯两口子还能打架,现在……“她看看手机:”现在九点30分,四个小时,急救医生说人‘早’没了?“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自从出门,黎明月就一直跟在易有歌旁边安静地充当背景板,见她哭了有心想安慰,但在两位老爷子面前不敢太放肆,而且亲友离世伤心是必然的,他想了想自己还是继续当背景好了。 红缨姑姑虽然有些刁蛮但对易有歌挺不错的,小的时候还带过她一段时间。突然听闻熟悉的人不在了,她有点接受不了又可怜阳阳今后该怎么办。 杨老爷子:“说是吵架的时候脑出血,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易爷爷:“正好你在家,一会儿阳阳磕头回来,你在旁边看着点,这会儿人多事忙,别再让孩子再出点什么事儿。你李姑父从你杨爷爷那儿买了些纸扎得东西啥的,我们叫了人去搬,小黎你也一块儿去。“ 黎明月乖巧回答:“好的。”老爷子找人干活,可不敢不去。 易有歌:”我知道了。对了,阳阳的姥姥姥爷呢?“ 杨老爷子:“已经通知了,正往回赶呢。他们这几天出城走亲戚了。“ 几人分头行动。她走到阳阳家的院子里,灵堂已经搭好。人来人往忙忙碌碌。李姑父坐在墙边双手抱头,旁边围着几个老爷们,似乎在安慰他。 磕完头地阳阳被人带进来,一双小手脏得不成样子,孝裤膝盖上沾满了泥。李姑父看到女儿,扑上去一把抱住嚎啕大哭。 阳阳本来就抽抽嗒嗒眼泪没停过,这下跟着父亲一起哭了起来。满院子的人听了父女两人的悲声,也都跟着红了眼圈。 中年丧妻、老年丧女、幼年失母,一家三代各有各的苦难。可最苦的莫过于阳阳和她的姥姥姥爷了。 易有歌还在想阳阳的姥姥姥爷该怎么面对独生女儿突然去世的消息,下午两位老人就以所有人都没料到的方式出现了。 本地丧葬习俗,葬礼持续时间为单数天。算上死者去世当日最少要办三日,也可以按照死者亲属的财力和子女孝顺程度,举办五、七、九天。丧事办得时间越长,周围的人越要说一句孝顺。 未成年过世,则死亡当天就要入土或火化。红缨姑姑虽然已经结婚生子但年纪却不到四十岁也属于夭亡,按风俗要丧事要办三天。 可李姑父却决定当天下午出殡,先去火化再埋入李家祖坟,并且已经请杨老爷子算好了出殡得时辰,也请了人去李家祖坟挖坟坑。杨老爷子觉得这样不合规矩,况且红缨的父母还没到场就埋人情理上说不过去。 李姑父说现在天热人放不了多久就会臭,而且阳阳还小办三天丧事儿恐怕吃不消。 杨老爷子和几位有经验的管事儿苦劝没有用,即然主家坚持只好依着他的意思办。所有的一切都匆匆忙忙的。棺材、丧服、纸扎、香烛、待客的食物等等所有得东西都得临时去买,幸亏有街坊四临帮衬着,总算在出殡前把一切安排妥当。 黎明月年轻力壮,被叫来叫去在各处帮忙。易有歌无事可做只能在旁边盯着阳阳,适当地时候给她喝口水再喂点吃的。 时辰到了,管事儿一声“起灵……!“十来个壮汉跟着管事儿口中的号子,一起扛起了棺材。可是棺材没出门就被堵在了院子里。 易有歌跟在队伍的后面看到抬棺材的人轰得一声把棺材放下了。她走到门口踮起脚越过人们的肩膀往外看。感谢父母给了她170cm的身高,看热闹都比别人方便。 从一辆闪着警灯得警车上下来几个警察拦住了送葬的队伍。人群里传来老人的哭嚎声。 一位警察询问这家男主人在哪儿,李姑父走过去:“我是□□飞,红缨的丈夫。有事儿能不能等我老婆下葬之后再说……“ 他正说着话,冷不盯被一个老妇人上前狠狠得打了一巴掌,正是死者红缨的母亲冯老太太。老人边哭边骂,手上不停撕扯□□飞:“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儿狼,吃我家的,喝我家的,没有我家,哪儿有你的今天?我闺女刚死了半天,不等我们来你就…….啊……我闺女啊…….” 警察和周围的人连忙去拉他们,处于悲伤中的老人情绪激动下手激烈,谁也不敢真的对老人做什么只能全力拉扯□□飞。 “要不是你,我闺女怎么会死!你……”老人说不下去了,跌坐在地放声大哭:“啊……天塌了……” “姥姥……姥姥……姥姥……”阳阳抱着妈妈的遗像凑到姥姥身边跟着一起哭。老人身后站着得红缨的父亲还有其他赶过来的亲属都在抹眼泪。 □□飞趴得一声冲着红缨父母跪下,啪得一声扇在自个儿脸上:“是我不好,我不该跟她吵架!她有高血压,我不该气她!是我没及时发现……!“一边哭诉一边不停地狂扇自己耳光。 现场一片混乱,警察也没有办法,白发人送黑发人,人间至悲,只能等死者亲属情绪平静些再询问。两名女警在老太太身边不停安慰,旁边站着一位手提箱子的警察给老太太把脉,易有歌猜测可能是法医。 眼前情况再明白不过,女儿女婿吵架之后,女儿突然死亡。女婿不等娘家来人就慌忙下葬,结果被娘家人堵住了,而且还报了警。 警察把仍在扇自己耳光的□□飞扶起来,对他说:“有人报警,说你害死了他们的女儿。现在死者不能火化,尸体我们要运回去尸检,请您配合。“ □□飞扫了一眼仍在哭泣的岳父岳母和女儿:“好的。我明白。但我老婆是跟我吵架之后,突发脑出血死亡的。等我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倒在地上人事不知了,我马上就打了120,等救护车到的时候说人没了。噢,我还有他们的出诊单。“他从衣服里掏出一张纸递过去。 警察接过去看了一眼出诊单递给后面的人。□□飞想把出诊单要回来最终什么都没说,没有救急单开不了死亡证明,就不能火化。 警察转过头对□□飞说:“我们会核实情况的。案件的性质现在还不好定性,葬礼今天是办不成了,放心!尽快查明真相的。另外,还请您配合我们回答一些问题。” □□飞是官面上的人,虽然官职不大好歹是个小领导,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只能乖乖配合警察的工作。 所有人被清出院子,人们围在冯家门□□头接耳议论着各自得猜测。□□飞和死者的家属被分开问话。几名穿白大褂戴口罩和手套的警察进入院里调查取证。 几个壮汉把棺材抬回原位,警察找来工具把钉死的棺材起开,拍照留证之后把尸体移出棺材。老太太看到尸体的瞬间人就倒了,老头儿看起来坚强些也好不了多少,眼看着左摇右晃也站不住了。 法医和几个助理连忙分别救治老太太和老头儿。阳阳抱着妈妈的遗像看着大人们乱成一团不知所措。 易有歌几人在人群里等了一会儿,觉得一时半会儿没有结果,在这里暂时也帮不了什么忙,就一起回了易家。院子里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气氛有些沉闷。 沉默中吃完了午饭,有人敲门。黎明月打开门,有些吃惊地让来人进门,是两名警察来调查情况。 易爷爷和杨老爷子最近一段日子根没见过红缨,对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只是在出事儿之后,看在街坊地情份上过去帮忙。 问完易爷爷和杨老爷子,轮到了易有歌。 易有歌先问警察:“红缨姑姑的死是不是有不对劲儿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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