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爱心

黛玉见状，又道：“爹爹还说了，老太太替他教养女儿已是大大的辛苦，因此我上学读书的事情万不可让老太太受累了。他已经在钱庄里存了一笔钱，足够我这一年上学的花费。又遣了林妈妈的儿子每日里接送我去学堂。还请老太太千万让他为闺女尽一次心。”　　贾母听黛玉说完，叹息道：“姑爷尽见外。我为我嫡嫡亲的外孙女，能有什么受累的。”　　黛玉忙抱着贾母的胳膊好一通摇晃：“外祖母快别这样想，就让爹爹操回心吧。不然啊，他都快忘了怎么为闺女操心啦。”　　贾母点点她的额头道：“快别晃，我这把老骨头都要摇散啦。促狭鬼，可不许这样说你父亲。天底下哪有不会为儿女操心的父母呢？你舅舅们这们大的人了，我还每日里为他们担心呢。”　　邢夫人王夫人惭愧行礼道：“是我们无用，累得老太太一把年纪不能安享喜乐。”　　宝玉并众姊妹慌忙立起。　　“嗐，你们不怪我老婆子瞎操心就好。”贾母挥手道。　　鸳鸯琥珀忙上前扶起二人。　　王夫人本以为黛玉并三春上学的事情都要自己来料理，这笔墨纸砚、车马服装的，都是一笔大开销，正暗自盘算从哪里挪钱呢。不想黛玉这个贾母的眼珠子竟有林家自己打点，不用自己出钱劳神的，简直意外之喜。至于三春，又不是从她肠子里爬出来的，随随便便也就打发了。　　自此，黛玉每日里不过到贾母处说笑一番，剩余时间把书架子上的书翻出来理理看看。因对上学满怀期待，日子倒也容易混过去。　　这日，姊妹们正在亭子里翻花绳取乐。鸳鸯忽然来道：“林姑娘快来，上次来过的林家妈妈在老太太处呢，说是有关于学里的事情要告诉给姑娘呢。”又对三春道：“老太太让三位姑娘也来听听这些事情。”　　终于有了学堂里的消息，黛玉并三春顿时喜不自胜，忙向贾母上房而去。　　林平家的正陪贾母说话，见姑娘们进来，忙含笑行礼道：“我家小子昨天已经打听清楚了，想姑娘也着急知道，我今儿便过来了。皇后娘娘办的学堂正在郊外的皇庄边上，学堂要到清明过后才开始上课。上学的笔墨纸砚、服装等物，听说自有学里提供。咱们家里的马车我也找老把式检查过，马车里面也布置好了。这是马车布置图，我让玉竹画了图样来，姑娘看看可有需要添加的，我好和玉竹重新安置。”说罢，从荷包里摸出一张纸递给黛玉。　　黛玉接过看了，颔首道：“辛苦妈妈了。我看就很好，竟是不需改动。”　　贾母朝黛玉道：“晚翠这丫头一向能干，玉儿只管等着上学罢。”又对鸳鸯道：“去把我那对赤金镶红宝的福寿镯拿来给她。”　　林妈妈忙道：“多谢老太太赏，这原是我们的本分，也是我们姑娘性子好，不挑剔老婆子。”　　贾母点头：“玉儿这孩子向来可人疼。”　　三春见黛玉上学的物什已有人料理妥帖，而王夫人不过是遣人随意准备了一些，一时间都有些不是滋味。　　　　转眼清明过去，紫鹃和雪雁天不亮就起床，准备黛玉今日去学里的穿戴，又一一检查头天晚上已经打点好包袱。　　其实，她们连学堂都没去过，如何知道改该带什么，竟是衣服首饰、茶具手炉、针头线脑的色色俱备，林林总总，竟是好大一包。　　黛玉本要她们删减些，谁知在她们那里竟是个个有用，那一个都少不得。　　最后，黛玉少不得无奈道：“罢罢罢，我竟是说不过你们，你们那有一箩筐的话等我呢。”兀自去床上睡了。自是一夜好眠。　　因为心怀兴奋，黛玉一大早就醒了，丫鬟们伺候着梳洗过，便去贾母处问安兼辞别。　　贾母人老觉轻，正由琥珀通头发呢。见黛玉一身交领滚边的月白襦裙，外罩鹅黄色绣竹叶的褙子，赞道：“你这一身配的好，鲜鲜嫩嫩的，正衬你们小姑娘。”又对鸳鸯道：“我记得还收着一件绯色绣白梅的蹙金斗篷，拿来给玉儿穿上。”　　黛玉忙道：“外祖母，我穿这一身尽够了。”贾母拍拍她的手道：“你还小，不明白。这世上最是有那么一起子人，见别人不如他张扬气派，便定要冷嘲热讽一番的。你那一身好是好，就是不够张扬，有这斗篷也就足够了。”　　黛玉依偎在贾母身边，噗呲笑道：“还是外祖母为我着想。”　　贾母道：“好了，回去用些东西吧。你这头一天去学校，指不定要到什么时候得闲呢。让丫头们再给你备些好克化的点心带着。”　　黛玉道：“外祖母放心，紫鹃都备着呢。”　　贾母道：“我不过是白嘱咐一句。她若连这都想不到，我就不把她给你了。好了，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