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她回了酒店。一路上，姚依然都像个橡皮糖一样的黏在他身上。他无论做什么动作，但凡需要抽开胳膊，她都会更加用力的抱紧他。 两只眼睛氤氲着水汽，像惊慌失措的小鹿。 被她这模样弄的没法儿了，他只能偏过头去不看她。 看见他莫过头去，她又不开心了。像个小猫似的蹭着他的胳膊，也不说话，只一味的蹭着，可怜兮兮的模样挠的他的心都痒了。 “依然。”他轻声唤她：“别这样。” 她不依，眨巴着眼角瞧着。 他心下低叹：这可怎么办。 她的头发上还有酒的味道，湿哒哒的没干透。 牵着她，一路小心的引到浴室。他问她：“洗洗头好不好？” 她乖巧的点了下头。 “好。你过来坐着。” 因为左手一直被抱，他只能全程用右手给她洗。 洗发露，护发素，一样一样来。折腾了半天，他也是累的够呛。真是八辈子都没有伺候过别人，也就是你，当祖宗供着。 依然一直很乖巧，只要不让她松开手里的胳膊，干什么都同意。让她转头就转头，让她低头就低头。 看见她这副模样，骄傲如他，心底都柔软了十分。 水流从她的发根缓缓流过，细腻莹白的脖颈露出，因为低头，微微弯曲，留下好看的弧度。 赖延川急忙收回了视线，给她清洗，然后用毛巾轻揉着。 洗头可以，洗澡就不行了。 只能先将她哄睡着，然后再想办法吧。 他与她一起躺在雪白的大床上。此时此刻，只觉微妙。 二人年轻，都是少年人的身体，同时，也是对异性最好奇的年纪。 赖延川谈过的女朋友不少，但有一点他一直都有自己的原则。不是他喜欢的，绝对不会去碰别人。 那时候比现在小，可能也就觉得好玩，追他的人太多，他也就随口答应。偶尔出去的时候带着一起玩一玩。 他从不把那些人放心上，也十分吝啬的不会多给几分视线。 但是此时—— 就截然不同了。 依然入睡的很快，几乎沾枕就睡。 呼吸轻柔绵长，每一次呼吸，都像在他心尖吹气儿似的。让他心痒难耐。 她缩在他怀里，睡的沉沉。他低眉看她，只觉得抱着她，便什么也不稀罕了。 原来，拥她在怀，是如此美妙。 - 给她的手机冲了电，发了信息给她哥，然后出去打了个电话，他下了楼，重新开了间房，就在她隔壁。 洗好澡，叫了客房服务，吩咐了几句，他终于躺在了床上。 一时间，身上的不明火总算去了些。 “真是折磨我啊……”他闭眼。 隔日清早。 姚依然睁开眼睛。 她懵了足足五分钟—— 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沉思。 …… 木木的坐起身来，转头，再转头。 左边是格挡雅致的衣柜，右边是巨大的落地窗，徐徐微风从窗间过，绕起了透明的轻纱窗帘。 美。但是，再美也没让她忘记一个重要的问题！ 这，是，哪，里。 她几乎是蹦起来的。从床上一跃而下，往客厅里扑了过去。 没有人。 她又窜进浴室，还是没有人。 衣帽间，还是没人！ 等等—— 已经迈出脚步的她又收了回来，她扫视了一圈，久久不发一言。 她身上穿着的是睡衣，头疼的不行，昨晚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但是这衣帽间里如此多头盔，护膝，墨镜，和骑行服，她却一点也不陌生！ 心中骇然，她脸色都变了。 赶紧扑回了大床，一把将床单掀了起来。 这里没有，没有，都没有！ 捏紧的心骤然放松，她深呼吸了一口。 “好险——没有血。” “你在那找什么呢？” 熟悉的声音响起，吓得姚依然一声尖叫。 “啊！” 回过头，就看见赖延川靠在门框上，双手环抱在胸前，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眼里是不明的意味。 “你别过来！” 依然瞬间缩回了床上，只露出了两只眼睛瞪着他。 “小依然，昨天晚上你可不是这么拒绝我的。”他眯起了眼睛。 她全然不记得昨晚的事，一点点也想不起来。 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他的时候躲闪的如同心虚的小猫。 “我……我昨晚怎么了……？”她心里不确定，弱弱的问道。 赖延川挑起眉，唇角微微上勾，怀抱住的双手一点一点敲击着胳膊。 他说：“你昨晚，可是缠着我不放呢。” 此话说的极为暧昧，姚依然却是骤然睁大了眼睛。 什么？ 她将脑袋又往被窝里缩了缩，藏在被子中，她小声道：“你骗人……我，我哪儿有。” “需要我提醒你吗？”赖延川轻笑，一步一步走向她，每一个眼神所到之处，口中便会说出一个地方：“从玄关……到沙发……再到浴室……最后，是床。小依然，你记不得了？你缠我缠的那么紧，一点点也不记得了？” 似有些可惜，他道：“看来，我必须让你想起啊。” 他一步步朝她走来，姚依然已经缩的只剩下个脑袋顶了。 心中骇然，她惶恐无比。 沙发，浴室，玄关？糟了，昨晚到底怎么了！她怎么什么也记不起来！她有缠着他吗？晕死，到底发生什么了啊！ 拼命的揉着脑袋，忽然杯子被人一下掀开。光亮猛地照了进来，她抬起手去捂眼睛。 等完全适应了之后，她抬头看他。 他站在落地窗前，就在窗边低头看她。身后，是漫卷白云，是蔚蓝天空。 落尽窗内的，是簌簌阳光。而他，就站在阳光里，逆着光，被镀上了一层光晕。 那一刻，依然有些恍惚。 好像在某一刻，她就见过这样的他。 但是接下来，他说的话却让她羞的无地自容。 “你刚刚在找什么？” “呃？”想起刚刚自己的举动和自己找的东西，她尴尬的挠头，脑中迅速在想怎么解释。 他帮她出主意：“床上如果没有，就去沙发上，浴室里都找一找。” “……” “也许掉在其他地方也说不定。毕竟这个房间咱们昨晚都有待过。” “……” 扯出了干涩的笑容，笑声都有些无力：“呵……呵……” 过了一会儿，她小声问： “我的衣服呢？” 看了眼她身上的睡衣，他随口道：“在衣柜里。” “恩？”她有些不明白。 而他已经走向了衣柜。 一扇被遮蔽的衣柜门被拉开，她看过去，嘴里还在说着：“我是想问谁帮我换的睡……” 入眼是悬挂整齐的女装，一件一件，挂在衣橱内。 他随意的伸手指给她看：“随便穿，都是你的。” 她吃惊的看他，眼底都是疑问，他扬起了笑：“怎么，忘记了？上次我可是告诉过你的，以后这里会挂满你的衣服。” 末了，又补了一句：“你的专利。” “不是……”她的目光仍停留在衣橱内，还是坚持问完了自己的问题。 “我其实，只是想问……谁帮我换的衣服……” 从衣橱内挑选了一件衣服和外套，他扔给她：“放心，找的酒店阿姨帮你换的，不是我。” 好像心中的小秘密被看穿，她脸颊微红：“哦……那就好。” “很庆幸？”他回头，挑眉问。 她看天，看地，看阳光。 我听不到，你说什么？ “那看来，以后还是我亲力亲为比较好。” “……”她瞪他：“你找死吗！” 他笑。过了一会儿，他靠在衣柜的门旁，问她：“你昨晚，为什么去那儿？” 其实，一开始选择不问，是因为他觉得，她有她的理由。后来他想，如果不问，这会是他俩的芥蒂。未来还有很长，他不希望因为另外一个人，而让他们之间有个疙瘩。 为什么呢？她恍惚，想起醉酒前，她看到了信息，然后去了KTV。 为什么自己当时会去？ 为什么他也会去？ 似乎抓住了什么。 她问：“你呢，为什么也会去那里？” 这个问题问出之后，停了很久，他都没有说话。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将手机打开，扔在她面前。 “自己看。” 她拿起来，手机里，是一张照片。 她和骆执两个人，他烂醉不醒，她神情紧张。 KTV的灯光打在两个人的身上，有种纸醉金迷的错觉，更有种，暧昧的味道。 他说：“看到这张照片，如果我还不去的话，我怎么还好意思说我喜欢你？” 照片，又是照片。 万蜜那个女人还真是会威胁人…… 用骆执来威胁她，用她来威胁赖延川。 叹了口气，她将自己的手机从充电线上拔下来，翻到了万蜜给她发的那两张图。 递给赖延川，她说：“大概，是想给自己个交代吧。” 他接过手机，看了她一眼，然后低头，翻着手机中的信息。 “不管我妈妈和他爸爸是有什么特殊原因，那都是他们老一辈的事了。我们根本管不了他们，因为他们也有追求爱情的权利。骆执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得不承认有我妈妈的原因。我觉得，他并不喜欢万蜜，但是这不能成为他自我放肆和逃避现实的理由。万蜜也不喜欢他，这个你比我清楚。如果我不去，恐怕他真的会堕落下去吧。和万蜜在一起，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事。” “我去的时候，不知道万蜜要耍什么幺蛾子。但是那个时候心里也已经想好了。这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算是给他一个交代，也是给我过去一个交代。以后，我就彻底放下他了。他会如何，都与我无关。” 低着眉眼，她神情淡淡。 像极了他初次见她的模样。 而赖延川，却被她的话，撩拨的心都颤了。 她说…… “以后，我就彻底放下他了。” 她还说…… “他会如何，都与我无关。” 那么是不是可以认为，她终于走出了过去，能够给她机会了？ “姚依然。” 他按住她的肩，微微用力，她不解的看他。 他的目光，像火一样炙热，紧紧的锁着她，痴缠着她。 他问：“你给了自己交代，给了他交代。你能做的，都已经为他做了。所以，你愿意接受我了？” 仿佛害怕答案，最后一句话，他问的小心翼翼。 姚依然眨了眨眼睛，有些挣扎，有些躲闪，有些不好意思，有些羞赧。 她低下了头，声若蚊蝇：“我……” 很长的顿息，他等的几欲抓狂。 “我……试试吧……” 终于听到了渴望已久的那句话！赖延川眼中涌入狂喜，紧接着，她就被狠狠的抱进了他的怀里！ 抱的那么用力，抱的她有些许吃痛。 但是她没有说出来…… 她只是勇敢的，尝试着的，抬起了双手，轻轻的抱住他的腰。 他狠狠一震，更加用力的抱住她。 她的脑袋搭在他的肩上，她喊他：“赖延川。” “恩？” “我想说……虽然，我答应尝试着接受你。但是，我们现在还是学生，我知道你想成为摩托车手……可是，我不一样。我是普通的学生，我还要考试，所以，能不能给我三年的时间。这三年，让我尝试着去喜欢你。然后，等我们毕业，好不好？” 尽管最期盼的话没有听到，但是他理解她。 心中沉沉叹了口气，可他还是很开心。 毕竟，她已经松口了，她已经试着接受他了。 他说：“那你要答应我，这三年里，不可以喜欢别人。我会等你，等你喜欢我，等你毕业，等你和我在一起。所以，你千万不可以喜欢别人。因为，你是我的。是我赖延川，高一就预订下的。以后，除了我，谁你都不可以再多看一眼。好吗？” 真是霸道……她笑了出来。 点点头，她答应他。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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