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百里奚,是W市的一名大一新生。目前正举着铁铲蹲在艺传学院女厕所里,动作和变态大概没什么区别。 那个喜欢搞事的辅导员小宝贝非要让我们去打扫厕所,我的任务就是负责清理这一整栋楼厕所的小广告。 一·整·栋·楼! 没错,而我现在已经进行到第四层了。从女厕所钻出来,瞥一眼旁边的男厕,我生无可恋地叹了一大口气:“要命啊。” 拖着[清理中]的小黄牌丢在门口,深吸一口气,卷起袖子就以一副赴死的表情冲了进去。 地面上的水渍很多,我还没跑两步便感到脚下打滑,身体一旋,双脚快速调整位置,举着铲子一连在水池前转了三圈才堪堪弯腰扶住台面,我擦了擦汗,庆幸地拍拍胸口:“呼――好险好险。” 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镜子,发现自己刘海乱了,继而认真地凑近半身镜理理发型。接着动作一顿,我冷静地瞥了一眼镜子左上角的人影,拨弄头发的手指还悬在半空。 等等…… 人影? 我抄起铲子,再一次确认自己没有眼瞎,瞪着死鱼眼和镜子里那个穿着蓝色运动服的男生默默对视了五秒钟。 他握着一只巨大的马克笔蹲在第三个坑前方在门板上涂涂抹抹。见我毫无反应地盯着他,少年把笔一丢就惊恐地大叫起来:“啊――有变态!” …… what the fuck??? 我抽了抽眼角,转过身默然地望着他,刚准备举着铲子说话,就发现少年后退了一步,更为惊恐地大喊:“把武器放下!” 我可真是哔――了狗了。 “同学,我只是来清理小广告而已,而且我已经在门口放上牌子了……话说,你这是在……写小广告?”我指了指门上的字迹,握紧了手里的铁铲。 夜斗迷茫地别过脑袋看了看自己刚刚写下的电话号码,懵懂地点点头:“怎么了?” 我刷得抄起铲子指着他,面目狰狞:“好啊,我就说怎么从一楼开始就有人每次先我一步在我刚刚弄干净的门板上写字,原来是你啊同学。” “不不不,等等,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在里面。”少年摆摆手,有些尴尬地视线下移,盯着女生手上有些生锈的铁铲,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开口:“这个……不然我帮你打扫?” 就等他这一句话。 我立即回归死鱼眼,走过去爽快地将酒精和抹布一起塞给他,拍拍他的肩膀:“那真是太好了。” 夜斗: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 蹲下身,我认真看了看他写的字:“夜斗神,可以做到任何事的小帮手,一次五元……”,念着念着我就捂住了脑门,无奈至极,“这是啥啊,邪.教吗?” 还有一·次五元,究竟是啥一次五元。 见我的眼神已经变成鄙夷与嫌弃,少年马上嚷嚷出声:“什么呀,夜斗神真的是任何事情都可以做到的……” 我敷衍地推着他的肩膀将人拽到第一个门板前:“是是是,优秀优秀,那就先帮我把卫生打扫完吧。” 夜斗委屈巴巴地鼓着脸颊,接过女生手里的小铲子,蹲下来开始刮门板上面的各类海报与贴纸。 我洗了洗抹布,开始往他刮过的地方喷酒精,认认真真清洗起来。擦了半天我想了想还是举起手机用柚子相机把写了字的门板拍下来,顺便加了一个滤镜:“emm......帮忙打扫卫生或者拿快递倒是可以用到。” 这下我就不用每次拿大件快递都惦记着买一辆小三轮了。 反正就五块钱,何乐而不为? “或许……这个夜斗神可以代写作业吗?”我忽然想到了前两天心理老师布置的作业,托着下巴蹲在门板前开始认认真真地思索这种可能性。 估计是听见了我的话,旁边的少年倒是激动不已,他丢下手里的抹布甩到一边,在我死鱼眼的注视下无比自豪地竖起大拇指指着自己,下巴微扬,神情里满是得意:“哼哼,我夜斗可是个尽职尽责的神明,什么都可以办得到哦。” 我的视线从那块可怜巴巴被扔在厕所地面的抹布身上移回来,试探性地重复道:“你……?” 我恐怕遇见了个重度中二病患者。 见我半信半疑的模样,少年明显急了,他蹲在我旁边锤着自己大腿,语气急促:“我真的是神,正儿八经八百万神明中的一员,虽然现在还在推销中但是总有一天我的信徒会遍布全世界,接受所有人的膜拜,拥有属于自己的神社!” …… 正在看这篇啰理八嗦文字的你们请试想一下,当你在大学厕所偶遇了在门板上乱涂乱画的人,这个人一边陪你刷厕所一边说自己是个神,你会作何感想? #我百里奚真是一言难尽 #这孩子别是个傻子吧 #他究竟是怎么成功高中毕业的 用看智障的目光瞥他一眼,我用两根手指无比嫌弃地从地上把那块脏兮兮的抹布捻起来塞给他:“那么神大人,能去把这块抹布洗掉吗?”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打着神明的旗号做大学兼职,毕竟这种事情很常见,但是他说自己是神,我只会觉得他脑子有问题。 他要是神我就把这块抹布吃下去,娘的,高考前我请求各路神仙保佑,结果呢,考数学不还是睡着了。神明之类的个个不靠谱,如果所有的神都像他一样,那我还不如去小九华山顶上做自由落体外加一百个托马斯回旋。 夜斗鼓着脸颊委屈不已,一双湛蓝色的眼睛都水汪汪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哇得一声哭成三百斤的胖子。 看样子这个电话号码也是留了他自己的,真是失策,等会我就把那张照片删掉。心里默默这么想着,我擦干净最后一扇门,抹抹汗,长舒一口气:“呼――搞定。” 站起身拍拍手,我掉头就要走。袖子却被人一把拽住了,我一回头就对上那双清澈见底的浅蓝色眼眸,刚愣了一下就听见那人开口:“我是夜斗神,有事可以打电话给我,无论什么事都只要五元。”接着他人就凭空不见了。 凭空不见了…… 不见了…… …… 我手里的铁铲啪嗒一声落在地上,还顺势滚了两圈。我先是目瞪口呆地揉了揉眼睛,健步如飞把厕所隔间每一扇门都打开,又趴在窗户上往下看,然后又确认般地迅速转身蹲下来打量着门板上的黑色字迹,最后才一言不发地凝视着手上那一块已经变成棕色的黄抹布。 哦,我刚刚,是不是立了个FLAG? 我是百里奚,十一月的今天,我在C大艺传院的男厕所里遇见了一个写小广告的神明。 -------------------------------------------------- 每个星期三的上午都有一节要命的基础写作课,10:05开始,11:40下课。我和室友七拐八绕地走到阶梯教室,安静如鸡同时也默契十足地一屁股坐到最后一排。四个人翘起同款二郎腿,端坐得像是四个大爷。 我掏出手机开始刷微博和空间,顺便看看菜鸟裹裹app上有没有我已经到达的包裹。 百里奚已经买了的东西: 透明化妆品收纳盒X1 日式陶瓷杯X1 miniso暖宝宝X1 雀巢优麦早餐麦片X2 兰芝唇膜X1 欧了比电动牙刷头X2 纪梵希四宫格散粉X1 沙发小毛毯双层X1 ...... 哎呀妈诶,我现在开始觉得肉疼了。买的时候没想那么多,买完就后悔,更何况拿快递的时候还要一趟一趟地跑。 我啪地一巴掌拍到脸上,心里暗暗想着什么时候来实行一下剁手计划。生无可恋的表情一直持续到老师进来。 给我们上这堂课的是一个有着毛茸茸黑卷发的男老师,每次都穿着一身浅棕色的大衣,时常还会在脖子或者脑袋上缠一圈又一圈的绷带。 怪人。 我汗颜地望着前七排的空座位,突然发现大家全都挤在最后几排,这样显得整个教室前面都空荡荡的,很是凄凉。 很明显这位老师也发现了,他放下手里的书――我只能大概地看见一个黑色的封面:“大家怎么都离我这么远啊。” 一片死寂。 我尴尬地咳嗽一声,侧脸挂着一滴大汗。 “这下我都不能上完课以后安静地去死了呢。” 故作委屈的腔调,但所有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底下还有大胆地喊道:“老师!你如果直接在讲台上挂掉,大家都会很害怕的。” 闻言,男人笑得更开心了,他打开ppt,似是很亲昵地开口:“怎么会呢,我可是十分敬业的,请不要怀疑我的职业素养啊同学们。” 信你才有鬼。 我摇摇头,重新低下头点开手机饿了么app,研究一下中午吃什么。实在是想不出来有哪个大学比C大还要偏了,两天前新开了一家张亮麻辣烫都能把人给乐死。 看了半天脑壳疼,我捂着脑门长叹一口气,最后还是决定继续点饭米粒里的原味烩饭。把页面停留在付款界面,我又把耳机插.上听了会honeyworks的歌,再一抬眼发现已经11:20了。 “诶,我快递到了。”我看着手机上的提示短信,戳了戳右边的文暄,认真地看着她的小脸:“所以,我们中午去拿?” 嗯,一般情况下都是我俩互相陪对方去拿快递,而且既然要出校门,那就可以顺便在校门口张亮麻辣烫买了午饭带回来,谁让张亮到现在还很张狂的没有设外卖。 知道要去吃张亮以后我的心情就骤然变好了,虽然暗暗唾弃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但是还是激动不已,迫不及待。 #论在偏僻的大学待久的后果 #从前有一家KFC站在我的面前我却没有珍惜她 #知足常乐,自娱自乐 文暄喝了一口她今天带来的凉茶点点头,我瞥一眼她手机发现人正在刷微信朋友圈呢,不打扰不打扰。 于是我只好继续托着下巴等下课,说实话,这节课老师说了啥我一点也没听。 讲台上的男人有一双棕色的眸子,嘴角也总是勾着若有若无的微笑,我的视线和他无意间对上了五秒钟,大脑一片空白。 我在这五秒内恍然大悟。 啊,他好像和我开学第一天见到的那个银色卷毛有点像啊,都是这种深藏不露的智障即视感。 我又想起他第一天来上课时的自我介绍―― “同学们好^ω^,今后我就是你们的基础写作老师,有没有哪位少女愿意下课后陪我一起殉情呢?我的名字是太宰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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