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蛋,你谢我,我就必须接受吗?顾明溪心里不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赵三甲总让她心里有点防备介怀。 顾明溪冷下脸把盒子推回去:“抱歉我不能收,如果赵家大哥坚持,我以后就不再带合儿玩。” 一直乖乖靠在顾明溪腿边低头玩木马的合儿听了,身体小小僵硬一下他悄悄抬起头,瞄了一眼顾明溪。第一次看见顾明溪冷脸,合儿伤心低下头默默看着手里彩色木马,他想天天和姨姨在一起。 小孩儿的落寞难过顾明溪不是没感觉到,可是做人总有自己的底线,总不能因为怜悯和喜爱没有原则。顾明溪的脸色太明显,赵三甲也不是瞎子只能收起盒子告辞:“是在下唐突,抱歉、告辞。” 赵三甲走了,合儿还垂着头轻轻靠在顾明溪腿边,僵硬着一动不动看起来可怜、孤单、弱小。顾明溪心里无奈,这叫什么事儿啊,果然路边的小动物不是那么好捡的。扔掉不忍心养又不能养……真让人为难。 “合儿晚上吃饭没?姨姨做饭给合儿吃。”到底对孩子的同情占了上风,顾明溪安慰自己,没事,人家老爹也就是客气礼貌而已,也没干什么,反倒是自己有些太敏感。 这样一想顾明溪豁然开朗,赵三甲也没做什么,就是知道后直接来道谢一次,还有为了表示谢意买了一幅耳坠。人家一直客客气气有礼有节,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 顾明溪刚开心些又觉得不对,感谢的话夜里来不合适吧?一个大男人晚上去单身女孩儿屋子道谢,怎么想都不合适吧?但是人家不是说白天忙吗…… 顾明溪还没理清楚思绪,合儿垂着头低声开口:“合儿是不是很惹人厌,娘不要,姨姨也不喜欢……” 艾玛,这让人心碎的语气,顾明溪放下思绪耐心安慰:“姨姨最喜欢合儿,咱们去做饭好不好。” “……好,合儿吃过了,合儿帮姨姨烧锅给姨姨作伴。” 真是个让人心疼的小孩儿,还记得自己说过‘有合儿作伴’最好。看着怯生生眼含希翼,努力表达自己有用想讨人喜欢的小孩儿,顾明溪忍不住心里怜惜。 双手捧住尖细柔嫩的小脸蛋亲一下,顾明溪笑的像幼儿园阿姨:“合儿最可爱。” 顾明溪到通胜行大半个月,总共赚了三笔租赁佣金。第一笔是自产自销,后两笔都是和汪源合作,合计赚了三两多银子。这成绩顾明溪挺满意,完全不在意汪、黄二人排挤,每天早上扫街下午去铺子里转转,然后就找条没走过得巷子绕回家。 每天走不同的路,一是因为她是牙人得熟悉崇阳府,二是走走聊聊看能不能开发潜在客源。这天顾明溪又换了条路,在巷子口看见一群闲汉蹲着,头挨头挤在一起不时爆发出激动吼声。 “大!大!大!开大!” “小!小!小!出小!” 原来是一群人聚在一起赌色子,这种小打小闹基本每个巷子都有,顾明溪并不上心绕过去继续走。也不知道合儿在冯奶奶家好不好,今天给他买块芝麻糖回去,想到小家伙羞涩甜蜜的笑容,顾明溪眉眼也多些笑意。 “豹子!豹子!” 赌博圈里又传出一声激动吼声,不过这声音却让顾明溪停下脚步。 “开、开、开、” 人群忽然炸开:“狗日的,真是豹子!赵三儿你小子发了,快请客!” “就是、就是,赵三儿你小子狗屎运,今儿个不请哥几个,可说不过去。” “请个屎,三爷输的日子多了,也没见谁请。” 这声音错不了,顾明溪抬头看看偏西的太阳有些恼火,把孩子扔家里不管,自己玩的爽。顾明溪转头走到那群人前:“赵三甲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个儿子?” 一群赌棍听到年轻女孩儿的声音都抬头去看,立刻有人吹口哨:“不错啊,好俊的小娘子。” 赵三甲连忙乱拍一群赌友:“干什么呢,不许起哄!”说完站起来对顾明溪讨好的笑:“这就走、这就走。”一边换着腿单脚跳着勾鞋跟,一边蹦到顾明溪身侧服软讨好:“是我的错,我现在就回去看孩子,走吧。” 这是什么态度?顾明溪实在恼火,有心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再说她家教良好,根本不愿意和这些赌头赖子多说什么。 顾明溪气鼓鼓自顾自走了,赵三甲亦步亦趋跟在后边。 “你跟着我干嘛?” “小娘子这话说的,咱们不是住在一个院里?”赵三甲一副尴尬模样,对聚在巷子闲聊的大妈大婶笑着点头致歉。 顾明溪觉得自己似乎掉到蛛网里,怎么都不得劲,索性自己走自己的。赵三甲跟在顾明溪身后解释:“小娘子勿恼,是在下没有尽到父职。” “你也知道自己没尽到父职?合儿天天饥一顿饱一顿,那么小,你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算什么?”顾明溪停下脚步斥责。 “是、是、是”赵三甲不住点头,然后忽然换上一幅悲切模样“我以前不是这样的,小时候父母疼爱也读过七八年书,后来为着父母病重,放弃学业娶妻生子……” 说到这里赵三甲变成一身萧条:“谁知道合儿娘嫌贫爱富,跟人走了,我带着孩子苦熬苦渡,一天天回家没碗热饭,没人说个贴心话,做错事也没人规劝……” “小娘子那里知道男人带娃的辛苦,尿床了,饿了,病了,想娘了……”赵三甲黯然垂目。 顾明溪还是觉得不好:“那你也不能扔着合儿不管,自暴自弃赌博。” 赵三甲打起精神:“小娘子说的对,我以后再不赌了,怎么也要多为合儿想想。其实平常我也不长赌,只不过那巷子离我做活的集市近,今天下午没事忍不住寂寞才过去摸两把。说起来多亏小娘子路过,才没被那起子无赖敲竹杠。” 想想那个怯生生,总是受惊小猫一样的孩子,顾明溪只能忍着性子多劝几句,总不能看着孩子跟个赌棍父亲毁了一生。两个人就这样边说边走,眼看要到东道巷。 “小娘子,咱们就此别过吧。”赵三甲停住脚拱手。 顾明溪奇怪的看看就在眼前的巷子,皱眉:“这不是到了,你不回家看合儿?” “咱们孤男寡女这么一路回去,怕是巷子里的人会闲言碎语,对小娘子名声不好。”赵三甲一副为顾明溪考虑的关切样。 顾明溪不知为什么有些说不出的膈应,冷下脸:“这都一路走回来了,这会儿分开才奇怪好不好,不过是偶遇同路回来,清清白白哪有那么多小人心思。” “是、是、是”赵三甲连忙拱手弯腰道歉“是在下着相了。” ……看着面前弯腰九十度的人,顾明溪觉得自己有些窝火,又说不出来,只能冷着脸回家。 这是第一天,结果第二天赵三甲竟然在街口等顾明溪:“小娘子一向照顾犬子,在下无以为报,近来天色暗的早,在下愿意接小娘子回家以策安全。” ……这一刻顾明溪再没感觉,那就是个棒槌,可惜赵三甲这一款绝不是她的菜。不说别的就半夜给女孩儿道谢,和赌博就能直接拍飞。 但也不能直接说你别追我吧,人家也没说透啊,自己怎么拒绝?一个弄不好反倒是自己自作多情。顾明溪实在窝火还发不出来,半天才冷冷开口:“我既然敢走夜路就不怕遇鬼,倒是赵家大哥这回报实在让人吃不消,你这是报恩呢还是报仇呢?” “小娘子此话何解?在下真是一片好心。”赵三甲一片赤诚模样。 “好心?你要天天来接我和我出双入对,让左邻右舍如何看待?我将来还找婆家呢。” “这、这、这、”赵三甲一副激愤样子“在下坦坦荡荡因为感念姑娘规劝,还有对合儿一片慈心,才见天色晚了出来接小娘子。” “既然这样不必了,请赵大哥记得男女有别,以后离我远些。” 带着恼火回到院子,没想到还有让她皱眉头的事情,她的屋檐下挤挤挨挨堆满芦苇,就差连门也挡住了。顾明溪打开屋门进去,屋里到处弥漫着芦苇那种燥枯之气,无孔不入让人不舒服。 “姨姨”合儿悄悄从门边探出半个小脑袋,怯生生偏偏眼睛明亮许多,含着孺慕和依赖“姨姨” 哎……顾明溪简直头疼,好人好事原来也不是这么好做的。可孩子有什么错呢?更何况是自己招惹的。 “姨姨,爹爹给我买了麦芽糖,姨姨吃。”合儿小猫似得试探到顾明溪面前,伸长短短的小胳膊,张开手里边一块麦芽糖,眼里亮晶晶看向顾明溪“可甜了,姨姨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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