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娘和何阮求了签,去找大师解签。 大师拿过文娘的签,看了一眼病怏怏的文娘。 “不知施主求这支签,用意为何?” 文娘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苏叶湖,他长身玉立、青衫翩然,面容冷淡而俊朗,一如初见时那么的惑人心神。 而自己,即将离开人世,很快就要放开这个人的一切。 也不知道,在自己死后,在他的心里,会不会有一丝痕迹留下。 即使有,也不会有所波动吧。 所有人都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所以相公近日总算想起来带自己出行。 他看着自己的时候,既没有难过,也没有留恋。 所以自己的不舍,在他看来,根本毫无意义。 可也没有任何资格再去责怪,毕竟他已经做到了应该做的一切。 只是不曾留恋罢了。 “我想知道,有那么一个人,会不会也遇到自己也无法舍弃、无法控制的人,会不会有那么一个人,让他失去理性、为之发狂疯魔,为之保尝苦楚,让他感受这人世间最折磨人的情感,不是得到了就能够欢喜,失去了也不得解脱。”她突然说出的话,让何阮心神一震。 “阿姐。”何阮的呼唤文娘充耳不闻,只是期盼的看着大师。 “施主,这人世间最苦不过爱别离、求不得,既施主为此所苦,何必又盼着别人也为此所苦,有时候,放下不仅是成全他人,也是放过自己。”大师摇着头道。 “大师说的没错,我的确应放下世间的一切牵挂,可我放不过自己,既然大师不想解,也不需在开解我。”文娘行了个礼,便不再听大师的解签。 她急急的离开,觉得被看透的心思,实在是丑陋不堪。 大师直接看到了她的心里,是的,她期盼着,有一日,相公会真心爱上一个人,然后也受进情感的折磨。 这样,才会知道,她心里暗藏的苦楚。 才会知道,自己是有多么的爱他。 若不遇上真心爱的人,不受情感的折磨,他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这份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她越想心神越激荡,突然就吐出了一口血。 并没有人看到她吐了血,苏叶湖和苏瑾正在谈话,何阮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没有很快的追上来。 她已经出了大殿,这口血吐出来的时候,身子好像也轻了起来,那些病痛,那些纠缠,好像都消失了一样。 她身子慢慢倒下,正好看见一颗快要吐露花蕊的梅树。 虽然还没有看见洁白的花朵,可她却好像嗅到了清雅的梅香。 淡淡的、却环绕在那人身边,越发让她沉沦。 那么高洁清雅的人,带着笑意,对她说:“我慕姑娘久矣,姑娘可愿许嫁。” 就是跟着妹妹去偷看的那一眼,她已经失了心。 又是他亲自求娶的这一句话,让她根本无法拒绝。 相公,也许你永远不爱上任何人也好,至少这样,我曾经也是你用过心照顾的妻子。 或许哪一天,你会再迎娶一个合适的女子,但不爱的话,她和我,也就没有任何区别。 她倒在了地上,也感受不到凉意。 真香啊,就像相公在身边一样... “阿姐。”何阮惊慌的声音叫醒了正在交谈的两人。 苏瑾连忙奔出大殿,就看到文娘躺在不远处。 她不知什么时候出了大殿,脸上带了丝笑意,好像死亡对于她,并不是件可怕的事。 苏叶湖也过来了,他将文娘抱起来。 “姐夫。”何阮哭泣道,她知道阿姐已经离世了,她被文娘的话震动,等跟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文娘已经倒在了地上。 苏叶湖跟着僧人将文娘先安置到了一处厢房,又叫车夫立刻回苏府通知。 主持也过来了,没想到文娘竟然会死在寺庙,生怕苏叶湖有所责怪,但苏叶湖虽然有些悲痛,不过文娘身子不好,也就是拖日子的事,情绪倒还稳定。 虽然苏叶湖不想要找寺庙的麻烦,但一想到苏府的地位,心里还是没底。 苏叶湖将事情都安排好,就进了厢房陪着文娘,何阮也握着文娘的手,一直在哭泣。 虽然知道文娘身子不好,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可真到了这一刻,何阮还是很难过。 尤其是,一想到文娘求签时说的话,何阮就忍不住眼泪。 苏叶湖眼睛也是红红的,但苏瑾自己也带了两泡泪,这两泡泪,有一点认识的人离去的感伤,但你要说真有多难过,反正眼泪是强行挤出的。 没错,文娘性子不错,但跟他基本没有相处过,只算个认识的人罢了,他心里其实没有多少触动。 倒是苏叶湖,没想到还红了眼睛。 苏家所有人不都已经知道文娘命不久矣,就不信苏夫人知道消息,还有真难过不成。 文娘没有孩子,又占了主母的位置,只怕苏家人,听到这个消息,释然是多过难过的。 这些都跟他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文娘死了,少不得还是替她嘘嘘一番。 很快苏夫人就赶了过来,她带了车马过来。 却不知为何,文娘的尸身没有立刻上车。 苏叶湖不知和主持说什么去了,苏夫人进来后,也不在提装殓的时候,只是一直哭着表示对文娘的不舍。 何阮也被她安慰了一个遍,夜色很快就深了。 苏叶湖还是没有回来,有僧人送来了素菜。 苏夫人没吃,倒劝何阮吃一点。 何阮当然不好意思吃,至于苏瑾,苏夫人是当他不存在的。 苏瑾也不在意,只是夜色越来越深,而苏叶湖自从跟主持去私下交谈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毕竟男女有别,苏瑾最终出了厢房,呆在院里。 他坐在台阶上,不知过了多久。 “你怎么坐在这里?”突然有声音道。 他猛地惊醒,抬头一看,是苏叶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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