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珍麻溜地捡起地上的黑色钵盂跑了出去。    在她身后,老太太还在喋喋不休地念叨谁家的姑娘不学好,跑到人家院子里俩乱扔东西。    一口气跑出去很远,谢珍才停下来喘气。    看看手里的这个散发出糖果味的容器,谢珍本想扔了的,可是转念一想,这个东西虽然不能吃,但是闻起来好闻啊。现在自己这么穷,根本买不起糖吃,有这样个气味儿象糖的黑钵盂,不时闻一闻解馋也是好的。    更何况这东西貌似很结实,拿着放放东西什么的也不错。    于是她把这个黑钵盂放进了书包里。    接下来她继续在厂子里晃悠,甚至走出了厂子,看到了离厂子大门几十米远的地方,有一辆9路公交车在一个块歪歪斜斜的站牌前停下来。    她走过去看,发现这是一辆通往元景镇的公交车,有十几个站。    现在她知道了,离云丰机械厂最近的一个镇子叫元景。    改天,她要去元景镇看看。    顺便她问了问等车的人,坐公交车去元景镇需要多少钱。    人家告诉她,要一毛钱。    一毛?这也太便宜了吧。    谢珍心想,她只要弄到几毛钱不是就可以去元景镇上逛逛了吗?    这也是她才来到八零年代,对于物价不了解。    别看一毛钱,其实已经算是很多了。    就说谢珍所在的子弟校的小卖部,一杯加了薄荷的糖水才仅仅卖两分钱。    夏天的时候,一根冰棍五分钱,汽水一毛钱。    蔬菜很多是几分钱一斤,大米也是一毛多钱一斤。    那个时候的一毛钱真得可以买不少东西的。    谢家的孩子们逢年过节会得到五毛钱的过年钱,平时的话,是一分钱的零花钱都没有的。    不仅仅是谢家的孩子,当时绝大多数的孩子都不知道零花钱是何物。    大人们总是说,吃饱饭就行了,他们也没有给孩子零花钱的习惯。    只有极少数家庭条件好的孩子兜里会有零花钱,就像是周淳那样的。    谢珍开始想,怎么样才能弄到几毛钱。    问大人要,这根本不可能,谢家的大人们,尤其是她爸,把她当仇人一样的,要是去要钱,不被骂死才怪。    剩下的办法……    谢珍有经验的。    当她还是大姐头谢珍时,小一些的时候,干过卖废品的事情。    现在嘛,她也可以去厂子里找一些废品拿去买。刚才她在垃圾堆挖东西时,看见过那里有几根小铁条,可以拿去找收废品的卖钱。并且,她相信,在机械厂里,找到各种废的铁制品比较容易。    关键她现在不知道哪里有收废品的,至少,在这个厂子里是没有。    所以这个弄钱的路暂时行不通。    谢珍背着书包往家走。    到了自己家楼下,迎面撞见了妹妹谢玉。    谢玉看见她很奇怪,问:“姐,我刚才还在学校门口等了你好久,你这是去哪儿了?”    谢珍打个哈哈,告诉她自己刚才跟班上的同学一起先走,然后跟同学一起去玩了一会儿这才回家的。    谢玉半信半疑。    因为开学这段时间以来,她姐因为性格内向,不善于跟人打交道,只有同一栋筒子楼的何家算是她朋友,放学的时候常常一起走。除了何家,她并没有看见姐姐跟什么同学是朋友。    难道是新交的朋友?    谢玉就问谢珍了:“姐,你是不是新交了什么朋友?”    谢珍含糊说是,接着她抢在谢玉前面上了楼。    回到家里,她妈顾素萍正在厨房里蒸馒头,刚蒸好,一回头看见谢珍进屋了,忙招手让她过去,叫她把手洗洗,然后把一个热气腾腾的馒头从蒸屉里拿出来递给她。    这让跟在谢珍后面进屋的谢玉看见觉得非常吃惊。    毕竟这种放学后回家父母给东西吃的待遇可是从来没有落在姐姐身上过。    今天是怎么回事?    她皱着眉走进厨房,顾素萍看见自己二女儿进来了,也从蒸屉里拿出来一个馒头递给她,并且笑着说:“这是才蒸好的,今天我蒸得多,你跟你姐还有你弟一人一个先填肚子,我知道你们一放学就饿。你们拿去吃了,快写作业,写完了我们吃晚饭……”    谢玉接过馒头咬了一口,心想,妈妈是在跟我解释她为什么今天也给姐吃馒头吗?    她又看了母亲几眼,想从母亲脸上看出来一些什么,可惜,她看不出来。    谢珍这时候已经把馒头吃掉大半个,她没说什么已经从厨房里出来,回自己住的那间屋。    她住的屋,是这套房的最里面那间。    最里面那间同时也是她弟弟妹妹,还有奶奶住的屋子。    那间屋里面有两张木架子床靠墙摆放着,南边有窗户,窗户下面有一张旧的写字台。    平时做作业的时候,她就跟弟弟妹妹各自占据一边,在窗户下的那张写字台上写字看书。    走去最里面那间屋,会路过中间她父母住的屋。    她一眼就看到了他爸躺在一张躺椅上在那里看一本戏曲书,并且在那里哼唱书上的戏词儿。    谢安林听到脚步声,也抬起头看过去,当他看到谢珍手里拿着半个馒头走过时,一下子就坐了起来,他一脸怒色,指着谢珍,眼看即将要骂她一顿。但不知道为何,最后他只是嘴巴动了动,最后又躺了回去,拿起那本戏曲书,继续看起来。    意料之中的责骂没有落到头上,谢珍觉得有点儿诡异。    她快步走向里屋,推开门,走了进去。    谢强正站在写字台前,他没写作业,而是把写过的作业本上的纸撕下来,折成纸飞机,再从开着的窗户扔下去,看纸飞机荡荡悠悠地飞到楼下去。    床边坐着金老太太,她正在给孙子做棉鞋。    虽然现在才入秋,可是她已经提前做上了,那样等到天冷了,孙子就能穿上新棉鞋了。    看到谢珍进来,金老太太放下手里坐了一半的棉鞋,笑眯眯地望着她,道:“珍儿回来了啊。”    谢珍嗯一声。    她走到自己跟妹妹睡的那张木床,把书包扔到床上。    书包里滚出来了下午她在垃圾堆底下挖出的那个黑色石头钵盂。    金老太太看见了,就好奇地问谢珍:“珍儿,你书包里滚出来的东西是盐罐吗?你怎么捡回来这么个东西?”    也不怪她这样问,一般人看见那个黑色的钵盂,基本上都会把它当成一个粗瓷黑色釉面的盐罐子。    谢珍正好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呢,这时候听奶奶说这是个盐罐子,就把它当成盐罐子了。    只是,她随后想到,如果这个东西是装盐巴的盐罐子,怎么会发出来象是奶糖一样的甜香味呢?要说装盐巴,还不如说装糖比较恰当。    等等,奶奶说这个是盐罐子,那她能闻到这个罐子发出来的甜香味吗?    谢珍想到这里,就把黑色的钵盂拿起来,递给奶奶,问她能不能闻到一些什么味道,还说自己这是放学的时候在垃圾堆上捡的,也不知道是谁家扔的,当时这里面还有很多土,看上去别人好象用这个种花花草草什么的……    金老太太接过来嗅了嗅,告诉谢珍这个罐子一股土味儿,不过,她觉得这个罐子很沉,应该是也用什么石头做的,反正不是瓷的。    “一股土味儿?”谢珍闻言吃惊道,“奶奶,你确定?”    金老太太把钵盂放下,觑了谢珍一眼,道:“我虽然今年六十六了,可是这鼻子可还没老,可不是一股土味儿?”    难道是我的鼻子出问题了?    谢珍一边想一边把弟弟叫过来,让他也闻一闻这个罐子什么味儿。    谢强跑过来,鼻子都快贴到钵盂上了,嗅了又嗅,他告诉谢珍:“姐,这个罐子就跟奶奶说的一样,一股土味儿。”    “……”谢珍无语。    她微微皱眉,把黑色钵盂拿起来,放到自己鼻子前。    并没有费劲儿去嗅,一股子淡淡的甜香味飘进了她的鼻子。    当然,这股甜香味比起她刚刚发现这个钵盂时,闻到的那种浓郁甜香味要淡了许多,但是凑近了闻,还是可以闻到一股淡淡的甜香味儿的。    真是奇怪,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只有自己才能闻到这个黑色罐子独特的甜香味吗?    自己的鼻子出问题了,还是自己有了一种特殊的能力?    对于一位从三十多年之后穿越来的人来说,对于什么特殊能力还是比现在的人要了解多一些的。    谢珍比较倾向于自己有了一种特殊能力,是关于嗅觉的。    毕竟穿越这种事情都会发生,她顺便具有了一种嗅觉的特殊能力,这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谢珍把这个黑色的罐子放到枕边,躺了下去。    她想,不管怎么说,如果把这个东西放在枕头旁边,自己闻到这种让她感觉非常舒服的甜香味,肯定可以睡得更好,这也是不错的。    刚才黑色罐子从书包里滚出来的时候,把她的旧铁皮文具盒带出来,文具盒里的钢笔铅笔和橡皮擦都滚了出来。谢珍顺手把它们抓起来,扔进了罐子里面。    才扔进去,她忽然闻到了一股子非常浓郁的甜香味从罐子里飘出来。    这是……    谢珍爬起来探头去看,一看之下,也是吃惊不小。    她看到了,刚才扔进去的铅笔和钢笔以及那个用了一半的橡皮擦全部变成了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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